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起走著,往鎮上那個吃飯的地方去,沒有多餘的話。先生需要花一些力氣來走路。從黑的反應來看先生身體不可能好了,少了心臟怎麼能好呢?
沒過多久他們就到了,小鎮這裡的餐館沒有招牌更沒有什麼響亮的名字,吃飯的人還是有些,他們來是吃飯的,不是看招牌的,自然不需要在意這些細節。
先生來這裡是找人的,更加不會在意這些,龍夏骸走在先生的後面,因爲小店的過道很窄容不下兩個並肩,還因爲先生有點高大,可以擋住前面的東西,龍夏骸習慣走在先生後面,那種背影很熟悉,像是父親的。
龍夏骸的父親沒有先生這麼厲害,或者說是很難比較,不在同一個位面的人怎麼比較?龍夏骸想起了吃飯的時候父親愛喝一點酒,酗酒然後滿身酒臭味道,現在家裡面淡的聞不到酒味了,酒罐子還沒丟,龍夏骸怕哪天父親回來了沒有裝酒的器皿的話恐怕又會被打罵吧!
以前偶爾龍夏骸也會和父親來這裡吃飯,龍夏骸很喜歡靠裡面那張桌子,不過現在被人佔了,那是一個很清秀柔弱的人,但是龍夏骸知道自己的第一感覺是錯誤的,因爲先生走向了那張桌子,那麼那個人絕對不弱。
桌子有一個邊沿靠著牆壁,只有三張板凳,剛好夠三個人坐。先生向店家要了壺沸水,從袖子裡拿出紫砂壺茶具,在那張油膩的桌子上擺開來了!
先生先用沸水衝了下茶具,不知道茶具不乾淨還是要把茶具燙滾,從衣袖裡抖出一小攥茶葉。
“大紅袍?先生真是闊綽?!?
這是一個眉目清秀的人,身體也瘦弱,手纖細也可以說皮包骨,偏偏端茶杯的手很穩,茶水在杯具裡平滑如鏡,那杯茶水他端的很平由此可見他做人也是一樣,他是個郎中,他叫居薨,他會看病也會喝茶。
“店家來三碗紅燒牛肉煲飯。!”龍夏骸喊到。
“兩碗就夠了?!毕壬穆曇糇銐虻暄e的所有人聽到。
“我喝茶就夠了!”先生又說到。
“先生,聽說凡奕元帥已經去往南方了,宮裡的年輕人看來耐不住啊!”居薨說到。
“我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該交給年輕一代了!”先生說到。
“比如你身邊這位?”居薨問,然後拿出一個白色小瓶子,往先生茶杯滴了一滴什麼東西,很粘稠,有點淡綠色的熒光,但是一滴入茶杯立即就融化了。滴液體那隻手很穩,沒有茶水濺出來。
先生一口氣喝了半杯水,好像捨不得這個茶具,端在手裡說:“讓凡奕去南方那是我的意思,宮裡的那個人也要顧及我的看法,他畢竟年輕了。”
龍夏骸聽到很荒唐的對話,如果這是京城什麼大戶人家的府上就理所當然,這裡是荒涼的小鎮,一個不起眼連招牌都沒有的飯館,但是龍夏骸不覺得衝突,那是先生,一個神秘的人,只要和先生聯繫上的事都不簡單。龍夏骸有一個疑問,先生這樣的人物爲什麼會在鄉下教書?
