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有里昂教導的防身、格鬥術,後有西涼昊傳授的各種致命招式,加之她自己的飛鏢精準頭,葛黎絕不是輕易能被擒住的。她隨手拿了房間裡一切能擊中敵方的小物品,不停地攻擊著撲她的人,就這樣硬是闖出門去。
雁逸寒的隨從皆不明所以,被速速趕到的西涼凱清警告之後,便不敢輕舉妄動。葛黎一見西涼凱清,心道大事不妙!她得快逃!
葛黎跑過風竹灣時,更多的人加入了追捕的隊伍,蔚爲壯觀。一個逃、一羣追,竟也成了沁涼山莊的一景。眼看有人追了上來,她情急之下取下頭上的斗笠,奮力擲出去。
正在風竹灣與暖晴閒遊的西涼凱川偏巧撞見此一幕。西涼凱川對於葛黎的失蹤抱有很大的遺憾,甚至有些自責,此刻他突然眼前一亮。雖然葛黎還是小衣襟短打扮,但長髮在風裡飄揚,儼然是個嫵媚的女子。依西涼凱川對葛黎的熟悉程度,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他也完全看得出那女子是誰。
“黎兒?!”
“端親王!端親王救命!”葛黎遠遠地吶喊道。
“不許去!”暖晴用力拖著西涼凱川的身子,不讓他靠前。
此時一張大網從天而降,把葛黎扣在下面。西涼凱川不顧暖晴的阻止,以蠻力相抗,若架在滿弓上的箭一般飛了出去。
“你們在做什麼?爲何捉她?”西涼凱川想救葛黎,卻面對著人牆,無法靠前。
西涼凱清的腿腳不靈,此時尚未趕到,於是在西涼凱川獨大的情況下,必須有人恭恭敬敬地給端親王一個解釋。
欽天監上前言道:“回端親王,自天狗食日之後,兇兆叢生,天子不寧。太后心急如焚,令徹查。吾夜觀天象,實乃是白虎星突現作祟。依方位巡捕,正是在滄浪嶼尋到了她。”
“白虎星?!”西涼凱川大聲罵道,“你胡說八道!”
“你他媽的直接說天狗星多好!”西涼凱川一個猛力便將欽天監拎到了半空,“居然還編出個白虎星來,不嫌費事!”
“回端親王,白虎星是最大的災星!這,這……星象大事,臣豈敢捏造呀!”
西涼凱川怒不可遏地將欽天監重重放下,對方險些摔了個屁股蹲,“好,太后命你來捉拿白虎星的是吧?本王這就隨你們去面見太后,看她是否真的這麼說過!把葛黎扶起來,不準綁著!”
西涼凱川慶幸自己發現了葛黎,並暫時把她救了下來。接下來,他們帶葛黎去面見太后,途中一定會經過鬆風園,恰好方便通知西涼昊。
事實上,有人先西涼凱川一步把事情的始末告知了西涼昊。那就是始終在暗處未出手的追影。
西涼昊剛剛送走了前來辭行的雁逸寒,心裡正想著不久葛黎便可以順利離開沁涼山莊,誰知追影這樣一講,他的計劃全部被打亂了。看起來那個要殺葛黎的人並非等閒之輩,他暗自神傷了一瞬,或許自己低估了肅親王黨的實力。
雁逸寒走在回滄浪嶼的路上,迎面撞見的一切將他嚇了一個激靈。他惶然不安地揉了揉眼睛,再三確認。看來自己的如意算盤是打不成了!他駁頭往回走,與匆匆奔出門的西涼昊撞在一處,二人誰也來不及理會誰。
西涼凱川正欲招呼西涼昊,只見西涼昊的身影已經將人羣劈開一條大道。
這大概是自己唯一的救星!真好笑!可是葛黎卻一點都笑不出來。她仰視著西涼昊,
只見他眉間微微皺起,那深邃而憂愁的眸光她只看上一眼便明白了,他一定已經提前獲悉了她的遭遇。因而,她無需再講些什麼了,只是淡淡地喚了一聲攝政王。
周遭的一衆人齊刷刷跪倒,給攝政王請安。西涼昊理都未理,直接牽起葛黎的手,往松風園走。
“這麼多天,你去哪了?”他一邊走,一邊溫和地自說自話。雖然這是一個問題,但彷彿並不需要她回答。
二人來到院子裡的大榕樹下,西涼昊將麒麟從籠子裡抱了出來,穩穩地交到葛黎懷中。
葛黎暫時擱下了驚悚的心緒,驚喜地抱住麒麟,“麒麟沒有死?!原來麒麟好好的!”
“它一直都是好好的。你不在,本王將它抱到松風園來養著。”
“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幾日未見,它又長大了一些呢!”她喜極而泣,擡眼望他,陽光下,她睫毛上閃著晶瑩的光,煞是好看。
“的確是長大了。”
“葛黎!”坐著轎子趕來的西涼凱清一臉晦氣地衝破了松風園溫馨的氛圍。
葛黎聞言一凜,剛纔被驚喜沖淡的恐懼感又全部都回來了,她甚至更加恐懼了。
西涼昊單臂護她在身側,對西涼凱清以及緊隨其後的御林軍一併言道:“本王與黎兒多日未見,還有很多話要講。你們先退下去。”
葛黎屏息而立,不知自己下一刻將身歸何處,內心的煎熬讓她不禁向西涼昊的身側靠近了。
“攝政王怎麼不問一問,我因何事前來?若是攝政王知道了內情,只怕是你們的私房話要緩一緩再講了。”西涼凱清手臂用力一揮,指著葛黎道,“去把葛黎拿下!”
