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夜已來,夜晚也稍稍有風,不過不知道回秋返照還是降雪前的徵兆,今夜並沒有多冷,反而有些許暖意。
陳平在山林漂盪著,用他的家族傳承身法,他如往常來到天天碰到那纓槍坊那弟子練槍的地方。
今天還特意提早了一些時間,因爲兩人約好了一同了修行。
此時他們彼此還不知道對方的姓名。
纓槍坊以槍寒爲主,其中卻有一式寒槍紅,最近楊威終於有些許頓悟。陳平來時見楊威在練槍,自己就在一旁靜靜等待。
站在遠處看著在夕夜裡發亮發光的槍頭,陳平都能感覺臉上有一些溫熱,那槍頭蘊含多麼熾熱的能量!
楊威這一槍沒有用力他只是用槍頭靠近了松樹,那表皮就迅速乾枯捲曲,水分被蒸發幹掉,樹幹開始焦黑並且燃了起來。
這只是發生在一瞬間的事情,肉眼看上去就像是槍頭一靠近樹幹就著火了,由此可以想象槍頭到底有多高的溫度。
楊威神識已察覺陳平的靠近,他對這一槍似乎很滿意,這麼多日夜的努力沒有包袱,所以他很欣慰他收槍而立對著陳平說到:“你來了?”
口吻像多年的老友相當熟稔,可是兩人現在連對方的名字都還不知曉。
“你問的問題太多餘了!”陳平答到。
兩人隔著黑夜的面紗彼此發出爽朗的笑聲。
“這樣,你身法漂逸看看能在我槍走過幾招!”楊威說到,此話一出顯出了對自己的自信,纓槍坊的弟子有這個自信的資本。
“那我一直躲不是好吃虧?萬一我學藝不精你槍意未及時收住那,我明年京試不是不能參加了?”陳平道。
“這倒也是!”楊威又陷入了思考。
陳平兀自淺笑道:“真無趣的一個人,怕是練槍練傻了,我開點玩笑都聽不出來?如果我躲不了你的槍那我明年京試參加了也不能取勝!何必待在松山?”
楊威注意到陳平用的是取勝這個詞語,所以他眉頭有些褶皺。
取勝?何種爲取勝?拿到京試第一名還是考入盛戈學院?
“那看槍!”楊威語畢槍提熱散殘影連連。
寒槍絲纓,纓飛槍亂影。陳平雙腳站在地上膝蓋呈九十度向後彎曲,但是他卻沒有摔倒,以腳爲支點身子左右漂動看似隨意亂擺,其中不缺乏韻律又不失美感。
這種美感來自陳平動作簡單絕無多一絲的雜餘動作,每一個方位的轉換都一次到位,並且幅度非常小,每一次都是擦著槍尖而過,甚至陳平的肌膚都能感受寒槍的溫度。
幾槍過後楊威有些喘息道:“或許不錯,一直是身子在躲,腳未挪地!”
當然陳平聽到楊威的措辭是“或許不錯”,自己這功法才堪堪入眼,證明了楊威剛纔也就是試探性的攻擊,陳平想四大聖地真的有那麼厲害嗎?
“請認真賜教!”陳平的語氣嚴肅而莊重。
聽著陳平的語氣楊威反倒笑了,他說:“接下來你就要躲好一點了!”
話音未落,槍頭破空而去,一聲炸鳴合著掀起無數清光,附帶槍頭好幾處地方都微光盛放,自然也就堵去了陳平的退路,進路,左右路,上下路!
楊威非常期待,他想看看陳平如何應對自己這一槍,並且他非常希望陳平能躲過這一槍,不知道爲什麼他覺得陳平一定會躲過,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呢?那是他信,而這種他信是建立在自信的基礎上。
眼看槍頭的清光就要把陳平炸得血肉模糊,甚至光芒都觸及到了陳平的衣物了。
楊威心想陳平是躲不過了,所以他儘量收槍,免得對陳平的造成傷害,不過槍勢已經去了,收也沒有用,只能盡努力收一點是一點的打算了。
槍最終還是刺了出去……
不過卻沒有刺到陳平的胸膛,而是把陳平剛纔站的位置後方的空氣給刺走了。
“瞬移?”這楊威顯然非常吃驚,所謂瞬移也分爲好幾種,一般瞬移都是運用空間夾層,對空間有非常深奧的理解,並且在混沌的空間夾層只能停留很短的時間。
陳平就大笑兩聲沒有否認!
