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京城真的很大,也很好玩,集市永遠那麼熱鬧,密不透風。
有人的地方就沒有安寧,那些諸多的謠言愈演愈烈,比如最近京城的殺人案就是人們議論的話題。
官兵在各處牆壁上貼滿了趙匡福的畫像,舉報當然有懸賞金,過了好幾天都找不到這個人,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人們的想象都是天馬行空的,各種版本的傳言都有。
比如趙匡福被兒子一併殺死了,屍骨被埋在山上。又或者趙匡福拋棄了那一家子人,跑到南方去了。
也有傳言趙匡福這個人在十三年前和妻子一起死了。
反正各種言論交織在一起,讓人難辨真假,看著路邊又貼上了的畫像,畫像上的人和趙童翎一點不像,瘦骨嶙峋,面頰內(nèi)陷,紮起一根前唐代流行的麻花辮。
“你對這個人感興趣?”季行少看著龍夏骸。
龍夏骸搖搖頭,兩個人未停留半刻,因爲他們要去雲(yún)兆學院,那個傳說中的三大學院之一,龍夏骸隱隱有些興奮,他身體的血液有些躁意。可能是走路太快的關(guān)係。
“我總是喜歡跟陌生人走呢!”龍夏骸說。
“很害怕嗎?”季行少反問。
“那麼多人想我死,可我還活著,我這個人很討厭嗎?他們總想我死!可能他們不是想我死,而是害怕我活著,爲了他們繼續(xù)害怕我要好好活著!”龍夏骸露出牙齒,很得意。
“你確實挺討厭,被討厭這件事與自己無關(guān),因爲我也被人討厭,被全北盛的人討厭!”季行少說。
“討人嫌,活萬萬年!”龍夏骸自嘲一笑。
“同病相憐!”
“那也得真有病才行!”
兩個人笑道一處去了。
……
……
談笑間,來到一處荒涼的地界,只有那高高築起的城牆證明著龍夏骸還在城內(nèi)。
這裡遠離了繁華地帶,偶爾有一兩個掃地少年,這裡便是雲(yún)兆學院的邊界,這些人見到龍夏骸便避得遠遠的,路過好幾個小巷接二連三的人都刻意避開龍夏骸。
龍夏骸仔細觀察了一下,那些人面帶恐懼,就像遇到了瘟神,龍夏骸一個不會修行才從鄉(xiāng)間來的鄉(xiāng)野少年,不會讓這些天之驕子恐懼,何況他們眼裡還有嫌棄之色。
這些雲(yún)兆學院的學生,打掃著門庭小巷,明明還沒到冬天落葉卻飄蕩著思念,灑滿遍地,頑固的隱藏不被發(fā)現(xiàn)!(PS:不會發(fā)人現(xiàn)。見諒在正文裡插了一句奇怪的話。)
白露時節(jié)已經(jīng)過了,秋天都來了,難怪葉掉的那麼多,需要那麼多人掃地。
那些人的目光落在季行少身上,龍夏骸才明白那些人避的不是他而是季行少,龍夏骸想不到季行少這個雲(yún)兆第一人居然這麼不被歡迎,那麼多人都不喜歡他。
季行少行至正門,那個掃地的故意用掃帚掃了季行少的腿。天才下過雨,沒有煙塵瀰漫,泥水點點,濺了些許到季行少潔白的衣服上,連帶龍夏骸身上也染了污跡。
季行少面帶笑容,行了一個最標準的禮儀,身體前傾十五度,不多不少。
“董師弟!”季行少問候到,聲音不大不小把握剛剛好。
掃地那個人重重的“哼”了一聲!不聞不問,神情厭惡到了極點。
“你看來挺被人討厭的!”龍夏骸笑道,順便禪了禪身上的泥點,不過污點的印記那麼清晰,不用清水洗洗恐怕是弄不乾淨了。
“不必爲別人短暫的情緒改變自己!”季行少依舊陽光滿面。
季行少還沒踏步走遠,身後卻傳來議論聲,聲音很大,卻又惺惺作態(tài)的遮掩,就是想讓季行少聽見。
“如果是我輸了,成了北盛的罪人,我可沒有臉面繼續(xù)待在雲(yún)兆學院不走!”
