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黎聞言,心頭陡然一驚。可是,她著實不想再懷疑西涼昊。所以,她耐心地說:“芷兒,你誤會攝政王了。”
“我沒誤會!”於芷任性地仇視著西涼昊。
於洪也同仇敵愾似的言道:“原來是你!原來就是你乾的!”
“本王是你的殺父仇人?那麼,本王給你一個報仇的機會,你要不要?”
“給我一把劍!”於芷眉宇間突然爆發出一股英勇氣。
“隨本王回府,你要多少把劍,本王都給你。”
“攝政王,你未免太囂張了!”原本不願意見西涼昊的葛正英實在忍不住了,一定要出面阻止西涼昊繼續野蠻地荒唐下去。
西涼昊一回身,只見葛正英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他脣角劃過一抹淡淡的邪笑,“許久不爲官,你的性子倒是一點都沒變。”
葛正英眉宇間一派正義,毫不示弱道:“你公然要來老夫府上行兇,老夫如何能忍?”
闌珊急忙拉著葛正英,卻被他一把甩開。
“爹……”
“你若是替這個人說話,就給我住口!”葛正英指著葛黎,狠斥道。
葛黎生怕闌珊動了胎氣,於是也不敢與葛正英正面起衝突,只好默默不語。
葛正英對於芷和於洪說:“你們說,這個人是你們的殺父仇人,何不去報官,何不去告他?”
“他是攝政王,誰能告得倒他?”於芷憤恨地瞪著西涼昊。
“老夫帶你們去告御狀!你們可敢去?”
“老爺,老爺!”闌珊情急之下,想要下跪祈求葛正英。
葛黎急忙扶著闌珊道:“娘啊,不要這樣!其實,事情不是你們想象的樣子,都是女兒不好,反倒弄巧成拙了。”
於芷忽然拉著於洪,向外跑,西涼昊一把將兩個孩子統統攬在懷裡。
“攝政王,光天化日,你敢在老夫府裡行兇不成?”葛正英疾步走到西涼昊面前,阻攔道,“把孩子們放下!”
兩個孩子一齊掙扎,西涼昊現在的身體狀況是無法同時控制住的,於是他將於洪抱在懷裡,將於芷扔了出去。
“放開我弟弟!”
“想要你弟弟嗎?跟本王回府!”西涼昊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告誡於芷。
“攝政王!你真的敢?!”葛正英吼著,額角青筋暴起。
“爹,攝政王自有他的道理,請您稍安勿躁。”葛黎拉著衝動的葛正英,“過幾日,女兒會回來給您一個交代。”
西涼昊不理會身後的人再說些什麼,大闊步地抱著哭哭鬧鬧地於洪走出葛府。他身後,於芷緊緊地跟著。
葛正英不依不饒的,卻被葛黎以蠻力抱著。
情急之下,葛黎只好說:“攝政王真的不是他們的殺父仇人,我們這樣做只是想查清事實真相。爹,女兒保證這兩個孩子絕對是安全的,如果他們有半點閃失,女兒願一命相抵。”
“黎兒,你胡說些什麼啊?你爲何要一命相抵?”闌珊聞言,不禁焦急萬分。
“不要讓娘動了胎氣,爹,您且壓下火氣,等女兒來給您交代吧!娘肚子裡的孩子要緊啊!”
“你走!你走!”葛正英暴躁地甩開葛黎道,“老夫只當是沒生養你!”
“娘,您保重。”葛黎不放心地望了闌珊一眼,“過幾日,女兒再來。”
“你別再來了!”葛正英憤怒不已。
時不我待,葛黎沒辦法再解釋,就忙不迭地去追西涼昊了。
馬車上,西涼昊仍舊沒有放開於洪。而於芷則
被葛黎攬在懷裡,當然她百般不願,目光死死地盯著西涼昊的臉,眸間仇火難熄。西涼昊自然還是一臉囂張的模樣,由著於芷仇視著。
回到攝政王府,於芷第一時間向西涼昊言道:“我要的劍呢?”
“好一個於芷!你確信能夠殺得了本王?”西涼昊饒有興味地俯視著這個女孩。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無論如何,我也要與你決一死戰!不過,你必須放了我弟弟!”
“放了你弟弟?”西涼昊看著自己懷裡的男孩,邪笑一聲道,“本王爲何聽你的?”
此時,於洪已經在西涼昊懷裡哭成淚人。
於芷被西涼昊問得癡愣須臾,握拳,用盡全力向他喊道:“就算我死了,還有他,他將來可以找你尋仇!”
“本王何必留個禍根?”
“你不是天下第一嗎,難道也怕別人找你尋仇?”於芷眸子裡閃著淚光,看上去卻仍然堅忍不拔。
西涼昊望著那溢滿苦水的眸子,脣角倏然微微一彎,“黎兒,看起來你可以來認個妹妹了。”
葛黎在一旁聽著,亦覺得這於芷頗有她從前對抗西涼昊的風範,遂微笑道:“攝政王,你就別在逗芷兒了。咱們接這兩個孩子回來,只想好好保護他們而已。對吧?”
“鬼才相信你!”於芷固執道。
“稍後,本王會帶你去見一個人。等你見過了他,再考慮會否向本王要劍吧!”西涼昊忽然一本正經起來。
於芷什麼都沒說,只是警惕地盯著西涼昊,然而她的眸光忽然有一絲微微的顫動,彷彿是把西涼昊的話聽進心裡去了。
葛黎想將於洪拜託給楊荔兒照顧。
楊荔兒偷偷地對葛黎說:“王妃,咱們府裡最近好熱鬧。荔兒該照顧哪一個?”