楊威又是同樣一式,把陳平的所有退路都給封死,雖然很多方位都被堵死,但是楊威只是用了一式,而且這些槍位都是同時到達,槍只有一桿,所以此槍非常凌厲迅捷。
但是楊威的槍依舊只刺到空氣,在要接觸到陳平的身體的時候又消失不見了。
“瞬間!”楊威又說道。
他兩次說瞬移的口氣第一次是疑問句,第二次是卻是感嘆句!
陳平說到:“瞬移?我如果有那麼多真元催動兩次瞬移的話來年京試我還需要擔心什麼?你提槍的一瞬間我已經離開原地了,等你槍勢凝結留在原地的是我的殘影,所以你槍尖帶動空氣要碰到我的殘影時我就消失了看起來像是瞬移其實是風把殘影吹散了!
“原來如此,想想身法裡最高境界就是瞬移,你和大家一樣都是虛懷境,可以釋然了!”楊威槍尖入土而立,絲纓順勢而落。
“再來過!”陳平說到。
眼看陳平還在楊威面前說話,後方一直手拍了拍楊威的肩頭,不知不覺間陳平已經到了楊威身後,要是剛纔拍楊威不是手而是一把刀子的話那結果可想而知,陳平的身法實在是太詭異了。
陳平不料楊威突然冷笑兩聲道:“看來是要動真本事了。”
陳平沒有想到剛纔楊威氣勢磅礴的兩槍居然在他眼中也只是小試牛刀,並未動真格,四大聖地真有那麼強嗎?
“注意了!”楊威還特意提醒了一聲,這麼善意的對手確實不多見。
楊威手持寒槍,絲纓亂舞,像水中潛游的魚兒,像溜滑的泥鰍,那絲纓代表的敵人的鮮血與勝利。
這一槍不快、不慢,楊威往左方斜上刺去,甚至都不是招式,就像小兒用樹枝當做寶劍枝條亂舞,很隨意。
那裡什麼都沒有,只有空氣和幾乎看不見的月光!並且這一槍沒有破空聲,也沒有什麼威勢,勝在手穩槍直不纏綿。
忽然那個地方就出現了陳平的身影,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到那裡去的,或者是槍先至人後至,有一句俗語“往槍口上撞”大抵就是形容陳平此時的做法。
下一刻……
時間依舊流淌,槍尖入衣三分,觸肉而收,頂多就是把陳平戳了一個小洞,這一槍太不可思議了,甚至用詭異最爲合適!
當槍法詭異碰到身法詭異,終究還是有了結果,四大聖地名不虛傳,清修無派,名稱無派是有原因的。
“再來!”陳平的聲音在四面八方響起,根本分不清人在哪裡。陳平似乎還覺得沒完!
“再來?”楊威嘴角略微上揚。
“我們是修行,不是分勝負的!”陳平答到。
楊威似乎覺得有道理!
槍飛人亂影,夕夜擾松林!那一槍槍帶著紅纓的槍頭就如綻放的鮮血,異常紅豔與奪目。
兩人在松林裡一人閃,一人攻,好似看臺上表演京劇的大將侯,其實其中兇險與激烈,還兩人對小細節的照拂遠比用來觀賞的戲劇難多了。
楊威一槍對著陳平小腹刺去,兩人交手已經有一些時間了,氣血都有些上涌,基本上楊威沒有點到即止和及時收槍的控制能力了!
陳平後方有一棵偌大的松樹,陳平避無可避,而且這是陳平的真身,不是殘影。
槍至人未移,眼看寒槍就要刺入陳平小腹,說不定還會把陳平釘到松樹上,這樣一定會嗚呼哀哉。
陳平並不是衍生境的大修,就算重要器官被破壞了還能採集天地元氣小續一段命。衍生境的大修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有存活的機會!可惜陳平不是!
那一槍還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