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孩子般的笑了笑,彷彿被拆穿了什麼似的,“娘子,請稍等。”
西涼昊去做清炒蝦仁,葛黎便安心地合上了眼眸。終於可以踏踏實實地睡了,身心都放鬆下來,好舒服……半夢半醒時,葛黎想,反正西涼昊一時半會不可能從廚房端出讓人滿意的清炒蝦仁,她大可呼呼地睡上一大覺了。一想到這裡,她翻了個身,又睡了。
不出葛黎所料,西涼昊幾乎到了晚飯的時候纔拿出成品。
此時,葛黎已經醒了好一會兒,讓楊荔兒去廚房偷看過,聽說他那些狼狽的場面,她簡直樂不可支。
西涼昊把一個蓋著蓋子的小盤子端到葛黎面前,如同魔術師要施魔法之前要吊人胃口一樣,“猜一猜裡面是什麼?”
“清炒蝦仁。”葛黎懶洋洋地回答,一臉“你好無聊”的樣子。
“非也。”他搖了搖頭。
“你沒做清炒蝦仁?”
“打開看看。”他向她遞了個眼色,曖昧又得意。
葛黎登時好奇了起來,掀起蓋子之前,心裡面還真有一些慌張似的。蓋子揭開,盤子裡面露出一顆桃心,彷彿她往日爲他煎的雞蛋的形狀。可是,看來看去,這不過就是一個被他弄成心形的蝦仁而已呀!
“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這是一顆心吧?”
“非也。”
“那你說,它是什麼?”
葛黎斜睨了他一眼,嘿嘿兩聲,“滑頭!”
“是不是有點失望?”他輕柔的揉著她的髮絲。
“有吃就好。”她邊吃邊說,“煮的味道還不錯。”
“好養。”他點了點她的鼻尖。
“不是好養,而是想養好腰。”她嘆息著說。
“對不起,我要等西涼凱鋒多說出幾句足以定罪的話來,所以牽累了娘子。”
“你若是早出現一步,他大概就不會說出當年太后嫁給先帝的真相了。所以,這一下,”她指了指自己的腰,“我不跟你算了。”
他溫柔地握住她的手,親暱地輕吻著,呢喃著,“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別盡說些好聽的。”她嬌嗔著收回了手。
“怎麼?”
“沒什麼。”她可不想把自己對太后的那一分嫉妒講出來。
西涼昊默然看著葛黎一會兒,沒再說什麼,只是微微地笑了,像此時窗外正徐徐而動的春風。
翌日,皇上駕到,於芷隨行。
葛黎問了問太后的情況,聽皇上說,太后受驚了。
葛黎忙說:“那皇上還撥冗前來探望妾身?妾身當不起。”
“不妨事。母后只是精神欠佳,其他並無大礙。”
“哦,但願太后早日康復。皇上駕臨,妾身不能親自侍候……”
“四嬸不必客氣,朕很快就走。朕此來就是想說,揭穿肅親王,你功不可沒。朕委實慶幸,能有你這樣一位德才兼備的攝政王妃。”
“皇上過獎了。”
“朝廷和宮裡都被肅親王弄得烏煙瘴氣,恢復尚需時日。帶一切理順了,朕再嘉獎於你。”
“妾身惶恐,妾身這腰傷得不是時候,未能替皇上做些什麼,當不起皇上的嘉獎。”
“四嬸又謙虛了。”皇上露出一絲頑皮的表情,“芷兒要同你說上幾句,朕去外面等著。”
於芷對葛黎,二話不說就是幾個叩頭。
“芷兒,你這是做什麼呢?起來啊。我不方便下牀扶你,你快起來。”
於芷已然跪著沒有起來,整個人看起來激動得很,“若非王妃相救並且提攜,芷
兒絕無今日。如今,肅親王已經成了朝廷通緝的要犯,芷兒也算是大仇得報了,怎能不感激王妃?我於家冤案昭雪,全仰賴您與攝政王了!”
“攝政王已經幫你們翻案了?”
“是的。肅親王十惡不赦,攝政王已經把他滅我滿門的事實寫進了他的罪行裡。”
葛黎心道:西涼昊的動作真快。他大概是爲了強調西涼凱鋒裡通外國吧,才特別強調了於家的事情。她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了,芷兒,謝皇上吧,吾皇聖明,他提出幫你翻案,這案子才能翻得過來。”
一提到皇上,於芷泯去了素來深沉的顏色,眉宇間略帶了幾分女兒家的粉紅心思,“芷兒千恩萬謝皇上,他說耳朵快被磨出繭子了。”
葛黎微笑道:“你和皇上很投緣,這是你的福氣,但伴君如伴虎,更何況後宮還有很多是非,自己多加小心。”
“謹遵王妃教誨。”於芷恭謹地再叩首,才站起身來,“芷兒不能讓皇上等太久,得回去了。願王妃早日康復。”
“去吧。”葛黎望著於芷那輕快的步伐,心裡也隨著歡快起來。多好的年紀,多美的情懷,若於芷能同皇上配成一對,也算是一段佳話吧。可那將多年之後的事,誰又說得準呢?
這些日子,西涼昊很忙碌。之前,他一直在家忙著練功,而最近卻一直不在家,就像長在了宮裡一般。
就連葛黎第一次站起來,他都沒有看到。待他回家,發現她正在院子裡散步,驚愕得幾乎要把她打橫抱起,迅速放回牀上去。
“我前天就下地了,你不知道而已。”她微微一笑,用手中的梨花在鼻尖輕輕滑動,怡然自得。
“確定已經好了嗎?”他仍舊很緊張,拿過她手中的花蕊,不放心地看著她。
“還好,走路並不疼。”
“還是多躺著吧,走,回房躺著去……”
“我纔剛剛出來,纔不要立馬回去。”
西涼昊拗不過她,卻也放心不下,最終他非要抱著葛黎,二人就在靜謐的梨花林裡,輕聲地聊著。
“攝政王,王妃。”楊荔兒揹著身,在很遠的地方叫道。
葛黎忙推開西涼昊,“荔兒,何事?”
