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胡亂自責了不是?”他細心地將她耳際的一小縷碎髮別至耳後,溫柔道,“怎麼辦?我真的感覺心好疼。”
“我知道你的心意。只是心疼也不濟事,還是儘速醫好百里老前輩吧,這纔是關鍵。”
西涼昊長嘆一聲道:“其實,我也心急。明日,江師伯會來探望師尊,且看他怎麼說。”
翌日,江九章如約到攝政王府上探望百里尊鶴。
他仔細地檢查過百里尊鶴之後,向西涼昊和百里明珠等人問道:“宮主的病情已經有些起色,你們最近見他有知覺的次數是否多了一些?”
百里明珠看向楊荔兒道:“荔兒姑娘,你看呢?”
“多則一日五次,少則一日一次,都是手指在動。”楊荔兒答。
西涼昊還記著葛黎挨的那一巴掌,如今又不滿於百里明珠根本說不出親爹的病況,不禁責問道:“你怎麼不多留意一下師尊?”
“我難受嘛!”百里明珠氣鼓鼓地瞪了西涼昊一眼。
“難受?珠兒,你怎麼了?”江九章問道。
“你把那個東西給師伯看一下。”西涼昊道。
百里明珠將自己寫下的“玄天訣”拿給江九章看,江九章的分析大抵與西涼昊相同。
“玄天訣乃絕世神功,不可能那麼輕易被人找到。”江九章滿目關心,望向百里明珠,“珠兒啊,萬幸有攝政王救了你,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哪裡是他救的?都是他的手下。”百里明珠嘟嘴道,“他現在根本不肯運功醫我。”
江九章知道西涼昊的真實狀況,只是在百里明珠面前不便說破,迅速地與西涼昊交換了一個眼神,微微一笑道:“何勞攝政王出手,待會兒師伯幫你運功調息,可好?”
“好呀,當然好呀!多謝師伯!”百里明珠故意氣西涼昊,所以一口答應下來。
江九章點頭道:“嗯。好!如今,宮主的身體又有了起色,咱們繼續用藥,就算找不到不死神草,也要將宮主喚回來!”
“師伯,關於不死神草……荔兒姑娘的父親供職於太醫院,他查找醫典古籍,發現不死神草有可能會在高處,極寒之地。”
“哦?”江九章眼前一亮。
“我已經派人去西涼和北夏那兩處極寒之地分別尋找了。”
百里明珠聞言,弱聲道:“你何時派人去的?也不說一聲。”
西涼昊看了百里明珠一眼,沒說話。
“攝政王,”江九章擔憂道,“冬季快來了,只怕是尋藥也難。”
“師伯擔心得是,但願儘快有消息。”西涼昊看著安靜睡著的百里尊鶴,憂慮道。
很快,二人換了便裝,逛街去。
“王妃怎麼不讓人把布料送到府裡呢?”楊荔兒問。
“不想讓攝政王提前知道這些。”葛黎神秘地笑了笑,“你要幫我保密。”
“荔兒領會。”
楊荔兒將葛黎帶到京城最好的綢緞莊,兩個人足足用了一個時辰來精挑細選。最終,葛黎還是選擇了一塊青色的緞子。
布店新來的小童直誇她們有眼光,“這圖案雅緻,料子是最上乘的,全京城只此一塊,就是攝政王來,也絕沒有第二塊了。”
楊荔兒忍著笑,好奇地問道:“你爲何要拿攝政王來比喻啊?”
