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昊頓時覺得心被生生地剜下去一角,饕餮何辜!他疲然喘息道:“黎兒,饕餮並沒有得罪過你!你不是說過,無論咱們兩個將來如何,都要讓它和麒麟在一起嗎?你忘了嗎?”
“我改變主意了!因爲,我這裡的恨,”葛黎拍著心口道,“太滿,太滿了!任何能夠折磨你的事情,我都會不惜一切代價爲之!”
好吧,是他的錯。可是,心真的痛不堪言。西涼昊望著那張虎皮,以及葛黎猙獰的神色,他的眼淚奪眶而出。
“你不記得它有多喜歡你嗎?你不記得你曾經和它一起在虎林的水池裡……”
“你這個變態!那是你強迫我的,不是我願意的!”
“可是,你也喜歡它,不是嗎?你喜歡餵它,陪它玩,不是嗎?”他的聲音哽咽得不成樣子。
“我那是違心的!如同,我違心地嫁給你這個混蛋!”葛黎毫不吝惜地把虎皮往地上一扔,隨腳亂踩,“我早恨不得把你們兩個抽筋剝骨了!就在我爲你的靜儀獻舞的時候,我就有這個衝動了!”
他低啞而痛楚地呻吟了一聲,眼淚不停地滴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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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黎笑瞇瞇地拾起老虎皮,往他面前湊,“想不想摸一摸,哀悼一下?”
他的手臂被綁得死死的,雖然手指在無比用力地向虎皮伸著,卻起不到一絲真正的效果。
看著他焦急萬分的模樣,她輕蔑道:“你不是挺能耐的嗎?怎麼連這麼輕巧的刑架都下不來呢?蠢貨!”
他痛苦地低吼了一聲,“求求你,不要這樣對饕餮!”
“那你要我怎樣對它?處理乾淨,掛起來?”葛黎輕蔑道,“我還嫌它髒呢!”
“你要做什麼?”西涼昊滿目慌張地望著葛黎,只見她拿起火把將虎皮引燃。那嗆人的味道讓兩個人同時咳嗽了起來。
“不要,不要!”西涼昊瘋了一般在刑架上掙扎,被晃散的卻不是刑架,而是他的骨頭。
真的好奇怪。葛黎冷眼觀察著軟弱無力的他,鬼魂的手段都還給師父了嗎?他曾經多麼的不可一世,如今卻是不堪一擊。
展北望及時來潑了一盆冷水,“別引燃了牢房,燒死他,你豈不是沒得玩兒了?”
“對啊!”葛黎抱胸,趾高氣昂地看著西涼昊,“麻煩你,北望,把虎皮拿到外頭燒去,燒得連灰燼都不給他剩下!”
“黎兒,你如此恨我!”西涼昊喑啞道。
“我恨死你了!不應該嗎?”葛黎聽到展北望走遠了,才壓著聲音道,“怎麼?你不打算反擊?”
他悲涼地搖了搖頭,“由著你,只要你高興。”
“哈!什麼時候輪到由著我高興了?不是得讓你的靜儀高興嗎?你別在這裡浪費工夫了!”她再次給他暗示,希望他能下決心逃走,可是他卻對此無動於衷。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要撫摸他腫脹的臉頰,可手真的懸在了半空,她狠心摑了一掌下去,“你好好在這想清楚吧!明天見!”
出門之後,伊伊不禁讚歎道:“黎兒,你真的很懂他。換做是我,絕不會想到這樣的好主意。”
葛黎得意洋洋道:“這主意並不難想。他曾經拿包子給我吃,說是你的肉。”
“他居然這麼惡毒?!”伊伊板起臉來,痛斥道,“方纔聽他那樣悲痛,我心裡還有點難受。如今看來,他才真是活該!”
“本來就是活該
。”葛黎一臉雲淡風輕,脣畔浮起淡淡的笑痕。遇到展北望,她抱歉道,“不好意思,把你的虎皮給糟踐了。”
“無妨,黎兒,你真的是他的剋星啊!”展北望喜上眉梢,眸光裡充滿期待,等著葛黎明日的新招數。
是夜,葛黎又輾轉反側,一個預感在心頭無限放大。西涼昊不可能就這樣束手就擒,他若是想挽回她的心,自不必在展北望面前受這份活罪。經過一天的觀察,她覺得他真的虛弱得不堪一擊,纔會任由展北望擺佈。展北望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可以擒得住武功睥睨天下的西涼昊?此時,她又回想起自己吐黑血時,傳到耳際的那個聲音。若不是夢,她敢百分之百肯定,那是西涼昊的聲音!莫不是……
還好,她在聽到展北望說“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時,預知不妙,匆匆走過去挽回了局面。否則,恐怕自己身上的毒真會成爲一個謎團。她要找個機會,向西涼昊問個清楚。
翌日,葛黎起了個大早,趕在展北望之前來到了地牢。
西涼昊顯然比昨日更加虛弱。幾頓水米未進的他,口脣乾裂著,滲出道道血絲。更加令她觸目驚心的是,他的鎖骨被鐵鉤穿著,血順著鐵鏈蜿蜒而下,致使臉色慘白如紙。
葛黎心頭頓時一緊,“你!”
“你來了。”他努力地朝她微笑,或許這就是他生命裡殘餘的爲數不多的幾個時辰了,能夠安靜地與她獨處,這樣也好。
葛黎目色幽幽地問:“你究竟是怎麼被抓進來的?”
