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黎眉尖動了動,卻沒有避讓。
薛景同喘了口氣,道:“公主……”
金子強也遲疑著,他身爲一方駐守大將自然心機深些,先不論葛黎是否真的是葛兮女皇,對方的氣勢讓他不敢隨意處置。
西涼妙盯著葛黎,如毒蛇吐著信子,笑了聲,撤劍,不再看她,道:“押進水牢,本宮親自審問!”說著話再也支撐不住,扶著身邊的婢女喘息著。
“是!”兩個士兵大膽地上來用粗實的繩子將葛黎捆個結實。
始終葛黎都是淡淡的笑意,因爲剛纔的激戰,她的臉上濺了一兩滴的鮮血,雖然淪爲階下囚卻有著極致的冷厲之美。
薛景同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四目對視,他撇開臉。
(推薦閱讀已完結文《疤痕王妃》原名《誤入,藕花深處》——他,天之驕子,權傾朝野,驕橫暴戾,遇到他一生中的最愛,用盡機關手段,抵死糾纏,最終將如何了斷…
她,左臉頰處有一道傷痕,但絲毫不影響她那如風清雲淡般的風神淡雅。她只想駕一葉扁舟,盪漾漫天藕花之中,過上平淡而簡單的生活。豈料,風雲詭繘,陰謀重重,讓她不能全身而退,終究恩怨情仇,輾轉其中…
他愛她,但是她不愛他,註定了一世的糾結;他愛她,她也愛他,但是他們不能攜手走到白頭!他也愛她,只是昔日已經錯過!還有他和他,卻是身不由己……
此時,暮色侵蝕,點起了手臂粗的牛油燈,燈光明滅不定,在人的臉上投下陰影。
葛黎被捆在柱子上,繩子勒進她的肉裡,她臉上的面紗被扯落露出一張清麗脫俗的臉,這是她真正的面貌。
西涼妙目光像是釘子般釘在她的臉上,一時間愣愣然,那眉眼,那神態與一個人有幾分神似,一個讓她痛恨嫉妒,讓她失了儀態的人。
葛蘭眸,是的,是葛蘭眸!只不過,葛蘭眸如深谷幽蘭,孤傲淡雅,而她,有著冷厲之氣。
那種感覺像是倏然地攫住她的心臟,讓她喘不過氣來。
薛景同則愣然,一直以來,葛黎都是以段久九的容貌出現在他的視線裡,段久九算是個清秀佳人,然而對方真正的容貌卻遠勝於她,明眸皓齒,筆筆如畫,眉宇間既剛勁鋒芒,又有女子的柔美清幽。
西涼妙眸光幽冷,嗤笑道:“如今你落到本宮的手裡還有什麼話說?”
葛黎姿態悠閒,道:“西涼妙,你會後悔你今日所爲!”
西涼妙笑,美麗依然,卻不復昔日的風輕雲淡,脫俗之姿,她陰森森地,道:“你以爲你還有機會走出這裡嗎?”她逼近她,眸子裡如兩簇鬼火在閃爍,“你是葛兮女皇也好,不是也好,本宮都不會讓你活著離開!既然本宮敢動手自然會有萬全之策!”
葛黎心頭一沉,她現在失落了時空袋,又中了對方軟甲上的毒武功盡失,已爲對方砧板上的魚肉任其宰割,而暗影和其他人想必生還的機會很少。
西涼妙心頭舒泰許多,只可惜她被對方劍氣傷了內肺勉強說了這些話後氣喘吁吁。
葛黎淡淡地道:“西涼妙,你要記得爲你今天所爲付出慘重的代價!孤以葛兮之名起誓假以時日必然踏平葛國土地,改換天地!”
“啪!”的一聲,她的臉被打得偏向一邊,白瓷般的臉上浮起紅腫的印子。
金子強和
薛景同略略低了臉。
西涼妙只覺得手掌發麻發痛,冷笑著,猶如毒蛇吐著信子,帶著陰森的怨毒和冷意,她向著旁邊一個侍婢道:“剝了她的衣服!”
那侍婢應聲上前動作粗魯地脫著葛黎的衣服,這一著實在狠毒,在這樣的時空裡,女子的清白比命還要重要,更何況葛黎如此尊貴的身份?
金子強直覺地感到不妥,道:“公主,您消消氣,她已經是階下囚左右翻不過公主的掌心,至於這衣服,”他踟躕了,“她的身份堪疑,以金某看來,還是,還是稍安勿躁……”
西涼妙那裡聽得進去?一股子邪火從胸肺處竄起,讓她無法控制情緒,她冷笑,“金將軍放心,所有的後果都由本宮承擔。”
薛景同向金子強看了眼,對方瞭然,兩人悄然退了出去。
這時間,那侍婢已經將葛黎的外衣扒去露出本白的褻衣,那胸口微微的聳起,衣襟遮掩處隱約露出一截精巧的鎖骨,白膩透粉,有著屬於小女兒家的清媚妖嬈。
葛黎來自二十一世紀,對於自己僅露褻衣反應不是太大,畢竟在那個時空,露臍裝比比皆是。但是,西涼妙顯然不滿足於此,她睨著對方的臉色變化,慢慢地,像是挑著緊繃的神經,道:“繼續脫!”
葛黎瞳孔驀地收縮,那裡閃爍著危險的光芒,細白的牙齒齜起,聲音輕輕的,卻有著森森寒意,道:“西涼妙,你敢!”
西涼妙哈哈笑道:“本宮就是要看看你鎮定到什麼時候!脫!”