“你替我把把脈!”先生說到。
“先生都沒有心跳了讓我怎麼把脈?”居薨。
不是居薨醫術不行,既然不行先生也不會來見,先生要求的自然先生知道居薨能做到。那麼居薨這樣的回答只是不想就那麼替先生把脈,居薨想表達一個意思。
先生做的事讓我太爲難,也有一點責怨,不過這樣就剛好不會很強烈的牴觸先生,因爲那是先生。
“帶了飯錢嗎?”先生問到。
龍夏骸沒有做聲,先生問的不是龍夏骸。
“先生知道我從不帶錢!”居薨說。
“那飯錢誰給呢?”先生問。
“自然是先生付。”居薨回。
“那你還不快給我把脈!”先生笑道。
“把脈和吃飯有聯繫嗎?”居薨反問。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先生說到,龍夏骸側目,仔細想想這句話好像很耳熟。好像自己對宗睿說過。
“我的藥可以換多少碗紅燒牛肉了?”居薨又問。
“你喝了我的茶!”先生拿起茶杯又抿了一小口,龍夏骸才注意到這套茶具只有兩個茶杯一個茶壺,自然龍夏骸沒能分到茶水喝。
“你也喝了。”居薨又說。
“所以我才請你吃紅燒牛肉!”先生又說。
……
……
店家端上了兩碗紅燒牛肉煲飯,對著先生笑著說:“先生這頓算我的!”
小鎮上沒有人不認識先生,因爲先生在這裡教書有些年頭,而且從來不收錢。鎮上的人自然也就尊敬先生,這點小錢店家想必也不會在乎。
先生沒有推辭,先生很不會客氣,還因爲店家是真心誠意的,先生會讀心,向道謝了之後繼續喝茶。
不過看到這一幕有個人有些意見了:“先生算的好?。 本愚罢f到。
這不是覺得先生真的算的好,居薨一直推辭給先生把脈的原因是他不想知道先生此時的真正傷情,但是哪怕是晚一點知道也會知道,就在居薨準備把脈的時候居薨定住了。
他看見龍夏骸吃飯的樣子,很香,所以他也餓了,不管怎樣還是先把飯吃了再說吧。
這個理由先生總不會拒絕。他也吃起飯了,他的手很穩,不會顫抖,每一筷子都準確的夾起那麼多飯,只有先生注意到居薨每一口飯都咀嚼二十三次,那樣細嚼慢嚥對胃好,那是郎中他很懂,甚至沒有幾個人比他懂,居薨也只想做個郎中。
飯吃在慢終究還是會吃完,只要做一件事一直持續做下去,肯定會有做的完那一刻。
居薨輕輕放下筷子,碗裡沒有一粒飯,龍夏骸看到居薨的碗裡和自己一樣不剩飯。側了側目。
居薨將那隻手搭在先生的手臂上,斜著頭,閉著目,神情很認真。
先生另一隻手卻端起了茶水,繼續品嚐,先生不用吃飯水總是要多喝一點吧!可是和居薨的認真比起來先生就太隨意了。先生還是春風滿面。
居薨卻緊緊皺起了眉:“不太好辦!”
“那就辦慢一點。”先生說到,然後把手臂收進了衣袖。
“先前那個恐怖的氣息很熟悉!”居薨說到。
“沒錯是四方煥陣?!毕壬f。
“之前你就受了傷,還敢設四方煥陣?”居薨問。
“我還坐在這裡!”先生回答。
“可是你坐不了好久了!”居薨回。
“所以我才找你看看病!”先生說。
說的是病入膏肓,居薨又是妙手,先生這是一種信任,對居薨放心,另一方面也是自信,他相信居薨能替他看病,這是一個判斷,自信的判斷。
“我是郎中不是神仙!我不能治所有病?!本愚帮堖^後也飲起了茶。茶放的時間有點久,所以涼了些。茶杯把手也沁涼了。
“你覺得我還有多久時間?”先生問。
“先生的身體很好,不然也不會沒有了心跳還可以在這裡和我談笑風聲,不過我建議最好你不要管有些事了,哪怕這些事很重要,先生還是跟我走走,把身體調養一下,身體好了纔可以做更多重要的事?!?
“能不能醫好?然後我又隨時可以死?”先生問。
“爲什麼?”居薨反問。
“因爲我想?!毕壬痪浜苡辛懿恢v理的回答。
“可是可以就是有點困難?!本愚罢f到。
“講!”
“找一顆心臟就好,不過先生那麼強大的心臟不好找了!”居薨惆悵了一下。
先生難得皺起了眉,因爲居薨又在責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