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漆黑的竹林前,他忽然轉身,一把將她攔在懷中。不等葛黎掙扎,他便將她的頭按在自己心上,埋首在她耳根,看似是一個吻,實則他低喃道:“幫本王一個忙,前賬一筆勾銷。”
葛黎聞言,十分詫異,尚未開口問便聽他又說:“別動。有人跟著呢。”
怪不得!她就覺得身後似有不乾淨的東西,原來是有人尾隨。可是,她一路上都沒有發現人影。大概只有西涼昊這樣的鬼魂級人物能看出端倪吧?她聽說前賬一筆勾銷,心中大石頓時放下,踮起腳尖,湊到他臉側,看起來也似一個吻,輕輕地用氣息發問:“怎麼幫?”
“有人在本王的飲食中動了手腳。”
葛黎瞬間想到自己曾經給西涼昊的茶裡放藥的舊事,他還不是好端端的?怎麼這次需要幫忙了呢?該不會是?她心頭一震,哎呀呀,該不會是那個吧?她壯著膽子問了一句:“什麼藥?”
“春。”
啊?!這事絕對不能幫!葛黎頓時改變了主意,用力掙扎,他用更大的力氣按住她。兩人一起一伏間,倒像是更加親密地擁抱。
“放手,放手。誰愛幫誰幫,反正黎兒是斷然不會幫這個忙的。攝政王另選他人吧!”
“你別動。本王答應,不會碰你!”
“到底怎麼回事?”來來回回地談了這麼多話,葛黎有些不耐煩了。
他不打算給她講得十分清楚,只低聲道:“你若再不老實,本王就只好封了你的穴道。”
被封穴道,便只剩下聽之任之了!葛黎急忙說:“好吧,好吧。怎麼配合,你說吧!”
西涼昊擁著葛黎,雙手在其背後溫柔地摩挲了一陣,同時悄悄地交代道:“先隨本王回住處,然後……”
兩人步履匆匆,回到西涼昊居住的松風園。按照事先說好的,二人一進門便“纏綿癡吻”,其實誰的嘴也沒有碰著誰臉,不過在戶外的角度看起來卻格外親切火熱。
“你那日是怎麼喊本王的?”
“西涼昊!”
“免了姓氏。”
“阿昊!”
“大聲。”
“凱!旋!”爲了能夠將前賬一筆勾銷,葛黎豁出去了。
兩人將牀前的幔帳一合,頓時都鬆了一口氣。
“繼續喊。”西涼昊一邊低聲說著,一邊從牀上往滿帳外扔衣服。整個牀榻讓他鼓搗得吱吱作響。
葛黎見西涼昊果真沒有歹意,便順了他的意思,幫他做一場假戲。豈料,他突然撲上她身。這混蛋,他耍詐?!她登時渾身一緊,打算給他來個兔子蹬鷹。
其實,西涼昊只是在葛黎的肋間呵癢,葛黎禁不住笑出聲來,直到最後樂不可支地大喊大叫。停手之後,不久便又來一次,之後又是一次……
兩人在榻上折騰出來的動靜著實令聽者耳根發熱,足足超過了半個時辰,聲音才逐漸消弭。
葛黎上氣不接下氣地癱在牀上,指著西涼昊道:“攝政王說話算話,前賬一筆勾銷!”
西涼昊輕籲一口氣,頷首道:“放心,不會再計較你直呼本王名諱的事。不過,你不許再對本王那般無禮!”
“什麼什麼?”她“噌”地坐起身來,表情誇張,語氣更誇張,“前賬一筆勾銷的意思是,追溯到初次見面,直到現在,所發生的全部,一切!統統地!都了了!”
他蹙眉道:“這是何意?”
“意思是黎兒自由了,想去哪去哪,與攝政王再也沒有任何的關係了!”
西涼昊聞言,心裡一陣石化,但行動倒是快過了內心的反應,他本能一樣抓住她的手腕,“你說的這是什麼混賬話?”