“對了,你是要照顧百里老前輩的。”葛黎敲了敲頭道,“瞧我糊塗的!府裡最近真是添了好幾口呢!我還是請紅袖、紫雲、天香來幫幫忙好了。”
西涼昊附議道:“最好把他們兩個安排在清靜一點的地方,天舞雲袖很適合。”
就這麼辦,葛黎親自將兩個孩子送過去。路上,她遇到了百里明珠,看樣子好像有什麼急事,不過她有了上一次的教訓,還是不想多管閒事,遂只在心頭拉起一道警戒線,並不主動去詢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百里明珠果然未理會葛黎,只當葛黎和那兩個孩子是空氣似的,徑直跑開了。
下一瞬,西涼昊連一杯茶都未喝完,便被百里明珠從椅子上給拽了起來。
“你這半天去哪裡了?你的師尊醒了,你知不知道?”
“什麼?!”西涼昊驚喜萬分道,“師尊醒了?!”
楊荔兒自門外經過時聽到這個消息,不禁也加入進來,興奮道:“百里老前輩醒了嗎?這真是太好了!”
“哼!”百里明珠痛心言道,“你們幾個平日裡說是照顧師尊、照顧百里前輩,都是假惺惺的!關鍵時刻,還不是靠我?果然只有親生的纔會真正關心。”
西涼昊沒心思同百里明珠掰扯這些,只是問:“珠兒,師尊真的醒了?”
“那是我親爹,我說著玩做什麼?”百里明珠言罷,轉身就走。
西涼昊大步地追去,楊荔兒一溜小跑也跟了上去。
一路上,又是驚喜又是期待,西涼昊來到百里尊鶴的病榻之前,心撲通撲通地狂跳著。
一日爲師,終生爲父。未見人,他便急急忙忙地喚了一聲:“師尊!”
然而,沒人應。
西涼昊
感覺情形不對,定神向牀上一瞧,百里尊鶴正睜著眼睛望向他,且那眸光中頗有幾分相熟之意。單是這個眼神,就讓西涼昊激動不已。他盼了四年,才盼到了這一日。師尊醒了,正與他面對面地望著。剎那之間,往事一起涌上心頭……
楊荔兒趕忙上前望聞問切,而後言道:“百里老前輩已經有了很清醒的意識,可以與人進行簡單的交流。攝政王和珠兒姑娘方纔也看到了,是與非這種問答,他是完全可以用眨眼來做到的。這已經是一個非常非常非常大的驚喜了。至於語言、行動方面的恢復,尚需時日,大家不要著急了。攝政王,荔兒才疏學淺,百里老前輩接下來如何用藥,還是要請江老前輩來指點荔兒。”
西涼昊聞言,馬上命追影去把剛離開不久的江九章尋回來。之後,他退下衆人,單獨地與百里尊鶴說話。他兀自講了許多,這四年間,白羽宮的一切,尤其是關於趙崇輝和展北望,他講得尤爲仔細。雖然百里尊鶴不能開口,但是一顰一笑皆是情緒的表達。
葛黎回上林苑卻找不到西涼昊,後來才聽楊荔兒說百里尊鶴清醒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她迅速地來一探究竟。而百里明珠在門口把著,誰也不準進去。
“珠兒姑娘,百里老前輩醒了?這真是太好了!”
百里明珠半垂著眼眸,冷笑道:“你以爲我爹醒了,就會把玄天訣給你?告訴你,除非西涼昊娶我,否則……”
“否則我絕對得不到玄天訣。這種話你說太多遍了,你說不膩,我聽膩了。”葛黎冷聲道,“因爲百里老前輩是攝政王的師父,因而我才如此關心他。你何必把一種簡單不過的關心看得如此複雜?玄天訣,百里老前輩教不教攝政王,那是他們師徒之間的事,我已決心不再過問了。”
“胡說!你這就是想撇清自己,將來我爹把玄天訣教給師兄之後,你可以抵賴,不讓師兄娶我!”百里明珠嗤之以鼻道。
“哎喲?這可真是個好主意啊!”葛黎被百里明珠氣得故意這麼說。
“你一定是這麼想的!”
葛黎白她一眼道:“由你想去。”
兩個人在門口冷戰了好一會兒,西涼昊將門一推,意外道:“黎兒,你來了?”
“百里老前輩怎麼樣?”
西涼昊道:“師尊剛剛清醒,聽我說了許多的事,這會兒累了,正睡著。”
百里明珠正想對西涼昊說什麼,只聽西涼昊又說:“黎兒,我改日再帶你來探望師尊。你隨我來。”
說著,二人就手牽手地走了。獨留百里明珠站在原地,惱火地瞪著他們親密的身影……
“我打算帶於芷去見於成任。”路上,西涼昊低聲告訴葛黎。
“需要我做什麼呢?”
“你陪著她吧!”
“好的。你何時安排他們見面呢?”
“今晚,借你的城堡一用。”
是夜,葛黎去天舞雲袖探望病中的於洪,見紅袖、紫雲、天香把他照顧得很周到,她也便放心了。
於芷見到葛黎,主動上前問道:“攝政王答應我的事呢?他要帶我去見的人呢?”
“你隨我來,那人正等著你呢!”
跟著葛黎,於芷一路上都很沉默。
葛黎忽然開口言道:“芷兒,你能否告訴我,於家被滅門時,你看清兇手是誰了嗎?”
“白天追我們的人。”於芷答得很冷靜。猶如此時一陣陣掠過周身的夜風。
“那麼,你看,那些人顯然不是攝政王的人。”
於芷不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