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過中秋,要去哪裡賞月呢?”季行少問道。
“雲太多,哪裡看得見月呢?或者我們去高一點地方看月!”如是的心情爲之一緩。
“盛戈學院夠高嗎?”後方趕來的龍夏骸問道。
“盛戈夠高,也能看見月亮,只是高很了上不去!”季行少又說:“我記得城西有座廢塔,聽說原來是佛宗……”
“你不知道佛是禁忌嗎?”如是打斷季行少繼續往下說。
“廢塔有了新鮮的香燼!”季行少說。
“你是說,事隔這多麼年佛又活了嗎?”如是嘆口氣:“看來真的要變天了,李白麟只是個開頭!”
“你說皇帝是個怎樣的人?”龍夏骸問。
“你不是該最熟悉皇帝的性格嗎?”如是道。
“什麼意思?”
“聖上是你師兄,唯一的師兄!”如是說。
“看來我這個師父來頭真不小,不過現在先生在哪裡呢!”龍夏骸笑道:“不是說我是先生唯一的徒弟嗎?怎麼又多個師兄了!”
“聖上未登基前可以是別人的徒弟,但是之後先生就該是國父,奈何先生生**自由,所以便有了唯一這一詞!”如是道。
“看來你知道很多呢!”龍夏骸說。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想修行,但是我身體有問題!我要在明年開春參加京試,考入盛戈學院!”龍夏骸說。
“我們還去廢塔賞月嗎?”季行少問道。
“這麼好的天當然要去了!”龍夏骸說,只是天並不怎麼好,天上還有黑雲,看來雨還沒有降完,還要繼續下雨。
……
……
看似趙翠死這一案就算水落石出了,論心底如是很不甘心,因爲他的每一步好像都被人控制,這種被當做棋子的感覺很不好,何況他還沒有弄明白龍夏骸到底和李白麟說過什麼,這其實才是這案子的關鍵。
查出這麼多的貪腐官員,帝國有的忙了,比如抄家產清點財物,比如判定死刑和流放或者誅九族,比如警告蠢蠢欲動的人,比如滿足一些大人物的期望。
反正整個北盛處於一種變化當中,就好像爲了迎合什麼東西一樣,那是好是壞還需要時間來驗證。
即使天上有著明月,亮堂堂照地堂,路在昏暗的月光下始終不是看的很清!那月亮周圍的黑雲不肯散去。
仔細想想今晚本來看不見月亮的,因爲天上有支焰箭從天而降,衝破了黑雲,令地面有一絲絲月光,人們幸而得了一絲光明。
“知道剛纔擇顏對我說了什麼嗎?”季行少說。
“在你幫他擋那一刀的時候?”如是問。
“他說會讓我後悔救他,他會殺了我這個令北盛蒙羞的失敗者!”季行少雙手負背看著天上,那裡有一輪明月更有一個學院。
龍夏骸說:“我們要不要賞月了?”
“我想不必了,黑雲已經把月光又遮住了!”如是道:“我還有很多事,賞月這種附庸風雅的事其實挺無聊的!”
“我要回學院,老師要給我安排下一個修行任務!”如是道。
“城西那座廢塔龕很高嗎?可以看見月亮嗎?”龍夏骸問。
“爲什麼你非要看月亮?”如是問。
“因爲我相信某個人此時也在看著它!”龍夏骸心裡想著,這句話只是沒說出來。
不得不說塔龕真的很高,只是隔著黑夜看不清,季行少給龍夏骸指了下塔龕的位置。對於龍夏骸這種神境路癡來說指路和方位根本沒有意義。
北盛人對佛的憎惡已經到了潛意識裡,甚至都不會提及“佛”這個罪惡的詞,那座塔龕屹立在城西本來就是一件奇怪的事,以北盛人嫉惡如仇的性格塔龕早就被銷燬得連殘石都不剩。或許是因爲塔龕建在城西,而佛又在西方,所以塔龕一直完好屹立在城西,這是個令人費解的事情。
至於塔龕是何時修建的,當初佛和唐朝共生共存,以至於到了今日這種決裂的關係,每每念及此都難以置信,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唐朝女皇的消失和佛有著什麼聯繫。
龍夏骸踱步,他走到塔龕下,塔龕在暗淡的光線顯得神聖又夢境,塔龕有六個面,越往上越小。
因爲夜晚的關係龍夏骸竟然沒有看到塔尖,即使很黑龍夏骸也想上到塔頂,那裡能看見月亮,微風打在龍夏骸單薄的衣服上,有些寒意,初秋沒過多久是不是都該加衣服了?
