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凱鋒連連擺手,他可不想隨意轉到某個角落,然後被西涼昊暴打一頓,最安全的辦法就是呆在皇上身邊,於是他說:“攝政王府上的事,本王亂出什麼主意?還是不要了?!彼笄诘貜澭蚧噬系?,“臣好好地陪伴皇上?!?
西涼昊朗聲笑道:“本王昨日入宮,發(fā)現(xiàn)多處大興土木,還有許多小細節(jié)也都改善了,聽說都是肅親王設計的。你讓皇上和太后住得愜意,本王也想討幾個主意,讓黎兒住得舒服一些?!?
西涼凱鋒聽道葛黎的名字,臉上的肌肉不自覺地蹦了一下,他嘴角微抽道:“攝政王妃的事,本王就更管不著了?!毖粤T,眼光瞟了瞟天。
“嗯,這倒也是。”西涼昊咕噥道。
“攝政王,你請大家來總不是乾站著吧?”太后問。
“哦,恕臣失禮了,皇上、太后請移駕葛之城堡。”
“哀家不去,那是哀家中毒的地方!”太后斷然回絕,一臉嫌惡。
西涼凱鋒趁機言道:“太后所言極是,不是微臣挑剔攝政王,而是這裡不甚安全,這大過年的,萬一……總是不好的嘛!不如,咱們回宮聚一聚吧!”
“宮裡面就安全嗎?如果肅親王說宮裡安全,那本王倒要問一問你,黎兒是怎麼受傷的?”
西涼凱鋒臉色當下一白,卻以最快的速度恢復了鎮(zhèn)定,除了西涼昊,誰都沒有看到這一幕。他以微笑掩飾著心虛,半開玩笑道:“攝政王妃受傷?怎麼會?前天還在宮中見過,她不是還好好的嗎?”
“本王說的不是前天,而是前年在南書房那一次?!?
西涼凱鋒笑得更開了一些,“哎喲,攝政王你確定自己真的痊癒了?怎麼總是揪扯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
“本王想揪扯前天的事。”西涼昊忽然冷下臉來,如溫水速凍成冰。
西涼凱鋒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小半步。
“然而前天什麼事都沒有發(fā)生。”西涼昊陰陽怪氣道。
“你們兩個聊得好沒意思。”皇上說,“總之,朕要吃攝政王妃做的菜,不會馬上回宮。攝政王,這裡是你的府邸,你要負責所有賓客的安全?!?
“臣遵旨?!蔽鳑鲫还笆值?。
這時候,另外幾位王爺也都接踵而來。西涼昊最終把宴席擺在了上林苑,一大家族的人都在那裡坐著,等待遲遲未露面的葛黎。
菜漸漸地上了桌,皇上耐不住好奇,問道:“攝政王妃呢,還在廚房?”
“臣去看一下。”西涼昊起離座位,出去轉了一圈便很快折返回來,“黎兒還在廚房忙著,大家不用等她了?!闭f著,他便舉起了杯,“臣先敬皇上、太后,祝吾皇吉祥如意,祝太后身體安康。”喝完,他就又拿起一杯,說是代葛黎再敬皇上與太后。
其他幾位親王和王妃們紛紛向皇上和太后敬酒,祝賀新年。
“肅親王,”西涼昊舉杯向西涼凱鋒道,“本王敬你。本王不在期間,你輔佐皇上,治國井井有條,辛苦了。昨日,太后說,讓本王向你學習掌理財政,很快你就可以歇一歇了?!?
西涼凱鋒的臉色當下一白,皮下肉不笑地哼唧著,“攝政王過謙了?!?
二人對飲之後,對視一番。
西涼昊的眸光沉靜似潭,深處的安寧反倒成爲對手心中最大的忌憚。
西涼凱鋒很想知道西涼昊今日擺宴,除了奪回權力,還想做什麼,前日的事是否會被抖出來。然而,此時,他看不透他。
皇上沒見到葛黎,心裡有點失落,越是
見不到,越是猜測她會準備神奇玄妙的東西。於是,好奇心催動下,他一遍又一遍地催促著西涼昊,讓葛黎趕快來。
“臣再去催一催她。”西涼昊退出去,再也沒有回來。
許久之後,於芷來報信說:“皇上,攝政王妃受傷了?!?