侍婢扒下葛黎的褻衣露出蔥綠色的肚兜,渾圓的雪白的雙肩,與這昏黃這幽暗成了鮮明的對比,幾乎要閃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西涼妙絕美的臉扭曲著,莫名地興奮著。陡然,她目光落在葛黎的後背處,跨上一步,想要看得仔細。
光潔白膩的右肩上赫然一個半圓形的紅色胎記!
她微張著嘴,似哭似笑,像是一把利刃捅入心肺間一點一點地攪動,一點一點地撕扯,憤怒,痛恨,驚震,恥辱,萬種情緒齊齊涌上心頭,讓她無法自持,喃喃道:“是了,是了……果然如此,西涼恆,你欺我如此,段無籌,你好縝密的心思……原來唯有那個女人和這對孽種纔是你真正放在心裡的人……哈,可恨可恨……”
葛黎很清楚身上這個胎記的存在,在冒名段久九時便不許人近身伺候,對方突然癲狂如此,她不禁驚詫。福靈心至,想起段老太太將玉扣交給她時說了一句莫名的話“……便是看在無籌的面上,你也要叫我一聲祖母……”這麼說,對方一定得了什麼端倪,可能是那次在與秦氏對質時爲了驗證自己的身份而查看了自己身上的胎記。她當時沒有想過遮掩,因爲她篤定會反敗爲勝,而且,她相信金桃不會揭穿自己。
但是,自己這個胎記到底有什麼玄機?
西涼妙對上她疑惑的目光,彷彿又看到了葛蘭眸,恨讓她不知所言,“葛黎,想不到你竟然是葛蘭眸的孽種!段無籌瞞的我好苦,竟然跋山涉水將你送到西涼,還有西涼恆……”
葛黎被她無頭無腦的話說得滿腹茫然。
西涼妙只覺得心頭一口濁氣堵住,不吐不爲快,冷笑著,“你沒有想到,本宮也沒有想到,若是論血緣,你還要叫我一聲姑姑!……我呸!”她表情猙獰,“當年西涼恆從西涼迎了葛蘭眸回葛國,被葛國皇室不容,葛蘭眸生了雙
胞,卻被西涼恆和段無籌瞞下,將男孩留下,將女孩送走……真正是煞費苦心!……西涼恆說,兩個孩子左右肩各有一個半圓形紅色胎記,合起來便是一輪滿月……果然,果然……”
葛黎從她語無倫次的話裡迅速地將所有的線索和思路整理,腦海裡出現一幅圖:一間充滿血腥味的產房裡,一個蒼白卻不乏美麗的婦人披頭散髮地躺在牀上,汗溼的髮絲粘在臉上。她像是離了水的魚兒嘴張著,雙手緊緊地抓住身下的被褥,通明的肌膚裡青色的血管鼓起,一牀被子從胸口蓋住下半身,肚子高高鼓起,雙腿分開。
幾個婆子緊張地操作著,都是一頭一臉的汗,一盆盆的血水端出去……
婦人奄奄一息,一個英挺的男人伏在她的牀頭,緊握住她的手一聲聲地呼喚“蘭兒,蘭兒……”
婦人微微張眼,卻沒有焦距,嘴脣一張一合,“……送走,女孩兒送走……”……
或許是因爲血脈相連,即使她不是真正的葛黎,然而從胸口蔓延出一絲一絲,像是波浪般往四周擴散,抽抽的痛。
葛黎,竟然是西涼恆的女兒,與西涼昊是一母同胞!這也能解釋爲什麼從第一面相見,兩人之間那種自然而然的濡沫之情。
葛黎不由感嘆世事造化弄人。
西涼妙這時候漸漸恢復了理智,盯著她的臉,陰森森地道:“即使你是西涼恆的女兒又如何?葛國是新皇的天下,你和西涼昊早已被葛國皇室拋棄,能讓本宮遇到,這是上天有眼,讓本宮一雪當年之恥!”
當年段無籌因爲心念葛蘭眸而無視她的感情,到最後爲葛蘭眸母子籌謀直至身死,這讓她痛恨而嫉妒,如同陳年的傷口,腐爛惡臭,已然生了蛆蟲不能癒合。
她揪住葛黎的頭髮,逼使她臉仰起,正好對上她的視線,像是看著什麼骯髒醜陋的東西,她的目光淬了毒,凝了冰,她道:“本宮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既然你與西涼昊是雙生子,本宮倒要看看西涼昊能爲你舍了什麼?本宮更要讓西涼恆和段無籌看看他想要護著的如今落到什麼樣的下場!哈哈……”想到得意處,她不禁哈哈狂笑著。
傷口被動作扯動,心肺間如密密的針扎一般,她知道內肺被劍氣所傷,若不及時治療只怕落下病根,由此更是痛恨葛黎。
她嫌惡地丟開手,道:“把她的衣服穿上!”
那侍婢胡亂地將衣服裹在葛黎的身上,葛黎綿軟無力,半分反抗不得。
西涼妙道:“來人,請金將軍過來。”
金子強和薛景同本來便守在外面,影影綽綽聽了些,不禁都變了臉色,面面相覷。
當年太上皇的一段情事他們多少有點知道,想不到竟然被翻出來,還牽扯到了葛黎可能是太上皇的女兒。這件事事體茲大,一時間兩人都認識到嚴重性。
見婢女來請,金子強不禁頭疼,直覺地不想摻乎其中,不自禁地看了眼薛景同。
薛景同緊抿著脣,目光閃動。
金子強無奈,入了內,恭敬地給西涼妙請了安,道:“公主有何吩咐?”
西涼妙一手按住胸口,道:“勞煩將軍寫兩封信,一封送給皇上,一封送到葛兮交給西涼昊。”微擡了下頜,“第一封稟告皇上此間發生的事請他定奪,第二封便告訴西涼昊,葛黎在本宮的手上,若是想要她活命,讓他拿命來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