一進到塔龕裡,那種古樸且腐朽的氣息撲鼻而來,讓人不會身心愉悅,也不會緊張,那種感覺就像是腐爛的屍體飄著蘭花的香味,一點不和諧。
塔龕裡當真伸手不見五指,龍夏骸憑藉幾乎弱的看不見光線前進,他扶著把手,上了塔龕的二層,這裡有一股檀香味,他順著心意繼續走著。
夜有些寂靜,塔龕被遺棄了很多年,一個人走著有些驚悚,好在龍夏骸是個內心很堅定非常不相信鬼神之說,當然鬼神也囊括了佛在內,龍夏骸不信佛。
那股檀香味著實讓他心緊了一下,很新鮮,細雨不光能掩蓋痕跡還能消散味道,那麼這股檀香味是一直存在,亦或者說真的有人還是什麼供著佛宗,所以才飄蕩著這股新鮮的檀香味。
“誰?”一個稚氣到極點的聲音,但是又非常古板容不得半點挑釁!
什麼人能夠發出這樣的聲音,龍夏骸的手心攥緊了,隨即他又釋然了!如果是真有惡鬼緊張也沒用,他回了一句:“是我!”
“你是誰?”一個拉長的黑影從樓上投影而來,順著樓梯而下,腳步很有力很有節奏。
待人轉過樓角,龍夏骸看清了,那是個小孩,手裡託著一個燈籠,另一隻手端著鉢,鉢裡有一把快要燃盡的香,在夜晚散發著猩猩紅光,有些恐怖。
按理說,塔龕裡是灌不進風的,那香灰卻四散開去,就像普度世人的餘暉,很是悠然。
那個孩子沒有頭髮剃了光頭,這和北盛人的習俗不太符合,都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這便是褻瀆,對天的不敬,對古訓的藐視。
居然塔龕裡有和尚?而且年紀那麼小,臉很稚嫩,只是有些漠然,似無悲無喜,似無痛無慾,似無緣無語。
要知道佛在北盛的地位就如南煌人一樣受憎惡,都欲殺之而後快,那麼塔龕裡有個和尚,這意味著什麼?難道皇宮裡那些守夜者,那些供奉沒察覺到嗎?
龍夏骸兀自定了定心神說:“我叫龍夏骸,來塔龕是來看月亮的!”
“施主好雅緻,小僧念塵有禮了!”念塵彎了彎腰。
不知道爲什麼在念塵彎腰的一剎那,龍夏骸的氣血翻涌,血管暴凸,體內氣息亂串,血液就像失控的洪荒猛獸,四處肆虐,身體都快要炸裂了。
但是那種感覺只維持了很短一瞬,令龍夏骸搞不清楚那是真實還是幻覺。
“龍施主經脈有些問題,氣血受阻,看來皈依佛門纔是唯一正確的選擇!”念塵道。
“不要!”龍夏骸斬釘截鐵的說。
“龍施主有什麼顧慮嗎?”念塵道。
“當了和尚要剃頭,那很難看!”龍夏骸說。
“僅僅因爲難看?”念塵問道。
“是!”龍夏骸說。
“施主偏執了!”念塵道。
“我比較感興趣的是,北盛爲什麼有和尚?而且還活的好好的!”龍夏骸問。
“因爲這座龕沒人打理,總不能放任它腐朽下去吧!我佛潔願及心!”念塵道。
“那我能上去看月亮嗎?”龍夏骸道。
“只有佛才能上去!”念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