這下可好了!葛黎在心裡哀嚎,她早該知道天底下沒有這麼便宜的事。只是有一線希望,她都不願放棄。這一回,她顯然是失敗了。他戾氣噴張地逼近了她,大概不會有什麼奇蹟發生了。葛黎急忙言道:“黎兒畢竟幫了王爺,王爺且聽黎兒解釋。黎兒真的那樣以爲嘛,哪知道攝政王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咱們有話好商量。”
“沒的商量!”
葛黎癟著嘴,噤聲不語。她不斷提醒自己,別跟一箇中了藥的人吵架。否則,萬一他獸性大發,她豈不是會搭上半條命進去?
屋內沉寂片刻,西涼昊的火氣稍熄了一些,再開口也沒有方纔那般嚴厲了。“這次多虧有你幫忙。”他輕輕地摑了摑她的頭,“但是,你不能走。”
葛黎聞言,頓時又緊張起來,警惕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天亮再走。”他一面說著,一面將亂七八糟的牀細細整理,“睡吧。”
睡吧?敢睡嗎?能睡嗎?葛黎狐疑地看著西涼昊。
“你爲何如此盯著本王?”
“攝政王不是?不是中了那個?那個什麼……怎麼還……”
他又好氣又好笑地指著她道:“你當本王是廢物嗎?”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攝政王若不直言相告,黎兒幾乎認爲您這一晚是在戲耍黎兒了!”
“耍你?”西涼昊哼斥道,“本王用得著麼?你想多了!”
“可是……”
“睡覺!”他一把將她按在牀上,同時自己也倒頭躺下,翻了個身,背朝葛黎道,“本王說過不會碰你,就不會。睡吧。”
葛黎動也不動地躺著,眼睛睜得似銅鈴一般。呆了半天,聽到西涼昊像是睡著了,她才稍稍安下心來,緩緩地轉過頭去看西涼昊。他睡得平靜而香甜,哪裡像中了什麼藥的人?可是,他又言之鑿鑿……這,不會憋出什麼毛病來吧?
翌日,當葛黎走出松風園,立刻有無數雙眼睛盯在她身上。她還不知道松風園臨著松鶴園,松鶴園居住的正是太后與皇上。宮娥、太監們守夜的時候終歸會聽到一些動靜,一個人聽見了,大家便都知道了。顧不得這些,她走得急匆匆,爲了奔回去照顧麒麟。
她回到曲水荷香,薛嫣兒忙迎上前言道:“黎兒姐姐!你怎麼走了一夜,讓麒麟夜裡面好生嗚咽。”
“不好意思,吵著你了吧?”
“吵著我倒不妨事,關鍵是你的小猞猁,快去看看吧,別餓壞了。”
葛黎趕忙去給麒麟餵奶,邊喂邊說:“對不起,麒麟寶寶,這次真委屈你了。”
“瞧餓的。”薛嫣兒在一旁看著,嘆道,“我昨夜給姐姐留門到三更,也不知你去了哪,也不知該找誰說一說,嫣兒心裡都急壞了。”
葛黎擡眸望了望薛嫣兒,抱歉道:“實在不好意思,害你跟著擔心。”
“二更時不見你回來,我害怕,便託付了打更人去尋你,一早見到他才聽說了你在攝政王那裡。哎,我這才安心了。”
二更?!那時候正是……葛黎像被焦雷劈了個正著,才明白松風園門外的那些人在看什麼。這好心的薛嫣兒,該怎麼謝謝她呢?