“攝政王是天下第一美男嘛!不過,你買了去,誰穿這衣服誰纔是天下第一。”
“那就讓攝政王天下第二吧!”葛黎笑道。
“臭小子,別亂說!”掌櫃的當然是認得葛黎的,遂急忙把小童趕了下去。然後,他滿臉賠笑,也不戳破葛黎的身份
,只道:“這位夫人,這是您要的料子,已經包好了。”
葛黎頷首淺笑,命楊荔兒付錢,拿布料走人。
出了店門不遠,有人叫賣冰糖葫蘆,葛黎看那賣相極佳,便說:“荔兒,買兩串冰糖葫蘆。”
“是。”楊荔兒微微一笑,她也正饞這口。
當楊荔兒舉著兩串冰糖葫蘆,喜滋滋地走向葛黎時,剛好一陣“風”衝過來,撞翻了楊荔兒。
“哎喲!哪個冒失鬼?!”楊荔兒趴在地上,捂著腰,呲牙咧嘴道。
兩個小身影摔在楊荔兒身上,一時間人仰馬翻。
葛黎急忙將楊荔兒扶了起來,好奇地看著衝撞她的兩個十歲左右的孩子。
“在那呢!快抓住他們!”幾個彪形大漢也衝了過來。
“救命!”其中一個孩子揪住了葛黎的衣袖,恐慌言道。
“救命啊!”另外一個孩子揪住了楊荔兒的衣袖,嚷嚷道,“有人要殺我們!他們好可怕啊,他們來了,他們來了!”
此時,那幾個彪形大漢已經來到近前。葛黎警惕地盯著他們,將孩子向身後護了護,問道:“你們是誰?爲何當街行兇?”
“我管教自家孩子,你算哪根蔥?讓開!”一個粗魯的男子大手一伸,想要越過葛黎,抓她身後的孩子。
“救命啊,救命啊!我們纔不是他的孩子呢,他是兇手!”孩子想逃,卻被另外幾個人圍堵著。
既然已經被壯漢們包圍了,葛黎只好把事情管到底。她厲聲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們膽敢當街行兇,簡直目無王法!如果你們說不出這兩個孩子犯了什麼錯事,就……”
“少廢話!幹你屁事?!”壯漢又動手抓孩子們。
葛黎一手握住了對方的拳頭,“說不出原因,那就是草菅人命!”
“喲呵!你個小娘們,還敢動手?”
“有何不敢!”葛黎隨手一耳光,打在對方臉上。
那人剛想反擊,忽然撓起了臉來,口稱奇癢。他的同夥們正納悶地看著他,被他狠罵了幾句。
“媽的,癢死老子了,癢死了!你們幾個廢物,愣著做什麼,還不替我報仇?把這兩個孩子,還有這兩個小娘們都抓住!大爺我今天非吃了她們不可!”
那幾人慾蜂擁而上,其中一個看起來鬼精鬼精的卻拉住了大家,隨即指著葛黎,竊竊私語了幾句。然後,他們便帶著那個叫癢又叫痛的壯漢,一起走了。
兩個孩子急忙向葛黎和楊荔兒千恩萬謝。
葛黎帶著奇癢的藥粉只爲防身用,沒想到竟救了兩個孩子。仔細一看,這男孩和女孩還有幾分相似。雖然他們臉上、身上都是髒兮兮的,但是眸光清透,能夠看得出幾分斯文氣質。
“你們怎麼得罪那些人的?”葛黎問。
“這夥人殺了我們全家,我們是逃出來的。”孩子們可憐巴巴道。
這麼小的孩子就慘遭滅門了?事情嚴重了。葛黎俯下身,儘量溫和道:“你們家裡得罪了誰,爲何慘遭滅門?”
兩個孩子互相對視了須臾,又望了望葛黎,目光中有些許的遲疑,又有一些難得的不捨。
“要麼,帶這兩個孩子去見官告狀吧?”楊荔兒建議道。
“不要,我們不見官!不見官!”二人齊刷刷道。
“那麼,你們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們是哪家的孩子?”
