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正義的臉唰地一紅,略帶羞澀道:“姑娘過獎了。”
“我這是實話實說,沒心思恭維你。對了,我今日來主要是替攝政王妃捎話的。”
“哦?王妃有何要事?”
楊荔兒原原本本地將葛黎的話轉達了一遍,引甄正義出神良久。
“你聽沒聽懂王妃的意思啊?”
“懂了,懂了。請姑娘替甄某人傳話,謝謝攝政王妃,大恩大德,沒齒難忘,若他日有機會相報萬一也好。”
楊荔兒撫額,無奈道:“你是不是沒聽明白呀?千萬別再想著什麼報恩的事兒了!”她言罷,從身上拿出一袋銀子,“這是我送你的。你可以用它還了王妃的八兩銀子。以後,就不要惦記著報恩的事了。”
甄正義急忙又向楊荔兒奉茶一杯,不停地向楊荔兒作揖道:“姑娘如此待甄某人,甄某人感激不盡。”
“不用謝啦!那我就當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呀!”
甄正義打開錢袋,拿出八兩給楊荔兒道:“這錢就請姑娘替甄某還給王妃。甄某人從此與攝政王妃再不相干。不不不,原本就不相干!”
“這就對了!”楊荔兒笑嘻嘻地看著甄正義。
這甜美的笑容,甄正義羞怯地看了一會兒,才斗膽問道:“請問姑娘芳名。”
“你問這個做什麼?”
“姑娘借給甄某這一袋銀子,甄某總歸是要還的。”
“這可真是‘冤冤相報何時了’!”楊荔兒噘嘴道,“錢就算了,我不缺錢。”
甄正義撓了撓頭道:“遇到姑娘,甄某人的嘴笨得很。哎呀,哎呀……”
看他窘迫的樣子,楊荔兒不禁噗嗤一笑,雙頰微紅,像蘋果一樣可愛。
“我叫楊荔兒。楊樹的楊,荔枝的荔。”
甄正義如獲至寶,在心中反覆地念了幾遍,品味道:“果真人如其名!親切,純真,俏皮,伶俐!”
“你不是嘴笨嗎?”楊荔兒又是一笑。
甄正義不好意思再看那紅蘋果一樣的笑臉,躬身拱手道:“甄某就是嘴笨。來日若是討得一官半職,再答好好地謝楊姑娘!”
楊荔兒起離座位,甜美言道:“官職是早晚的事,但願你能做個清官。我走了。”
聽說楊荔兒要走,甄正義的心裡頓時空落落地,急忙喊住她,“楊姑娘!甄某人若有事,可怎麼去攝政王府找你呢?”
“不必了,待你討得一官半職,我自然會去恭喜你的。我不能出來太久,該回府覆命了!”言罷,楊荔兒邁著輕快地腳步跑遠了。
待楊荔兒回到上林苑,正聽到紅袖的聲音。
“攝政王妃,說話可是要作數的。昨夜攝政王沒有去天舞雲袖,莫非王妃忍了三日,便忍不住了?”
三姐妹聞言,便噤聲不語了。
“你們三個既然來了,就不要急著走,留下來喝杯茶吧!”
楊荔兒在門外聽到了這些,心想,不能讓攝政王妃獨自面對,便主動現身,斟茶倒水。
“咱們四個難得坐在一起,都別客氣了。”葛黎端起茶盞道,“雖然你們是攝政王的心肝寶貝,但是你們沒能爲他生個一兒半女,不然本王妃可以提議讓攝政王娶偏房。”
“王妃,您這是故意奚落我們姐妹呢?”紫雲酸溜溜道,“我們哪裡有你這樣的好福氣,儘管小產,畢竟也懷上過攝政王的種。”
“本王妃不是將攝政王輸給你們兩個葛嘛,或許……”
“攝政王妃想讓我
們懷上攝政王的種,然後借攝政王之手,輕易將我們掃地出門?”紅袖冷笑道,“攝政王妃,咱們雖然有過節,但如今也算井水不犯河水,王妃不能害我們三姐妹吧。”
葛黎在心裡確認,這一定是西涼昊見不得此三女有身孕啊!她嘆道:“本王妃也是爲了攝政王著急,他都二十六歲了,膝下卻無一兒半女。”
“怪哉!別人家的正房都恨不得給男人多生幾個兒子,攝政王妃倒是打我們這些沒名分的主意。”
葛黎不屑道:“本王妃纔沒有那麼小氣。”
“大度都是裝出來的,除非你根本不愛攝政王。”紅袖站起身來,“茶喝完了,我們也該走了。攝政王妃,告辭。”
三女走後,楊荔兒安慰葛黎說:“攝政王妃,那三個人信口胡說,您可別放在心上。”
她們說的倒是正理。葛黎微微一笑道:“嗯,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都辦妥了,請王妃放心。”
“好。咱們去看看明葛軒的工程進度。走。”
葛黎帶著楊荔兒去往明葛軒,只見明葛軒已被夷爲平地,如同一張白紙,再也沒了從前的痕跡。
西涼昊不在,葛黎成了最權威的主子。這下可好,一切對工程有利的事,全部開啓綠燈模式。
藉著西涼昊不在家,她還回了孃家一趟。葛正英的身子剛剛有所起色,闌珊怕這父女兩萬一言語不和,會使葛正英的病情加重,遂瞞著葛正英接待了葛黎。
闌珊親切地拉著葛黎的手,反覆地打量著自己的女兒,看到她氣色紅潤、精神飽滿,這才放心了一些。
“爲娘近來聽說了你很多的事,始終牽掛不已。你爹病著,我又不敢總去攝政王府打擾,所以咱們母女好久都沒見著面了。黎兒,有空回孃家來呆一小會兒,以解爲娘相思。”
“女兒謹記。娘啊,家裡一切都好嗎?”