他眸光黯淡,無力地咳嗽了幾聲,“這不重要。黎兒,你能原諒我嗎,原諒我對你做的各種惡毒的事?我要怎樣,才能求得你的原諒,請你告訴我。”
“黎兒……”望見她臉上一絲悲憫的神色,他死水一樣的眸子終於有了一絲波動,“你會原諒我的,是不是?我……”
門一響,葛黎冷下臉來,狠狠地給了西涼昊一個耳光,大聲罵道:“我一個晚上都在想著怎麼才能要你好看!混蛋,你別裝死,今天的遊戲纔剛開始。”
“黎兒,你怎麼不多睡會兒?伊伊在找你呢!”展北望踱著悠閒的步子走上近前。
“一想到有這樣一個好玩的東西,我怎麼還能睡得著呢?”葛黎挑眉看向展北望,“北望,咱們的婚約還做不做數?”
“當然。”
“黎兒!”西涼昊越是掙扎,鎖骨上傳來的疼痛便越深刻,“黎兒不要!不要嫁給他!啊!不要!不要!”
“我們在談婚事,你鬼叫什麼?”葛黎挽著展北望的手臂道,“咱們回去談,這鬼叫難聽死了!”
“黎兒!你是我的!不能嫁給別人!”
西涼昊不停地叫著,只換來了葛黎的一句:“呸!”
他要做些什麼才行,不能讓葛黎嫁給展北望,絕不!閤眼,調息,運氣……只一個瞬間,血自口中噴灑出去。該死!展北望那是什麼邪門的功夫,讓他三天都還氣血倒行。
“黎兒,你當真要嫁給我?”展北望出了地牢,不禁問道。
看著他眸中幾許驚異的神色,她從容一笑:“你不是有了伊伊姐姐?經歷了這麼多,你的心裡該只有她一人了吧?”
“黎兒,我願意娶你!”
“那麼,伊伊姐姐呢?”
“我也會娶她。你不介意吧?”
“你怎麼不問問姐姐,是否介意你娶我?”
“伊伊不會介意。”
“你真不瞭解女人。”葛黎悲哀地看著展北望,“不要像下面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一樣,直到失去了才追悔。伊伊姐姐那樣愛你,你不該再……”她忽而苦笑道,“對不起,我不該說你。此事是我先提起的,只是要虐一虐西涼昊,你別介意。”
展北望臉孔微紅,鎮定道:“你放心,我會善待伊伊的。”
“正午時,把他拎出來曬曬太陽吧!今天的陽光真好。”葛黎手搭天棚,望著遠方。
“這個……”
見展北望目露一絲猶豫,葛黎故意說道:“聽說你武功蓋世,該不會是怕他一個垂死的人逃了吧?他好像已經沒那個本事了。”
展北望大方地同意了葛黎的建議。
正午時,西涼昊被拖出地牢,一見陽光,眼睛頓時像失明瞭一樣。
葛黎故意說:“嘖嘖嘖嘖,你瞧你現在這樣子,還不如瘋狗呢!死狗一條!”
“黎兒,你聽我一句,千萬不要嫁給展北望!”
“多管閒事!”葛黎言罷還在西涼昊身上狠狠蹬了一腳。
“是,當初該管的我沒有管,我錯了!黎兒……但是,你不能負氣嫁給展北望啊!”
“負氣?我開心還來不及呢!我在你身邊,日夜處心積慮,爲的就是替北望報仇!如今,他活生生的,還要娶我,哈哈哈!我這輩子都不曾如此開心過!”
“西涼昊,明日我便和黎兒成親,你來觀禮如何?”展北望見葛黎玩得如此開心,自己便也即興發揮起來。
“好主意,一定要他觀禮!”葛黎雀躍著拉住展北望的手臂,“他太臭了,今天給他衝乾淨吧!”
葛黎一句話,幾個壯漢拎著大水桶對著西涼昊一通亂潑,嗆得他咳喘不止。
從前欠了她的,這兩日倒是還了好幾樣回去,只是明日的婚禮,他怎能坐視不理?
“今天讓他搬到地上來睡一宿吧,再給他簡單包紮一下,我可不想在婚禮上聞到這樣血腥的臭味兒!”葛黎嫌惡地瞪了西涼昊一眼,便與展北望攜手走遠了。
換了一個相比地牢優越太多的環境,西涼昊在柴房裡再度運功療傷,卻仍舊氣血倒行。他一狠心,只好用當初師父傳授他的最後一招了。師父說過,這一招必須自損其身才能獲得短暫而巨大的能量,不到將死之時千萬不能用……
西涼昊正回憶著師父傳授的辦法,葛黎便穿著大紅色的嫁衣,邁著歡躍的步子,走了進來。
“黎兒!”他跌跌撞撞地趕上她的步子,抓住她的衣角,“不要嫁!我發誓,從此只專心待你一人,你再給我一次悔過的機會!黎兒!”
“知道悔了?晚了!我有了北望,還要你這廢物做什麼?”葛黎踢開西涼昊,砰地把門一關。貼在門板上,她的身體微微發抖。西涼昊糟糕的狀態,讓她再一次懷疑幫自己逼毒的人是他。待心緒平靜下來,她才大步離開。
翌日,西涼昊早早地醒來,準備第二次搶走展北望的新娘,可是他卻根本走不了路。有人帶他去觀禮,用的是拖死狗的辦法。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鞭炮聲和司儀的指引深深地刺傷了他的耳朵,一對新人火紅的身影深深地刺傷了他的眼睛。曾經,他也是她的新郎……一股強大的佔有慾和保護欲在他內心蒸騰,那是他的女人,他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