“如果是我輸了,別說呆在雲(yún)兆學院了,可能連活下去的勇氣都喪失了!何況還笑得臉都爛了!”
“如果是我,寧願戰(zhàn)死都不願認輸!”
幾個人雖然談?wù)撝挘茄劢丘N光,不斷瞟著季行少離去的地方。
幾個人正笑得開懷,頭被狠狠得敲了一下,正有些惱怒,轉(zhuǎn)過身看著敲頭那個人,只能悻悻然。那個人是雲(yún)兆學院藏書閣的管理。
他說:“如果我有空在這裡議論別人,不如把地掃好,不如努力修行超過他,再來好好笑。”
幾個少年,臉上瞬間變得恭謙,行了一禮,身體前傾十五度,挑不出毛病來,沒有毛病這本身就是一個毛病。
管理又說:“認真掃地,不然下次來借書,我也會有如果!”
……
……
龍夏骸入了雲(yún)兆學院大門,經(jīng)過那幾條幽深僻靜的小巷,完全想不到傳說中北盛的三大學院就這個模樣。沒有大氣的大門,沒有豪華的裝飾,沒有磅礴的氣勢。
就如鄉(xiāng)下地主的雅院,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要是說最印象深刻的還是這裡的人。那麼不禮貌,讓龍夏骸這個不怎麼有情緒的人都感覺不舒服。
對,總之雲(yún)兆學院就是一個令人不舒服的地方。
“希望午餐好吃一些!”龍夏骸笑道。
季行少前面帶著路,轉(zhuǎn)過頭,身上的泥點再也尋不著痕跡了。那張讓女人都深深嫉妒的臉,洋溢的笑容那麼燦爛。
“一定!”
這裡是木頭搭建起來的側(cè)道,即使下過雨,路面依舊沒有泥,說明走的人很少,這裡是雲(yún)兆學院很偏僻的邊角。
與經(jīng)常有人的住處,或是修行的學習教書的地方不一樣,這裡是被遺棄的角落。連野貓都不會來,因爲這裡很容易迷路,這裡有座大陣,守護雲(yún)兆學院最核心最重要的機密。
比如一些神兵利器,又比如一些失傳的文獻典籍,亦或者陰暗政治下的真相。
比如有些人藏在這裡,比如院長普也,一直都在雲(yún)兆學院裡,衆(zhòng)人沒有尋到他的蹤跡,還以爲他雲(yún)遊四海去了。
穿過長長的通道,通道還沒有到盡頭,兩人翻過圍欄,來到一方石壁面前,石壁上方還垂釣著青藤,在這初秋綠意盎然得讓人精神爲之抖擻。
季行少手放在石壁上,青藤上滴下水珠掛在季行少的手背,不知是早上的霧氣匯聚,還是昨天的雨跡還沒幹。水珠在手背上晶瑩剔透,在手背上滑著,季行少的手不如他的臉龐細嫩,有些粗糙,還有一些老繭。
水滴還未落到地上,變爲蒸汽消失在空氣裡,不知道是不是又回到青藤的枝葉的懷抱,龍夏骸注意到季行少的手微微抖動,微微發(fā)紅,就像燒紅鐵塊的顏色。
之後整個石壁都有些顫動,其中一塊更是陷了進去,石壁後面竟然是空的。石壁被推開之後,又是一個隧道,好像探險一樣。龍夏骸沒想到雲(yún)兆學院普普通通的建築下,還有這麼一條暗道。
石壁因爲常年受到水汽的滋潤,長了些苔癬,無縫不長的苔癬是非常好的掩蓋,就算有人發(fā)現(xiàn)石壁背後是空的也沒有辦法打開。起碼像龍夏骸這種不會修行的人打不開。
“請進!”季行少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龍夏骸向前踏幾步進去,季行少也進到裡面。從外面照射進去的光線隨著石壁的合攏慢慢變窄。
暗道裡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清,這時季行少在龍夏骸的身後說:“忘了你連虛懷境都沒修煉到,也不會夜視,你先閉上眼睛。”
龍夏骸應(yīng)答了一聲,然後把眼皮緩緩下耷。龍夏骸的眼睛被一隻溫暖的手掌撫摸,那隻手掌有些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