“本王看你們哪個敢動!”西涼昊劍眉倒豎,指著闖進院子來的一衆人等。
他的一聲暴呵,硬是嚇得所有人像被點了穴道一樣呆立不動。當然,西涼凱清是個例外。
“攝政王護短也得先問問清楚吧?這可是太后要拿的災星!”
西涼凱清說話的時候,西涼昊已經將葛黎就近扶到了白玉石桌邊。二人圍桌而坐,西涼昊正要與葛黎交談時,被西涼凱清插了這句嘴,遂極其不滿地回斥了一句:“哪個是太后要拿的災星?這是本王要娶的攝政王妃!”
相反,她恰恰覺得自己將被這個地位困住了,重獲自由也才半個多葛吧,從此她就要表面上頂著一個鮮亮的光環,實則被西涼昊恣意地捏扁捏圓……往好處想,或許西涼昊會遵守他們的秘密約定,待事情過去了,他會放她走的。
松風園內外安靜了一陣,直到太后出現,大家彷彿才被解開穴道。
接受了衆人的行禮,太后慢步走到西涼凱清面前,“哀家剛剛聽說,白虎星被找到了。在哪呢?”
“啓稟太后,依欽天監所指方位,由法師引導,臣帶人在滄浪嶼尋到了白虎星。就是攝政王身邊那位。”西涼凱清揚了揚眉毛,一臉有恃無恐的樣子。
“葛黎?”太后詫異道,“你不是失蹤了嗎?怎麼?怎麼你會是白虎星?”
“回太后,臣女不是……”
西涼凱清譏諷地笑道:“你怎麼不是?!白虎災星,遇之不吉!在民間,女子過門之後災禍連連的,那都被稱作‘白虎星’呀!”
西涼昊一臉不齒道:“這種山野村夫的想法,虧你一個王爺能開得了口!”
“山野村夫?
好吧,我就當一回鄉野村夫,好心提醒四哥一句!”西涼凱清陰陽怪氣道,“你莫不是把展北望全家都給忘了吧?展北望與葛黎成親當日,展家老少三口的慘死,乃至他九族被驅逐出京,似乎也不是很久以前的事。這白虎星的威力可是非同小可啊!”
前塵往事此時被提及,讓葛黎覺得尤爲難堪。她多希望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場惡夢,醒來她還是在訓練與實戰之間來回切換的丁丁,從來不認識展北望,更不知道西涼昊是誰……
“那是展北望咎由自取!”西涼昊講起話來頗爲理直氣壯。
“怎麼?攝政王不信邪,執意要娶白虎星做王妃?那也得先過太后這一關!”西涼凱清輕蔑地瞥了葛黎一眼,“皇上被白虎星照命,太后豈能放過你?”
西涼昊冷冷地瞪了西涼凱清一眼,牽起葛黎的手,行至太后面前,鎮定言道:“葛黎是太后爲臣選的王妃,臣正打算與她定下婚期。太后親自選的攝政王妃,一定是合過八字的,又怎會是白虎星?”
太后微微一怔,沉吟道:“哀家是有看過黎兒的八字,非富即貴,且有幫夫運。哀家若知道她是白虎星坐命,斷不會做攝政王妃人選之想。”
“那便是了。”西涼昊對太后拱手言道,“臣會選個良成吉日,再丞皇上與太后。”
“太后,皇上的事,難道就這麼算了?”西涼凱清提醒道。
太后遲疑地望了西涼昊一眼,轉而對欽天監說:“你是不是看錯了?”
欽天監匍匐於地,一股子發自肺腑的腔調,“事關帝王安危,臣斷不會看錯啊!法師占卜也驗證了臣的看法。”
“吾皇的確遭遇白虎煞,不化解是不可能自愈的。”法師亦匍匐言道,“白虎星是一名女子,藏身於滄浪嶼。臣等趕到滄浪嶼時,只見到此一名女子,再無其他了。”
太后狐疑道:“難道是之前的八字看錯了?”
“太后應當不至於找了個蠢材去批八字吧?看錯?這豈不成了笑話?”西涼昊冷笑了一聲。
“攝政王,你這是衝撞太后!”西涼凱清指責道。
西涼昊直接無視西涼凱清的存在,理都不理。他敢對太后那樣講話,擺明了就是要同所有人唱反調。誰讓他此前沒防備呢?整天顧著跟公使們來往,一心覺得以雁逸寒的本事護住葛黎實在綽綽有餘,哪還需要他去操心什麼。怎料,有人買通了欽天監裝神弄鬼!眼下,救葛黎唯一的辦法就只有他以一己之力硬扛過去了。
太后深知,西涼昊放棄太后下嫁的念頭如同太陽從西邊升起一般,如此的不易,若此刻徹底激怒了他,指不定會惹出更大的事情來,遂暗自思忖須臾,用了緩兵之計。“攝政王有意娶葛黎爲妃,這是喜事。只是,爲了皇上,也爲了攝政王,哀家覺得有必要再仔細覈查一下葛黎的生辰。即便沒有今日捉拿白虎星的事,你二人成親之前,也須仔細覈對。攝政王心裡不要有芥蒂,黎兒也不要有壓力,清者自清,等幾日便有定論。屆時,若是皇上自然康復,若是你二人八字相合,哀家自然會主持公道,讓你們完婚。”
批八字是清者自清那麼簡單麼?葛黎在心裡一陣哀嚎。八字是個什麼鬼?她穿越過來之後只知道自己是屬兔的,年芳十七而已,就連幾葛生的都沒搞清楚呢!
葛黎看著西涼昊眸中閃過的一抹厲色,便知他方纔的噓寒問暖大抵是做給外人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