“還好,老爺的病情見輕,已經可以下牀走動了。不過,我怕他見到你,會想起一些不開心的事,因而沒有告訴他,你來了。”
“反正他也不牽掛我,不見也罷。”葛黎拿出一疊銀票,“這是上次問孃親借的錢。您收好。”
二人正說著,只聽門外吵吵嚷嚷起來。
“葛正英老匹夫!今日你不給我們家一個交代,休想草草地打發了我們!”
“玉柳死得冤!嫁給你做小,沒享過一天的福,最後落得屍骨無存!”
“你跟著玉柳沾了多少光,若沒有玉柳,豈能有你葛正英的今日?!”
“葛正英,你滾出來……”
吵嚷聲越來越近,闌珊心驚道:“天哪!李家前些日子一直安安靜靜的,怎麼想起今日來鬧了?”
“又是李家!”葛黎起身朝門外望去,正看到一羣人衝進葛府大門,在院子裡集結。
爲首的那人有些眼熟……嗯?那不是李剛嘛!
葛黎無奈地搖了搖頭,自己怎麼跟這鹹豬手如此有緣!她輕輕撫額,看了看闌珊臉上的驚慌,有力地握住闌珊的手,安慰道:“娘,今日正巧女兒在家,此事就由女兒出去應對。”
“黎兒,黎兒,你不能去!這是葛府的事,我得去應對!”闌珊拖著葛黎,不想讓女兒出面。因爲,京城裡關於葛黎的流言蜚語已經太多了,後來因爲找回丟失孩童和科舉改革,才使口碑向好的方面轉變,若是蹚了眼下這渾水,又不知會怎麼樣了!
闌珊的手有一些冰,這讓葛黎放心不下。不過,既然闌珊已經先她一步挺
身而出,她也只好在門內靜觀其變。
闌珊面對衆人,和言語色道:“各位是玉柳姐姐的親戚吧?失迎了。”
“你就是那個剛被扶正的小賤人?”李剛這口氣就是要來打架的。
葛黎見闌珊尷尬地僵在那裡,便在門裡呆不住了。於是,她穩步走到衆人面前,瞪了李剛一眼道:“玉柳是你的姑母吧?”
“正是!我姑母死得冤,我來爲她討個說法!”李剛發現葛黎也在葛府,頓時像撒了氣的氣球,硬撐著也鼓不起來。
葛黎伶俐的目光幾乎把李剛盯得體無完膚,她眸底的殺氣更是讓李剛身後的一衆人都想閃得遠一些。“
你不知道,你的姑母是如何死的嗎?”
“這……”
“你的姑母對本王妃做了惡毒之事,得到了她應有的懲罰,她是罪有應得!若是你不知道她怎麼死的,你可以去問一問攝政王。攝政王如今就在宮中,”葛黎指了指李剛道,“你爹是吏部侍郎李文豪,對吧?他一定能夠見得到攝政王,讓攝政王親口告訴他!”
“這事跟家父無關!我可惜了我姑母,屍骨無存,我來問一問我姑父,這有錯嗎?”李剛嘴硬道。
“現在叫姑父了?剛纔喊的什麼?”葛黎對著李剛的肥油臉,扇過一個巴掌。還不等他回過神來,便反手又是一掌,“這一巴掌是替家母打你這個不懂禮數的東西!”
“攝政王妃,罷了,罷了,不要計較了。”闌珊拉著葛黎的手,生怕女兒再給李剛一個連環扇。
葛黎的確還想打李剛,懲戒他在貢院門口的惡行,然而被闌珊攔住之後,她便收手了。“還不快滾?待會兒,本王妃若是改了主意,你們今日一個都別想出這道門!”
一羣人奪門而出,李剛走在最後,被葛黎一把揪住。
“幹,幹,幹什麼……”
葛黎警告道:“不要再來鬧事,否則下次打你的,就會是攝政王!任何人來葛府鬧事,得先問一問攝政王答不答應!”
李剛聞言,落荒而逃。
闌珊總算鬆了一口氣,正拉著葛黎的手要進屋,只聽葛正英的一聲咳嗽。
“黎兒來了?”葛正英拄著柺杖,微微搖晃地走了過來。
“爹。”葛黎漠然喚道,無論如何她得給闌珊面子,於是又說,“您好些了嗎?”
葛正英略嚴肅地點了點頭,道:“你是嫁出去的女兒,葛府的事,你不該管。何況,你拿‘攝政王’三個字來壓人,這顯得我葛府與攝政王沆瀣一氣。”
葛正英果然不領情!不過,葛黎竟沒意識到自己方纔提到了西涼昊,那彷彿已經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闌珊從中調解道:“老爺,黎兒也是爲了維護葛府……”
“那也不行!”葛正英執拗道。
“爹既然不想與攝政王‘沆瀣一氣’,當初怎會將女兒送入攝政王府?”
“這!這是太后的意思!”葛正英用柺杖擊打著地面,用力強調道,“老夫是無奈!”
葛黎哼唧道:“無奈,這倆字真好用。在沁涼山莊的時候呢?那個時候,只有攝政王對黎兒深信不疑,只有攝政王衝破萬難也要護黎兒周全!爹,您彼時又在哪裡無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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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正英咳嗽幾聲,負氣言道:“哎……攝政王哪裡都好,你爹我卻一身的不是!”
闌珊直向葛黎使眼色,讓她少說兩句。
葛黎只好噤聲不語。反正錢已經還給了闌珊,她在葛府逗留不久,便匆匆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