清晨一輛馬車停靠在怨獄旁小院門口,從車上跳下來一個小姑娘,她輕輕推開院門,院落裡有一株柳樹。
“如是哥哥!”她輕聲呼喊!
久久沒有人應答,她左顧右盼開心的臉上有一絲落寞。
門口進來一位婦人,她禪禪袖口,整理了下衣服,似乎對這裡的衛生不太滿意。
這位婦人說:“小祖宗,你的如是哥哥不在這裡。”
“這麼早,如是哥哥去了哪兒?”
“原來小祖宗你也知道現在很早,你沒看天邊都沒有泛白。”婦人的身材有些臃腫,身上的青褂子邊緣都被洗得發白。很難想象這位婦人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因爲她來自於北盛皇宮,自然不可能連衣服都這麼節儉。
……
……
在院子旁邊有幾名少年正在搬運書籍,案宗。
正是如是幾人,但是旁邊站著一個臉纏滿白繃帶只留出一雙眼睛和鼻孔的人,就像木乃伊一樣,白繃帶還隱隱有血跡。
繃帶外那雙眼睛有些呆滯,也有些彷徨,也有些閃爍,但是那褐色瞳孔深處有著悲痛欲絕。
“沒想到我們如大人也有親自動手的一天!”季行少調侃到。
“我們修道天才季行少把那根洗衣棍帶上!”如是食指對著一根脈絡清晰的棍子。
“我比較想知道,如大人的洗衣棍爲何在這升堂的客廳裡!”龍夏骸懷裡抱著一沓書紙往門口的馬車抱去。
如是乾咳幾聲說:“我確實沒洗過衣服!”
“那和洗衣棍有什麼關係?”龍夏骸問。
“我想說不是這個。”
龍夏骸轉身並沒有聽如是繼續說下去。
“連貼身侍衛也混沒了,如大人這官當的!”季行少說。
“你這傢伙的客套,都是僞裝出來的嗎?和你熟悉才知道。”如是忿忿然。
“只是把御林軍調回宮,說是爲了皇宮的秩序這種藉口太匪夷所思了。”季行少說。
“他是聖上,給不給藉口都一樣,李白麟是他好不容易培養的心腹,被那些老傢伙做掉了肯定很氣憤!”如是道。
“李白麟是因你而死的!”季行少笑了一下,有些靦腆但不是害羞。
“話說起來,是他來了京城,有些事就伴隨著發生了!英雄有著他的宿命,先生便是那場災難中誕生的璀璨之光。然後先生終結了那場戰爭。”如是看著龍夏骸手裡捧滿案宗的背影說。
“他雖是先生的徒弟,但是先生是修道天才,十歲便入空幽即會了瞬移!他……”季行少同樣看著龍夏骸的背影。
“他是不會修行,但你沒發現嗎?”如是說。
“什麼。”
“你話變多了!”如是拾起洗衣棍然後往外面的馬車上裝。
季行少思索著如是這句話,然後他看著龍夏骸又抱起卷宗,這已經是龍夏骸抱起的二十九沓了。
那個綁著繃帶的人始終還在失神,那雙眼睛始終有著絕望,密佈血絲一看就沒有休息好,那雙眼睛充滿了死氣。
龍夏骸幾人忙著搬家,無暇顧及那人。
一輛馬車緩緩駛來,龍夏骸立即放下卷宗,馭馬的是一位婦人,馬車是一輛普通的馬車,但是卻不普通,這句話不矛盾。
因爲拉車的馬不是普通的馬,而是那匹把龍夏骸馱來京城的馬,那匹馬見到龍夏骸嘶鳴一聲,顯得很是高興。但是那聲音不像是正常的馬,更像一聲吟嘯,而能發出吟嘯的大陸上也就那幾種神獸。
那車雖然很普通,但是馬車駛過的時候地面都在微微震動,車很重所以纔會震動,而重則表明車很堅固,能拉動那麼重的車的馬自然不普通。能坐這麼堅固的車,那身份自然不簡單。
車上跳下來一個小姑娘。
龍夏骸微身行禮,不是因爲他知道那個小姑娘的身份,而是因爲那個小姑娘幫了他一個忙。
那個臉上纏著繃帶的便是趙童翎,不,現在已經沒有那個人了,因爲此時他叫趙榮。
昨夜有個死刑犯被易容成他的樣子替他受秋後那場刑。而他被毀了容,也有了新的身份。
當然如是這個神探雖然享有盛譽,但是御林軍被調回皇宮,他也將離開怨獄,實際上就是被架空了,雖有官銜但是沒有實權,但是如是不在乎。
同時所有人也搬出那個小院,因爲那是帝國的財產,所以如是不能居住。趙匡福父女搬回了他們原來的破院子,如是給了一些財物給趙匡福父女。
因此纔有了今天的場景,雖然被卸任,但是如是還是很高興的,因爲他可以不看怨獄旁那小院裡的那顆柳樹,雖然表面光鮮,內裡已經腐爛,就如這個腐朽的國家,稍微不注意就會倒塌。
……
……
一個小姑娘探出了頭,跨下馬車,肩上有隻白狐,白狐那雙藍色的眼睛令人畏懼,一看白狐就知道是某種實力強大的靈獸,但是經過那匹馬的身旁,那白狐似乎有些畏懼,往小姑娘脖子處躲了躲。
小姑娘對龍夏骸點頭示意,然後往怨獄裡走嘴裡喊著:“如是哥哥。”瓷娃娃一般的臉讓人看著就想掐幾下。
龍夏骸向前走了幾步,他走到馬車前,那婦人正在整理衣服,龍夏骸前身傾斜十五度,一個非常標準的禮儀。
婦人依舊拂著灰塵,沒有擡頭。
龍夏骸伸手摸了摸馬頭,那婦人的脣微微分開說:“哦!”
很短暫的一聲輕呼,但是有著驚訝。
“我很喜歡它!”龍夏骸對著婦人說。
“沒想它居然肯讓你摸!”婦人平淡的說。
“那名馬伕呢……”
這次兩人的談話很簡短。
不多時如是和季行少便出來了,那個小姑娘箍緊如是的右臂,就像抱著心愛的玩具一刻也不願意鬆開。
“東西都裝完了吧!如大人?”季行少說。
“對!”
“爲什麼你搬家我們也得一起去住?”季行少問。
“我不光沒洗過衣服,也沒做過飯,這些事總得有人做吧!”如是將洗衣棍放到另一輛顯得官氣的馬車上,這輛馬車很大。
“你的意思……”季行少的話說到一半就被打斷了。
“有人會做!我想著人多些便熱鬧些!”如是看著纏著繃帶的趙榮說。
趙榮沒有說話,點頭示意,他自小爲了照顧兩個妹妹一些繁瑣的粗活細活都會做,而如是幫他報了大仇,只是趙榮還不知道當年的恩怨情仇,何況此刻得以新生並不在趙榮的預料當中,但趙榮不知道其實龍夏骸請求冶鳶才救得他一命。不管怎麼趙榮都是欠如是的,他當牛做馬也還不及。
趙榮也不可能回到那個家了,他親手殺死妹妹趙翠,雖說不得已,但是心內充滿愧疚,以及尋死的心都有,但是如是對他說過,他死了誰來守護趙萍,他父親趙匡福年歲也高了。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並不知情的趙萍要是見到趙榮一定會受到極大的刺激。
趙榮毀容新生確實是個最好的辦法。
報恩和妹妹趙萍支撐著趙榮活下去,當然是以一個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