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顏忍不住一口鮮血嘔了出來,掛在嘴角的一片殷紅,和他的頭一樣向著地面。
他說:“師父!”
“爲什麼不去上早課?”那名老者問。問的不是擇顏,而是一衆盛戈學院的學生,那老者直接忽略了擇顏,連看都不看一眼,擇顏的頭沒敢擡起來。
最大的輕視不是口角爭論,而是無視,不聽不聞不見,那老者自然是無視了擇顏。盛戈學生一個個沒人敢應答,都低垂著頭,不知是尊敬這老者還是做錯了事等待懲罰。
老者對著季行少行了一禮,標準得無以復加,嘴裡說:“你受的起我這一禮,北盛讓你委屈了!所以你不必回禮。”
如是和站在季行少後方的龍夏骸則回了一禮,同樣標準,不是因爲對方的身份行禮,而是行的回禮,一來是這老者年歲有些大,尊老愛幼,二是老者這種舉動自降身份,所以值得龍夏骸行禮。
老者叫德元,是盛戈學院的院長,但是不是真正的院長,盛戈真正的院長叫王不嚴,就如他的名字一樣,王不嚴對待任何事都不嚴,也很不負責,將偌大的盛戈學院交給德元管理,自己則是不知道在哪裡逍遙快活。
所以現在德元纔是盛戈的院長。
“老院長如何能對我行禮!”季行少彎腰回禮,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更別說彎腰了。
“說了不用回禮,老人家說的話還是該聽下,這一禮是賠罪,弟子擇顏多有得罪,二來老夫佩服你!”
聽完這話後季行少的身體才無恙了,剛纔季行少沒感知錯的話,自己的血液停止了流動,心臟停止了跳動,呼吸也沒有,幸好是個已經到了空幽的修行者,要是普通人恐怕已經昏厥了。
“過來!”德元揹著手問擇顏:“剛纔爲什麼不收手,難道我說話小聲你聽不見?”
擇顏走到德元面前頭更低了,先前那種王者氣魄和驕傲到不可一世的神情哪裡還尋得到?
“師父,弟子知錯了!”擇顏道。
“知道錯就好,就怕你嘴巴上說知道錯,心裡還不服!所以即日起在寒漣洞半個月,面壁思過!”德元道。
聽到寒漣洞三個字,身後的盛戈學子,不禁深吸了幾口氣,擇顏的眉毛皺成了川字,看這些人的反應,寒漣洞那絕對不是一個什麼好去處,擇顏又說:“弟子遵命!”
“還不回去上早課?”德元又是環識四周一眼,聽到這話那些盛戈學子都如釋重負,不到半盞茶時間所有人都消失不見了。只剩下擇顏在那裡低垂著頭。
順著那些盛戈學子歸去的方向,龍夏骸看見了盛戈學院了,龍夏骸的伯伯龍光金說得沒錯,盛戈學院在整個京城最顯眼的地方,甚至比皇宮還顯眼。
盛戈學院居然在空中,那些盛戈學子即使不會騰雲駕霧,不會瞬移,但是身體素質還是很好,不然怎麼可能進得了盛戈學院。
那些學生一躍幾十丈高,就到了盛戈學院最下方的臺階,那令人絕望長度的階梯不知道要走多久。
之所以龍夏骸以前沒看見盛戈學院,是因爲有一座幻陣將盛戈學院藏了起來,尋常人那裡看的見?