“受傷了?”皇上立刻緊張起來,“做菜燙傷了?嚴重嗎?”
“不,王妃是摔傷了。”於芷說,“她站在凳子上夠東西,一下子跌落在地,整個人都動不了了?!?
“?。靠靷魈t(yī)!”
“攝政王已經(jīng)去請?zhí)t(yī)了,這會兒八成已經(jīng)到了?!?
“快,帶朕去看看她,快!”皇上忙不迭地起身,衝了出去。
“皇上!”太后想攔都攔不住,皇上已經(jīng)同於芷跑遠了。
西涼凱鋒即刻道:“這府裡果真是請不得客。哎呀,莫要再把皇上牽累了!太后不妨先回宮吧,臣去追皇上!”他一邊說著一邊衝了出去。
太后還沒看懂西涼昊的用意,她纔不會走,所以她安穩(wěn)住了衆(zhòng)人,陪她繼續(xù)用膳。
西涼凱鋒追上皇上,企圖把皇上強行拉走。於芷知道此人是肅親王,自然聯(lián)想起滅門之仇,對著西涼凱鋒的手腕狠狠地咬下去。
“哪裡來的野丫頭!”西涼凱鋒吃痛地大叫一聲,一腳將於芷踢開。
皇上當時就惱了,“肅親王,你在做什麼?還不把人給朕扶起來?!”
西涼凱鋒無奈,只好上前攙扶於芷,不料於芷對著他的手又是一口,這次咬得更狠。滿口的血腥味反倒比蜜還甜,於芷第一次嚐到了報仇的快感,酣暢地把嘴裡那塊肉啐到地上。
“皇上,您瞧,這顯然是個瘋子。她咬掉了臣的一塊肉??!”西涼凱鋒痛苦道。
皇上仔細地看依然坐在地上的於芷,這是一個與她年齡相仿的女孩,身形清瘦,眉目分明,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彷彿在向他求助,向他述說著什麼。他忽然對自己有了一個全新的定位,自己就是這個女孩的神。當然,他身爲皇上,理應是天下人的神,然而天下人太寬泛,他感知得並不真切。眼前,倒是真的有一個人在可盼著神的拯救。
“你爲何咬肅親王?”皇上來到於芷面前,蹲下身子問她。
“因爲他攔住皇上的去路。皇上是天子,無人能夠阻擋?!膘盾拼鸬檬宙?zhèn)定從容,絲毫不因爲對方是皇上而心生怯懦。事實上,她早在西涼昊面前練出了膽子,如果自己連西涼昊都不怕,這世上就沒什麼更可怕的人了。
於芷的答話雖然簡單,卻說到了皇上心坎裡。風吹來,幾縷碎髮在她清澈的眸子前紛亂地舞動,卻讓她顯得更加耐看了。
“你叫什麼名字?”皇上問。
“於芷?!?
“是攝政王府裡的丫頭?”
“是攝政王妃的貼身丫頭?!?
皇上親自伸出手,向她,“朕拉你起來,你帶朕去見攝政王妃?!?
於芷凝視著皇上的手,毫不遲疑地接受了他的好意。
西涼凱鋒在一旁看呆了,甚至忘了疼。連西涼昊府裡的一個丫頭都能迷住皇上,這真是豈有此理!他連忙上前勸道:“皇上,攝政王妃摔著了,太醫(yī)也已經(jīng)來了,您就回宮等消息吧!您去看攝政王妃,這……不大方便吧?”
