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黎手疾眼快地甩了一包石灰粉出去,致使展北望不得不收回了手,爲佈滿石灰的臉救急。
西涼凱川帶著馬隊趕來馳援,趁展北望被石灰迷了眼睛,急忙將葛黎拉上馬。與此同時,莫惜被追魂救起。大家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西涼凱川感嘆,展北望這一次是卯足了力量,近三個葛都沒有攻破的關口竟被他殺了進來。一定是西涼昊的到來狠狠地刺激了他。人在想要瘋狂復仇的時候,真的什麼事都做得出。
葛黎從後怕中緩過心神之後,想起展北望的目光仍舊心驚膽戰,“若不是攝政王從那櫃子的機關裡被追影馱著先走了,只怕是難逃一劫?!彼捻友e掠過深刻的驚恐,“這太可怕了,不是嗎?展北望已經攻入關內,那麼再接下來,咱們該如何是好呢?”
“待明日,我見過了哥哥,再行商議。四嫂,你且先歇息吧,不要想太多。”
不要想太多。然而,她如何能安寢呢?且不論展北望對西涼昊的個人恩怨,單是這次守城失利,西涼昊和西涼凱川都負有嚴重的責任。皇上在京郊的那一道旨意已經表明了惱火的態度,這次失利又該如何交代?
夜,寂靜無邊。
葛黎睡不著,輾轉於牀間,到不如起身出去走一走。她獨步出去,不久便聽到了一陣陣的哀嚎,隱隱約約地還有抽鞭子的聲音。那是怎麼一回事呢?
她靠近那聲音,只見一個人被綁在粗壯的樹上,正在捱打。一旁站著的,正是西涼凱川。
“停!”西涼凱川喊道。
鞭子應聲停了。
“我犯了何罪,要挨這鞭刑?端親王,端親王?”
“混賬東西!你自己做了什麼好事,最好主動交代。”西涼凱川走近那個挨鞭刑的人。
“我沒做什麼,更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那人矢口否認道。
“再打!”西涼凱川青筋暴起道。
葛黎走到近前,問道:“端親王,此人所犯何罪?”
“四嫂?你怎麼沒睡?”西涼凱川很是意外地問。
“我睡不著。你還沒說,這人是誰,他怎麼了?”
“此人名叫王起,供職於兵部。他就是將攝政王行蹤出賣給展北望的內奸。”
“我冤枉!攝政王妃,我冤枉??!”王起淒厲地喊道。
葛黎聞言大驚,她在展北望來罵戰的時候就懷疑西涼國內部有北夏的眼線,只是戰爭來的太快,快到來不及查明或者證實什麼。
王起鬼哭狼嚎般地叫道:“不是,不是我??!我什麼都沒做,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呀!”
“還敢嘴硬,狠狠地打!”西涼凱川硬聲命令道。
鞭子不停地抽打在王起身上,直打得皮肉橫翻。葛黎見狀,不禁又問:“端親王怎知他是內奸?”
“起初誰也懷疑不到這個畜生身上,直到他把展北望引向西南口的暗道,一切便不言自明瞭?!毖粤T,西涼凱川把鞭子奪了過來,直接勒在王起的脖子上,用力威脅道,“你再不老實交代,就休怪本王下手無情!”
葛黎一下子回想起西涼昊在白天的古怪舉動。他那時候爲何要召集那麼多人說自己要去西南口的暗道躲一躲呢?莫非就是爲了引誘敵人出動?一定是的。
“你說不說?!”西涼凱川一個用力地收緊,當下把王起弄得滿面通紅。
王起擡起手來拼命的抓著鞭子,解救自己,可是他如何也掙不脫那奪命的束縛。漸漸地,他突出瞪起的眼睛赤紅起來,臉色轉紫,只是這一切在暗夜的
火光之中,看起來並不甚明顯。
“端親王,你快要勒死他了?!备鹄杼嵝训?。
西涼凱川鬆開手,向著王起的頭上用力一拍,繼而提起他的頭髮,斥責道:“吃裡扒外的東西!你最好現在說個清楚,莫要等到攝政王親自來審問,他的手段你應當知道!”
“你爲何要做展北望的眼線?”葛黎問。
王起大口地喘息了須臾,才喑啞道:“有一天晚上,皇上責問攝政王不敢迎戰北夏,我不過是贊同了皇上幾句話,攝政王就公報私仇,濫用權力將我派到這個地方來戍邊。而且,我知道,他絕不會讓我再回京城。我恨,我好恨!”最後三個字,他忽然提高聲音,聽起來十分地刺耳。
葛黎回想起西涼昊“上晚朝”的那一夜,大概王起說的就是那一回吧?不過,她又疑惑道:“你恨攝政王不假,可你如何與展北望勾結在一起?有人穿針引線不成?”
“展北望恨透了攝政王,此事盡人皆知。於是,在他多次前來罵戰的時候,我找了一個機會遞送書信,才與展北望一拍即合?!?
“可那個時候你並不知道攝政王會來?!备鹄枥^續持懷疑態度。
“攝政王妃所言極是。王起,你這謊扯不下去了!”西涼凱川又提起了鞭子。
“且慢!”王起叫道,“你們聽我說!我原想尋個時機,助展北望攻城,只要他攻進來,攝政王就必然會被朝廷問責。誰知道,昨日攝政王親臨守關。意外之餘,我更覺得這是天賜良機,於是馬上傳訊於展北望。我以爲自己做得無懈可擊,誰知道,還是被你們發現了。”
“你可有餘黨?”
“沒有。這種私密的事情怎麼可能再讓第二個人知道?是我對不起西涼國,但這一切都得是攝政王逼我的。我是罪有應得,但請你們馬上給我一個痛快?!?