楊荔兒這才轉過身來,走上前回稟道:“葛夫人來了。”
娘?葛黎有點奇怪,闌珊素來不愛踏入攝政王府,爲何今日會主動前來。是不是葛府發生了什麼糟糕的事情呢?於是,她連忙吩咐道:“快請。”
西涼昊有意地迴避了,如果葛黎需要幫忙,她自然會向他求助。
闌珊先是關心了一下葛黎的腰傷。而後,因未見到西涼昊,便問道:“攝政王呢?他在家嗎?”
“在,娘是來找他的?”葛黎親自爲闌珊斟茶,遞到跟前。
“在啊?”闌珊的聲音忽然小了很多,神色也略緊張。
“怎麼了,娘,到底出了什麼事,娘但說無妨。”
“他在,我不方便說啊。”闌珊對葛黎耳語道。
看來,闌珊要說的事情必須是揹著西涼昊的,葛黎更加好奇了。她也低聲說:“您說吧,攝政王聽不見。”
“伊伊如今正在葛府,說是想見你一面。她不想見到攝政王,於是託我來傳話。如果你願意,就回家同她見上一面。”
伊伊!葛黎心頭微微一緊。昔日的好姐姐,如今同展北望是夫妻。展北望幫助西涼凱鋒逃跑之後,一直沒有消息……那麼,伊伊突然到訪,還非得刻意迴避西涼昊,真正的用意會是什麼呢?葛黎不由得直撫額。依她同伊伊之間單純而美好的感情哪裡需要這些猜疑忖度
?可是,她卻情不自禁地畏首畏尾,猜疑人家。
“娘,伊伊爲何突然到了咱們府上?”葛黎仔細地盤問。
“她剛來,至於爲什麼來,爲娘哪裡知道呢?她挺著個肚子,看起來很辛苦啊!”
“懷孕了?”
“是的,聽說有六個多葛了。”
“只她一人前來嗎?沒有旁的?”
“是啊,只有她一個人。”
如果展北望暗伏在葛府某處,闌珊根本察覺不到。葛黎仍舊不敢坦然地接受伊伊的邀請。她思量了一番,道:“娘,請轉告伊伊姐姐,我腰上痛,走不了路。她若是有意會面,就請她來攝政王府坐坐,避開攝政王也便是了,我會仔細安排。”
“這……好吧。”
闌珊走後,西涼昊也沒過問葛黎什麼。但是,葛黎自己就像是做賊心虛似的,幾度想對他說些什麼,卻又把話嚥了回去。揹著西涼昊,見伊伊,不知道會不會招惹上展北望,給西涼昊招惹無數的麻煩。她每每想到這些都不禁有些後悔,不該對闌珊那樣交代。
“怎麼了?”他自她眸中看出了隱隱的不安正在一點一點啃噬著她的心,“我不過問你們母女之間的悄悄話,只是如果你需要我幫忙,就儘管說。黎兒,你我之間沒什麼不能開口的。”
“沒什麼。不麻煩你了。”葛黎心底一直住著最簡單的善良,使得她不能先把伊伊去葛府的事告訴西涼昊,否則依西涼昊的行事風格,說不定就會爲了擒住西涼凱鋒,而拿伊伊做誘餌。那麼,她豈不是禍害了伊伊以及其腹中的孩子,這樣的事她萬萬做不出來。
“有事儘管找劉總管。”他淡然言道。儘管這麼說,但是他隱約覺得闌珊並不是來借錢借物的。
“好的。”她努力地微笑給他看。
“安心地睡一覺,明日,我要看到世上最美的小壽星。”他輕輕捏著她的鼻尖,叮囑道。
險些又把過生日的事情給忘記了!葛黎也忘記對闌珊說,自己明日不在家,嘖嘖,在這個沒有電話的時代,在這深宅大院裡,想跟外界通個氣還真是夠費勁的。由此,她忽然想到一個人。
“阿昊,莫惜恢復了嗎?”
“莫惜的身體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只是功力大不如前。我認爲,一定要追影來保護你才能讓我安心。”
“好吧。”她有些鬱悶地說,“她康復了就好。”
“有沒有夢到我?”
看他那副自信的樣子,看他那俊美的笑臉,簡直讓人無法辜負,她甜笑道:“當然,夢裡只有咱們倆。”
爲了這句話,他深深地擁著她。
兩個人賴牀不起,膩在一起良久,卻始終相看兩不厭。
快到中午了,葛黎纔打扮整齊,脂粉之下的她美麗極了,心理的疲憊都被遮掩得乾乾淨淨。
在西涼昊的安排下,他們乘馬車,去往他昨日說的那個地方。
“怎麼好像不期待?”他溫和地握住她的手,揚了揚眉,故意地挑起她的一絲情緒,“那可是一份驚喜喲!”
“是什麼驚喜呢?”葛黎不忍辜負西涼昊,隨一臉花癡似的幻想著。
“等一下就知道了。”
果然時間不長,馬車便停了下來。
葛黎在西涼昊的攙扶下,下了車來,擡眼一望,這正是京城最繁華的街市。眼前是一座五層的樓宇,儼然是全新的建築,氣質莊重典雅,比天舞雲袖還要美。
“就是這裡嗎?”葛黎指了指面前的建築,怎麼看都沒有匾,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它。
“正是,娘子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