“她是朕的四嬸,有何不便?”皇上立起了眉毛,眼中完全是厭惡的情緒,這神情他從前盡數(shù)給了西涼昊,卻從來沒有這樣看過西涼凱鋒。
西涼凱鋒被皇上的惱火嚇呆了,他不敢再講什麼
,生怕因小失大。他想,西涼昊既然聲稱葛黎今日從高處跌下,就必然不會把她的傷歸咎於他前日的所作所爲。就算葛黎乘機告狀,她也無憑無據(jù),他跟緊了他們,全然否認便是。
皇上和於芷手拉手地跑在風裡,迅速地來到了葛黎牀前。此時,楊太醫(yī)也在,給皇上講了講葛黎從高處跌落致使的腰傷。
皇上對葛黎噓寒問暖了好一陣。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事。西涼昊把所有人都關在門外,西涼凱鋒想進也進不去,想聽也聽不見。
西涼昊冷眼看著於芷嘴周圍的血漬,再打量西涼凱鋒血淋淋的手臂,他的脣角微微一勾。
“肅親王,你的手腕怎麼流血了?”
“問你的好家奴!”西涼凱鋒沒好氣地說,既然西涼昊問了,皇上又不在,他得以開腔斥責,“這個叫於芷的野丫頭把本王的肉咬掉了一塊。攝政王當如何處置?”
“於芷,你爲何咬肅親王?”西涼昊慢悠悠地問。
“因爲他阻攔皇上的去路。”於芷說。
“哦,”西涼昊斜睨了西涼凱鋒一眼道,“該咬?!?
“你亂說什麼?”西涼凱鋒黑著臉,拂袖道。
“你希望本王細緻地解釋一遍嗎?”西涼昊的脣畔忽而起了一絲笑意。
“沒王法的事,不聽也罷!”西涼凱鋒冷哼道,“本王在你府裡受傷了,皇上一開始怎麼說的,你要負責賓客安全,如今你說這怎麼辦?”他把袖子掀起來,給西涼昊看傷口。
西涼昊瞥了那醜陋的傷處一眼,“於芷,你欠肅親王一塊肉,還不快去廚房端一盤子紅燒豬腳來?”
“是。”於芷一邊笑一邊走開。
“你?!”西涼凱鋒怒目而視。
“於芷不過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而已。”西涼昊輕輕拍了拍西涼凱鋒的肩膀,嘆道,“得饒人處且饒人,你說是不是?”
西涼凱鋒氣哼哼地瞪了西涼昊一眼,肩膀從他手底下閃出去。
“聽說三哥最近在習武,而且拜了名師。今日一見,果然一舉一動都與往日不同了?!蔽鳑鲫粷M目的讚賞之色。
“遠不如從前的攝政王?!蔽鳑鰟P鋒沒好氣道。
“本王今非昔比嘛,不提也罷。”西涼昊講話忽然溫和了許多,“你同那青峰堂交情匪淺,本王武功被廢的事想必你早就心知肚明。明人不說暗話,本王獨攬財政,你去負責軍務,如何?”
“你捨得交出兵權?”西涼凱鋒且不論自己多不願意交出財權,單想著西涼昊移交兵權這事就十分不可信。
“捨得捨不得,那不是本王說了算。這都是太后的意思,不然你以爲本王怎麼會在酒席開場時就跟你提財政呢?”西涼昊給西涼凱鋒遞了個眼色向門裡,“皇上還小,大事小情還不都是太后說了算?”
恰此時,皇上從門內走了出來,眼睛盯了盯西涼昊,又盯了盯西涼凱鋒,“你們在說什麼?”
“肅親王被於芷咬傷,臣在給他賠不是。”西涼昊道。
“肅親王,你下次膽敢再攔著朕,朕就還讓於芷咬你!”皇上凌厲的小眼神威力巨大,讓西涼凱鋒立刻恭謹起來。
西涼昊腦子裡迅速地轉出一個主意,“皇上的意思是帶於芷回宮?”
“對。攝政王給不給?”皇上問。
“當然給?!?
西涼凱鋒道:“皇上,一個像瘋狗一樣的野丫頭,怎麼可以入宮伴……”
“不準你這樣說她!”皇上瞪了西涼凱鋒一眼,邁著闊步走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