“死到臨頭還敢怪攝政王?!”西涼凱川一劍刺了過去。
“端親王!”葛黎立刻阻止道,“別輕易殺了他。”
“我都已經如實招供了,你們還想怎麼樣?”王起惱恨道,“人道暴虐的攝政王家裡有一妖孽王妃,你真……”
西涼凱川立刻一個巴掌扇過去,將王起扇得耳際一陣轟鳴,眼前頭暈目眩。
葛黎並未打算與此人計較,只是輕輕地對西涼凱川說:“端親王,王起雖然罪有應得,但最好謹慎一些,先不要處決了他。”
西涼凱川想了想道:“那就先將他綁在此處,白天讓將士們看一看賣國奸細的醜惡嘴臉!塞上嘴,以防咬舌自盡?!?
這樣做應當是比較穩妥的,葛黎想,總得讓西涼昊來做最後的決斷纔好。萬一日後出現差池,也好找這個叫王起的對證。她不再理會王起說些什麼,與西涼凱川打了個招呼,便回去休息了。
是夜,風雨大作,驚雷滾滾……
翌日,天空放晴。大家發現王起竟然被半夜的雷電劈了個正著,被老天奪了命去。
葛黎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撫額良久。也罷,看來,王起真是罪有應得,真是遭天譴,想不死都難。
西涼凱川讓王起暴屍,以震懾那些可能心存歹心之人。這件事在軍營裡傳開,滿滿地都是唾棄聲。
據葛黎所知,兵部被西涼昊派來戍邊的絕不止王起一人,因而她向西涼凱川建議,千萬要留神其他幾人,一定不能再有出賣攝政王的事情發生。
西涼凱川讚道:“四嫂思慮周密,難怪哥哥一再地稱道。我這就把那幾人禁閉起來,以策萬全?!?
“端親王過獎了。我這也是胡亂猜測而已
。不過爲了攝政王的安全,也只好委屈他們幾個了。”
“那不叫委屈。我此前並不知道他們幾個對哥哥做了什麼,若早知道他們在皇上面前與哥哥唱反調,我必不饒這幾個!”
看著西涼凱川爲了西涼昊抱不平的樣子,葛黎微微一笑道:“攝政王能有端親王這樣的弟弟,實在是一種福氣。哦,對了,端親王是否要去面見攝政王?”
西涼凱川莞爾道:“是了?!?
“你們會怎麼做?奪回失地,還是……”
“我想,爲了哥哥的安全考慮,還是不能急於求成。展北望,不可小覷?!?
“端親王所言極是。只是……你說,皇上會不會因此更加怪罪攝政王呢?”
“這……此事兩難全眼下已顧不得考慮皇上的想法,先保證攝政王的安全最是要緊。四嫂,你說呢?”
葛黎低眉嘆道:“有理?!?
此時,忽然有人來報:“端親王,斥候探查北夏邊境今晨有調兵的跡象,動向不明?!?
該不會是展北望要乘勝追擊,因而調動更多的兵力,大舉來襲吧?葛黎想至此處,登時倒抽一口冷氣。
西涼凱川皺了皺眉,吩咐道:“再探再報!”
葛黎原本是把注意力放在西涼凱川身上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她有一瞬的不專心,目光向遠方撩了一下。只這一眼,便讓她驚愕不已。
西涼昊來了!此時前來,這不是再度讓自己置身險境了嗎?
葛黎想,他就算來也要秘密一點、低調一些吧,可是這位爺居然大闊步地向他們走來,堂而皇之,滿面春風。
西涼凱川發現西涼昊之後,心頭頓時一喜。不過,同葛黎一樣,他下一刻又不禁擔心起來。他匆匆地結束了訓話,只想趕緊奔過去,把西涼昊藏起來。
然而,西涼昊卻沒有想藏身的意思,他向西涼凱川耳語了幾句。西涼凱川皺緊的眉心倏然鬆開。
葛黎遠遠地看著那兄弟倆,心底冒出無數疑問。西涼昊那滿面春風怎麼即刻便過度到了西涼凱川臉上呢?
西涼凱川重新走了回來,聲音比方纔更加高亢,滿滿地都是喜悅之情。他大聲宣告,北夏已經退兵,馬上收復失地,今晚犒賞三軍。
與此同時,葛黎管不住自己的腳,迅速衝向西涼昊去問個究竟。三軍的歡呼淹沒了他好聽的聲音。她拉著他,走得遠遠的。
西涼昊輕執佳人玉手,笑看那雙困惑不解的美眸道:“北夏老國主病逝,新皇今日登基。你猜一猜,是哪一個?”
“我只認識一個。難道就是七皇子?”
他微微頷首。
葛黎興奮道:“所以他下令撤兵了?”
他微笑,又點了點頭。
“七皇子太仗義了!”
“咳,你不覺得我更仗義嗎?”
看著西涼昊眼中閃過一道神秘的光澤,葛黎茅塞頓開道:“你們兩個原來……原來……”
像是在默認什麼似的,西涼昊朗聲笑著,將葛黎緊緊地攬在懷裡,溫柔地愛撫著。她只知道,雁逸寒的仗義是基於雁遠山被監禁,如此看來西涼昊的確更仗義??伤u不會告訴她,雁遠山被監禁其實是基於攝政王追妻??倸w,這份人情他是還給了雁逸寒,而且還得徹徹底底。若不是昨日被展北望攻破了關口,他會覺得此事更加完滿。
“黎兒,似昨日那般驚險的事,你千萬莫要再做了?!彼奶鄣溃拔衣犇еv了一切,嚇得三魂七魄都丟乾淨了?!?
“攝政王也會害怕?”葛黎嬌嗔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