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昊將葛黎和百里明珠一同帶回上林苑。
聽葛黎描述了百里明珠的所作所爲,以及她內心的疑慮之後,他好言解釋道:“不會是珠兒。本王請她來正是想聯合她一起追查走失兒童的下落。她協助本王還來不及,怎會拐走孩子呢?”
百里明珠脾氣卻臭得不行,嘴硬道:“師兄,你用不著跟她解釋!”
葛黎憤然言道:“分明有人指認你在民間散播謠言,說本王妃克子。敢作敢當,你不要做縮頭烏龜!”
“我沒做過,爲什麼要承認?你才烏龜呢!你烏龜!”
“你烏龜,你們全家都烏龜!”
“別吵啦!”西涼昊怒吼一聲,屋內頓時沒了聲響。他側目望向葛黎,“你先去休息,本王晚一點跟你說話。”
葛黎生氣地走掉了。她帶著楊荔兒一同去了明葛軒,二人說起方纔發生的事。
“王妃,百里明珠究竟是什麼人呢?她怎麼那麼兇呀?”
“她是攝政王的師妹,她爹是攝政王的師父。”
“怪不得那麼囂張。”
“對了,你說她就是造謠的人,到底有沒有確實的根據?”
“她騎馬從街上經過,被那個大嬸看見了,大嬸說就是她。當時她一閃即過,誰知道這大嬸的話是否準成呢!這個老太太說話太不可靠,一下子說是公主,一下子說是王妃,一下子說是官小姐,一下子又說是仙女。不過,她仔細看了畫像,很肯定地說,紅袖、紫雲、天香並不是造謠的人。”
想必那大嬸年紀大了,記憶或者視力出了問題也是難免。葛黎忽然覺得自己好可笑,怎麼會把希望寄託在一個長舌婦身上呢?算了,算了,她輕聲嘆道:“白忙一場。”
“也不全然是白忙。王妃至少結識了柳深青,還款待了衆多工匠們。方纔柳深青一聲招呼,工匠們蜂擁而上,保護王妃,這些都是王妃此前做下的人情。”
葛黎這才知道,那個幫她說話的人不是什麼工匠,而是柳深青,“沒想到,僅僅幾面之緣,他倒是個可交的朋友。我會記得他的好處。還有這二十五名工匠,竣工後不要讓他們離開,我要重建明葛軒。”
“明葛軒這麼美,王妃要如何重建呢?”楊荔兒好奇道。
重建明葛軒需要仔細地設計,這幾天,葛黎已經把自己的初步想法畫在了紙上,她雖然沒有柳深青那樣的精湛畫技,但自認爲足以清晰地表達個人想法。她把圖紙拿給楊荔兒道:“把這個給工頭兒看看,明日讓他來與我答話。”
楊荔兒走後,葛黎在明葛軒裡愣了許久。她想把最近發生的亂象一一捋清楚,卻是越想越糊塗。最後,她頂著一腦袋漿糊睡著了。
黃昏時分,她才被楊荔兒叫醒了,西涼昊正在上林苑等著她呢!
西涼昊想向葛黎解釋,未開口便被葛黎質問道:“百里明珠辱罵攝政王妃,還造謠生事,攝政王竟不管不問,這是不是護短?”
“本王方纔已經說過她了。然而,本王有事求她,總不能把她罵跑了。本王找她來,一同追查失蹤兒童下落,若是能查到真相,也好還你清白。”
“依黎兒看,說不定那些孩子的失蹤正是與她有關!”
“怎麼說?”
“這是陰謀!她不是在郊外就放話說要攝政王將黎兒棄如敝屣嗎?如今黎兒還恬居攝政王妃之位,她能甘心纔怪!因而,她完全可以利用黎兒小產事件,在民間放大,並且製造孩童失蹤的恐慌,最後再把矛頭指向白虎災星作祟。”
“
本王瞭解珠兒,這種陰謀不是她能想得出的。你要相信本王。”
眼前的這位是可以被信任的嗎?葛黎有些糊塗了,自己曾經百般地懷疑過他,卻也多次深深地信賴於他。她對他的信任感,好像是隨時來,隨時去的,像一陣捉摸不定的風,毫無規律及章法。
“她憑什麼可以幫攝政王查找失蹤兒童?”
“她一己之力肯定不行,本王是讓她發動白羽宮的人一同尋找。”
“白羽宮?那是什麼?”
“你從前應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對外界一無所知吧?可本王怎麼覺得你不像那麼本分的人呢?”
“攝政王,請就事論事,不要人身攻擊好嗎?”
“江湖上,幫派衆多,你可以沒聽過其他,但對白羽宮和青峰堂總該有所耳聞。”
原來白羽宮是個幫派,若西涼昊都這麼說,那它一定規模了得。葛黎猜測道:“攝政王的師父便是這白羽宮的主人吧?”
“正是。”
“怪不得百里明珠那麼囂張,後臺真大。”
西涼昊嗤地笑道:“所以,你覺得她有必要這麼大費周章地陷害你嗎?”
“黎兒剛好覺得,百里明珠有這樣得天獨厚的條件,可以輕而易舉的陷害黎兒!”
西涼昊嘆道:“這可真是秀才遇到兵了。”
“攝政王每次都向著別人講話,你也向著黎兒說一次,這很難嗎?”