“多謝了。”葛黎滿腹苦水盪漾。
當日,西涼昊下了早朝,便直奔曲水荷香。舞蹈的事,他全然沒有想過一絲一毫,他只是想著她說過的“黎兒自由了,想
去哪去哪,與攝政王再也沒有任何的關係了!”便一定要過來看她是否還在。雖然他確信她根本沒本事逃出沁涼山莊,但是心裡總是像被一根繩子扯著似的,一路扯到曲水荷香。
他遠遠地看見薛嫣兒在水邊起舞,客觀地看,她那行雲流水般的舞姿絕不輸葛黎。薛嫣兒也發現了西涼昊,遂停了舞步,給他問安。
“起來吧。”他口吻淡淡的,恰似此刻波瀾不興的神色,“舞跳得很好看。”
“嫣兒謝攝政王誇獎。”
西涼昊沒再說什麼,直奔葛黎的房間去了。見她正在侍弄麒麟,他未做聲,只安靜地呆在一旁。葛黎一眼發現不遠處的一雙大腳,不過她並不想立刻起來迎他。昨夜的事讓她成了多少人的笑柄,他竟還不想還她自由,實在可惡!於是,她就裝作看不見他,繼續蹲在地上與麒麟玩耍。
西涼昊故意咳嗽了一聲,葛黎裝不下去了,才擡起來頭來,眸中帶了幾分慍色。
“攝政王是來指導黎兒和嫣兒編舞的嗎?”她起身問道。
他隨口應道:“對。”
“我去叫嫣兒……”她經過他身邊時,被他一把捉了回來。
“不高興了?”他低聲問。
葛黎擡眸,不消說,只一個充斥著埋怨的眼神,就讓他讀懂了她的全部情緒。
“好吧,本王欠你一個解釋。有機會,會說給你聽。”他低聲說罷,便揚聲道,“薛嫣兒,你來,本王要跟你們說舞蹈的事。”
西涼昊昨夜還說無暇編舞,今天早上便得了空。他的出爾反爾卻不招薛嫣兒討厭。能爲皇上獻舞,雖然葛黎有這種榮幸,且不止一次,但她還是頭一回。因而,三人之中,就屬她最積極。
三人在正廳裡落座,西涼昊說:“薛嫣兒,你自己最得意的舞蹈是什麼?”
“彩霞舞。”薛嫣兒毫不猶豫地回答,自信滿滿。
“那就彩霞舞。”
“黎兒姐姐呢?”
“你不必管她。她……”西涼昊將目光落在葛黎身上,“本王自有安排。”
薛嫣兒好奇地應了一聲,葛黎卻毫無興趣,彷彿那二人說的不是她似的。
“那便如此。”西涼昊吩咐道,“薛嫣兒,你今日開始操練,本王事務繁忙,不能一直看著你們,若有什麼問題就與黎兒自行商量。三日之後,本王會再來,希望你的舞蹈可以一遍過關。”吩咐好了,他便稱有事在身,離開了曲水荷香。
薛嫣兒耐不住好奇,問葛黎,“黎兒姐姐,攝政王方纔說他自有安排,究竟是怎麼安排的?”
“我不清楚。”
“那我可真是要糊塗了。皇上不是讓你我共舞嗎,怎麼攝政王一來,就變成我的獨舞了?”
葛黎望著西涼昊離去的身影,脣畔暗撇一抹苦笑,淡然言道:“攝政王的心思,誰都猜不到。”
薛嫣兒遺憾道:“我聽說過你的舞蹈,原本還想大開眼界呢,卻怎麼……”她低眉一陣,轉而微笑道,“莫不是你們兩個昨夜偷偷地排練了什麼驚喜吧?”
葛黎的臉當下綠了,擺了擺手道:“沒有的事。你抓緊時間練舞吧,我跟麒麟一起陪著你。”
薛嫣兒沒再問,至於她信或者不信,葛黎便不強求了。昨夜的事,葛黎自己還有些糊塗,更沒辦法跟第三個人說清楚。
薛嫣兒練舞十分勤奮。雖然葛黎無數遍地告訴她,真的已經足夠好了,她還是每日練舞至夜深,只等著在西涼昊面前一展長才的時刻。三日,轉眼即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