“我爹是兵部令使官於成任!”男孩答道。
女孩想攔住男孩,卻也來不及了,於是眼神中帶了一些埋怨。
葛黎聞言,當下一愣。於成任這個名字,她有印象,此人就是與遭雷劈的王起一同被
西涼昊“發配”到北夏邊境守關的兵部大員。這些兵部大員最終都被西涼凱川囚禁了起來,怎麼忽然被滅門了?莫非此事會與西涼昊有關?方纔那幾個彪形大漢當中一人似乎是認得她,才知難而退,難道他們是西涼昊的人?一想起西涼昊曾經把雲秀和玉柳扔到野外喂狼的事,她瞬間感覺芒刺在背。
“如果你們肯相信我,我帶你們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好不好?”
“去哪?”男孩好奇地問。
“我家。”
兩個孩子又彼此交換了目光,葛黎耐心地等著他們……
女孩開口言道:“謝謝你。你可不可以把我們送出城?我們想離開這裡。”
看來,這兩個孩子還是不夠信任她。可是,葛黎實在太好奇了,尤其是此事牽扯到了於成任,她絕不能放過。這兩個孩子一定是經歷了殘忍的事,所以纔不敢輕易相信他人。不過,葛黎可以從眼光中看得出來那個男孩子是比較傾向於相信她的。
“出城可以啊!只是,你們餓不餓呢?要麼,我帶你們去吃點東西,換一身乾淨的衣服,然後你們再走?”
孩子們的確很餓,便同意了。
幾人就近入了一家飯莊,在一個包間裡,葛黎爲孩子們點了四個菜,又派楊荔兒迅速地去附近成衣鋪買了兩身乾淨的衣裳。
孩子們狼吞虎嚥地吃著飯菜,吃到一半的時候,男孩的眼淚便落了下來。繼而,女孩也剋制不住睫毛下抖動的淚光……
“小可憐們,如果你們想把遭遇說出來,或許我能夠幫助你們。”
“你是誰?”女孩問。
“我是刑部侍郎之女。”葛黎生怕西涼昊與於成任被滅門有關,所以不敢說自己是攝政王妃,只好假裝葛正英還是刑部侍郎,胡編了一個身份。
“那你可以幫助我們嗎?”男孩問。
“刑部哪裡大得過王爺?”女孩皺了皺眉,低聲警告男孩。
葛黎聞言,遽然一凜。所謂王爺……西涼凱川幫著楚羽調兵,根本不在京城,滅門之事難不成真的是西涼昊做的?這,這……他未免太狠了!
“孩子們,你們的意思是,王爺要殺你們?”
女孩警惕地盯著葛黎,微微繃緊了嘴脣。
“的確,刑部是大不過王爺。”葛黎些許無奈,滿腹心事,動作緩緩地幫孩子們夾菜,“荔兒,再要兩個菜吧,讓他們吃飽。這一出城,更不知道要怎麼餐風露宿了。”
“你可以借我們一些銀兩嗎?”女孩問。
“可以,當然可以。”葛黎示意楊荔兒拿了幾錠銀子給他們。
女孩目光執著地盯著葛黎,一本正經道:“我叫於芷,他是我弟弟,叫於洪。等我們有了錢,一定加倍奉還。”
“你們在外省有親戚嗎?”
“沒有。”於洪搖了搖頭,淚又涌了上來。
“那你們出城去做什麼呢?”
“總不能留在這裡,坐以待斃。”於芷堅強言道。
葛黎語重心長道:“你們年紀太小,又無親友可奔,出京一樣不安全。”
“我們是逼不得已的。”於芷握著小拳頭,微微抖動,“吃飽了,我們該走了。”
“等一下,”葛黎拿著楊荔兒新買的衣服道,“這兩身衣服,你們且換下來吧!”
“那麼,多謝了!”
葛黎讓楊荔兒去結賬,順便問飯莊要了幾張餡餅,給他們路上帶著吃。她甚至還要了盆和水,親自爲孩子們擦洗、換衣服。
“孩子,你不舒服嗎?”葛黎摸著於洪的身子,感覺隱隱發燙,轉而對於芷說,“你來摸一摸,他在發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