“要說實話嗎?的確很難啊!”他故意很欠抽地說,順便欣賞著她被氣紅的嬌顏。其實,她就這麼被氣跑,是出乎他意料的。他還沒跟她貧夠呢,也還沒跟她說白羽宮和青峰堂究竟怎麼一回事。
當晚,葛黎便做起了惡夢:自己被百里明珠一路追殺著,到了懸崖邊上,回首可見的深淵並不是個黑洞,而是皚皚白骨……這一次,她沒像上回似的暴打西涼昊,只是自夢中驚醒,默默地呆著,久久難寐。
翌日,西涼昊沒上朝,他被人牆堵在府門內。門外烏壓壓一片黑,像一塊巨大的黑雲彩砸在了他家門口。
成百上千的民衆們驚動了整座攝政王府,院牆之內的人都靠近了大門,好奇地聽著外面時而齊刷刷,時而鬧哄哄的呼喊聲。
送西涼昊出了上林苑,葛黎便想著給自己補一覺,否則頂著一雙熊貓眼可怎麼見人呢!只是,她還沒躺下,便聽到楊荔兒來報信,說攝政王今日不上朝了。
“爲何?”
“不大清楚,荔兒只知道府門外鬧哄哄的,大家都去看熱鬧了。”
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葛黎滿心疑惑,攜楊荔兒一同去探聽消息。當她剛走出上林苑時,西涼昊正迎面而來。
“攝政王今日爲何不早朝了?”
他微微撫額道:“本王稍感不適。罷了,不去了。”
“請大夫來看看吧!”
“不必。你隨本王來。荔兒,你下去吧。”
葛黎伴著西涼昊回到上林苑。二人將房門一閉,西涼昊躺在牀上,讓葛黎幫他按摩太陽穴。
“這樣行嗎?”
“很舒服。”
揉著揉著,他忽然握住了她的手,依舊合著眼睛道:“本王自娶你的那日起,便沒想過要分開。”
葛黎聞言,手上的動作戛然而止。不知道他從哪裡冒出這麼一句酸不溜丟的話來。她可是時常想著怎麼和他分開呢!
葛黎隱隱覺得事情不妙,但總得問個清楚:“攝政王?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攝政王,門外的人根本轟
不走。越吵越兇,直嚷嚷著要見攝政王呢!”門外忽然傳來了紅袖的聲音。
“知道了,退下吧。”西涼昊睜開眼睛道。
葛黎與西涼昊四目相對,她注視著他問:“是什麼事?”
“一羣不明真相的民衆在門口請命,讓本王休妻。”
他們果真以爲是白虎災星克了天下?這事不是百里明珠乾的,還能有誰呢?她昨日剛剛在天舞雲袖那裡說過這種話,今早便滿城風雨了!葛黎氣不打一處來,猛地把手從西涼昊那裡抽了回來。
依西涼昊從前的性子,遇到這種“刁民”鬧事,他大可以出動府裡的人手,出門一通亂棍,絕不姑息的。然而,這一回他心中顧及葛黎,因而必須謹慎處理此事,萬萬不能再雪上加霜,爲她帶來更大的麻煩了。
“攝政王勸黎兒不去理會流言蜚語,如今卻被人家找上門來。”葛黎懊惱道,“最近發生的事,簡直一件比一件荒謬。”
西涼昊自牀上坐起身來,脣角微微一翹,“氣壞啦?”
“要氣早就氣死了。事到如今,黎兒早就已經生不動氣了。”她拉著臉答道,“他們請求王爺休了黎兒,那麼王爺遵從民意吧,再不讓幕後主使滿意,黎兒只怕下一回只能是死路一條了。”
“有本王在,你怕什麼?”他走到她跟前,環住那纖細的腰肢。
“攝政王向著黎兒說話都很難,更別說要保護黎兒了!”葛黎回首斜了他一眼。
“本王沒向著你說過話嗎?你想一想在沁涼山莊,大家以爲你是白虎星的時候。”
呃……好像,他說的也有點道理呢?在沁涼山莊,她被指認爲白虎星的那一段時間裡,他的確多次力排衆議,挽救她於危難。對此,她的確是充滿感激的。可是,又好像哪裡不對!她被誣賴爲白虎星,不是因爲他,還能有什麼原因呢?哼!他這就叫老王賣瓜,自賣自誇!
“攝政王,門外那些人一直喊您出去。”劉總管在門外傳話說,“那些丟了孩子的人家一定要一個交代。”
“知道了。本王這就去。”
“我也去!”葛黎從容言道。
西涼昊側目望她,那種刮目相看的神色是顯而易見的。不過,他還是不想讓她露面,“你去做什麼?”
“我去跟她們說明白!”
“說得明白嗎?”
“姑妄一試!”葛黎言罷,竟走在了西涼昊的前面。
看著那決絕的小身影,西涼昊快步跟了上去。
一路上,葛黎不理會周遭的眼光,一往無前。她的思維轉起來比腳下的步子還要快。
劉總管把著門,見葛黎隻身前來,急忙言道:“攝政王妃,外面有上千之衆。呃,王爺呢?”
葛黎回身一瞧,這才發現西涼昊並不在她身後。
他搞什麼鬼?
“開門,我看看”葛黎吩咐道。
“王妃!若是場面失控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啊。老奴還是再去問一問攝政王吧!”正說著,他面露期待之色道,“呀!攝政王來了!”
葛黎隨之也是眼前一亮,只見西涼昊邁著流星般的大步前來,身旁跟著的是帥哥饕餮。她向饕餮揮手打了個招呼。饕餮走到近前,一瞇眼,頭輕輕地在她身側蹭了蹭。
葛黎輕輕撫摸著饕餮,對西涼昊說:“需要它出面嗎?”
“但願不需要。”西涼昊轉而對劉總管說,“老劉,開門。”
劉總管微微頷首,撞著膽子將門開了一道很大的縫,足有一個人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