今天這些回盛戈學院的學生,幻陣打開一部分,所以龍夏骸纔看到了。
至於一座學院如何漂浮在空中,這種違反邏輯的事龍夏骸不想去想,盛戈學院到底有多大,無法憑感覺估量出來。
龍夏骸對這座學院很感興趣。
如果雲兆學院是低調的象徵,那麼盛戈學院就是神秘且充滿未知的國度。想要到那麼高的地方,不是修行者根本去不了。
至於盛戈學院就這麼漂浮在空中爲什麼沒有遮擋住太陽,給京城裡生活得百姓帶來陰影,或者擋住雨水之類的事,沒人去尋原因,但是這就是盛戈奇妙的地方。
“那一定是個恢宏的地方!”龍夏骸看著盛戈學院,心裡想著,臉上露出笑容,那就是先生讓自己就讀的地方。
“既然你今天來了這裡也正好,我就和你講講實力。”德元說。
“是。”擇顏回答。
“強,不光是修道上,還包括爲人準則,自律性,以及悟性!就如你沒有思考,告訴你季行少在怨獄那個學子,是如何從封閉的盛戈學院裡得知這個消息的,所以你真的很笨!”德元道。
聽到這話擇顏陷入深深的思考中,嘴角發出一個:“嗯?”是個升調,代表著疑問。
“且不論,你在修道上是不是敵得過季行少,但是在胸襟,在智力,在爲人上你是差的太遠,這不光和你的脾性有關,不可否認還與你修煉的炎有關!”德元道,說完之後,他摸著自己渾圓的肚子,好似在消化食物。
擇顏手裡燃著熊熊烈火,他拭了拭嘴角,把血跡給蒸發了,他大步流星的走到季行少面前,他的頭顱除了在師父德元面前低下,是不會屈服於任何人的。
他將燃著火焰的手,慢慢舉起來,漫過腰際,略過胸前,他抱拳對季行少行了一禮,前身傾斜十五度:“多有得罪?”
同時季行少也回禮,沒有說話,因爲旁邊有個人說話了:“沒想到行動得這麼快,只是意義何在?”如是咬著指甲,思考著。
“如果你身邊有如神探這樣的朋友的話,就不會那麼笨了,但是你那個性情太烈,即使在修道上是個天才,難免還是被別人當槍使。”德元嘆口氣。
“院長,請內座,剛好有些事請教一下,不知可不可以?”如是恭敬得彎腰行禮。
“不知如神探有何要事?”德元一邊說一邊往院落裡走。
這便是一種隨和,作爲盛戈學院的院長,何等位置?待人親和到這般,除了德元是個和藹的胖老頭外,還有一點如是或者季行少能夠承受這樣的隨和。
“少年貴姓?”德元問得既不是如是也不是季行少,而是在一旁差點被遺忘的龍夏骸。
“名夏骸,姓龍!”
“哦?”德元聽到這名字驚訝了一瞬。
“前輩,聽過我名字?”龍夏骸道。
德元笑笑,進了院落裡面,看到一顆柳樹,這顆柳樹的枝條還青翠欲滴,德元繞著這顆樹一圈問:“如神探請講!”
幾人都站在德元背後,如是邁前一步對德元說:“院長覺得這顆柳樹怎麼樣?”
“這柳樹,很久就在這裡了,表面看著光鮮亮麗,但是內裡卻是腐爛不堪。一些柳絮四處亂飄,有些惹人嫌。”德元瞇瞇眼道,正在養神。當然秋天的柳樹是不可能有柳絮的,那麼這顆柳樹是指一個人。
“這樹恐怕也有好幾十年了,就這樣砍掉院子裡再沒有乘涼的地方了。恐怕這家房東會不高興!”如是道。
“房東即使喜歡這顆柳樹,也得有個限度,擾了街坊四里就不好了。何況房東還得依仗這些街坊。”德元說。
“那麼我就砍掉這顆敗壞的柳樹了,房東還有勞前輩口舌了。”如是道。
那裡德元摸了摸如是的頭,雙手負背說:“盛戈學院可是監國院,這點事還是能說了算的,何況季行少不是在這裡,雲兆學院也在,你大可去做。”德元道。
“晚輩明白了!”如是道。
“如果沒有什麼事,那就先行告退了!。”德元道。
這是一個略帶哭腔的聲音說:“高人啊,請你救救我的女兒!”說話的是趙匡福,他的眼角淚水有些灰色,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趙匡福跪倒在地上,額頭貼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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