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一次與樑元欽交鋒的經驗,風塵僕僕的葛黎儘量低調,讓自己看上去不太起眼,一切以雁逸寒爲主。她不需要說什麼,手中握有西涼昊的信,這就足夠了。
南遼王楚羽並不是很好說話的一個人,且無利不起早。然而,其與西涼昊頗有交情,見了西涼昊的親筆書信,他對這跨國的孩童丟失案一下子重視起來。再加上,南遼在沁涼山莊剛剛與西涼國達成了互助的雙邊協議,他沒理由推辭。於是,他並未難爲他們。
很快地,南遼官方便做出了行動,在青峰堂周遭調派了軍隊前往支援。雁逸寒與葛黎就在這些隊伍裡面,等待著稍後與西涼昊、百里明珠等人匯合。
雁逸寒一直壓在心裡的話,此刻不說,只怕自己會後悔。於是,他按照百里明珠事先對他耳語的計劃一般,向葛黎表露了心跡。
初相識時,在沁涼山莊,他對她的愛慕就是坦誠的。其後,葛黎與西涼昊成親的事,正是他通知了百里明珠。身爲天下第一君子,他當然不應破壞別人的美滿姻緣,可若是那姻緣不滿,破之又何妨!百里明珠與他,可以說是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黎兒,攻入青峰堂之後,局面必將混亂一陣。不如,你趁機跟我走吧!一直跟著師兄,你會很危險的。”
“黎兒瘋瘋癲癲的,七皇子不介意嗎?”
“我知道,你是裝的。”
“七皇子……”
“你根本就沒有身孕,何來小產一說?所謂小產,就是爲了給外界一個交代吧!”
如此善解人意的男人,葛黎心中怎能不生好感呢?
“我在沁涼山莊對你說的話,如今依然作數。只要你願意,我會把你藏起來,絕不讓師兄找到你。雖然,這是委屈了你,但是我總覺得藏起來的幸福,比擺明的裝瘋賣傻要輕鬆自在。珠兒的話雖然不好聽,但卻一語中的。風華絕代如你,豈能作一個傀儡王妃?”
西涼昊心裡裝的是誰,她最清楚不過。人家說她是傀儡王妃,一點也不過分,她真的沒什麼氣好生。之前,她曾想過西涼昊不可能在半個葛之內破案,爲了躲避仇人耳目,她不如自己偷偷地溜走。現在,雁逸寒向她遞上橄欖枝。她忽然多了一個選擇,心裡反倒有一絲猶豫了。
此時,天上忽然出現了他們約定的煙花訊號。
“開始了!”雁逸寒見葛黎仍不講話,便催促道,“黎兒,你還在猶豫什麼呢?只要你同意,咱們現在就走。有我在身邊,你大可放心。”
“本王不在身邊,你千萬小心。”這句話忽然就從葛黎的心裡跳了出來,它是那麼地清晰,甚至還是帶著溫度和氣息的。望著雁逸寒,她眼前卻浮現的是昨日分別時西涼昊關愛的目光,那樣的如影隨形,讓她難以忘懷……
不會吧?葛黎深感意外,自己此刻偏偏犯賤地留戀起了西涼昊的好處。
可是,他有什麼好處呢?去他的關愛吧,她不要!葛黎在內心重新確認了一遍自己,自己要的是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西涼昊做不到,其實雁逸寒也做不到。所以,她不要西涼昊,也不選雁逸寒。她要自己離開!反正銀票都被她偷偷地揣在身上了,還有什麼可怕的?
雁逸寒已顧不得這許多,大部隊開始行動了,他無論如何得拉著葛黎才行。兵荒馬亂之際,她可不能丟了!
葛黎反倒是不想被雁逸寒保護得太好,不然她如何能逃呢?於是,她對雁逸寒說:“七皇子的好意,黎兒心領了。只是,我深知攝政王的心性,他曾經破壞我的婚禮,打死即將同我拜堂的展北望。他有手眼通天的本事,就算七皇子將黎兒藏起來,也終會被他找到。你們有同門之誼,這份情還是不要破爲好。”
“你對我如此沒有信心?”雁逸寒嘆道,“是你跟著師兄久了,心也自然偏向他了。”
有嗎?葛黎纔不承認。不過,她已經不想再和雁逸寒羅嗦太多,一心想著趁亂逃了。於是,她一個勁兒地向外突圍,製造一些不大不小的險情。雁逸寒被她嚇得三魂丟了兩魄,驚歎此女果然厲害,不愧是西涼昊一手調教出來的。
“七皇子,男女授受不親。”葛黎不停地甩開雁逸寒的手。
“黎兒,你小心!跟著我,跟著我。”雁逸寒喊道。
葛黎故意裝作聽不見,“啊?你說什麼?”說著說著,便再度給雁逸寒製造麻煩。
雁逸寒爲了保護葛黎,不停地突圍,葛黎卻趁亂向後退。越向後退,離青峰堂就越遠,也就越安全。她有心地記得下山的路,一溜小跑歡快極了。
二人在廝殺中漸行漸遠……
這天夜裡,雲層很厚,遮著月亮的光,給葛黎的逃跑增加了幾分難度。於是,她距離那片廝殺越遠,路就越黑。她不敢帶著光亮,唯恐被人找到,在一處亂石旁跌了一跤。
“奶奶的!”葛黎低聲咒罵,輕輕地揉著自己的腳踝。也不知道跛著一隻腳還能否下得了山,哎,簡直衰透了!她咬了咬牙,想站起身來,突然一道黑影閃現於她面前。
大俠,我是無辜的!葛黎剛想這麼說,但對方沒給她說話的機會便率先言道:“攝政王妃,你受傷了?”
咦?這是誰,黑咕隆咚的,竟認識攝政王妃!葛黎咧了咧嘴道:“請問閣下是誰?”
“在下奉攝政王之命,暗中保護王妃。”
呃,哦……原來,自己一直沒有逃出西涼昊的耳目!葛黎在心底哀嚎道:又白玩了一場,我這是鬧什麼呢?
黑衣人遞上一支小藥瓶,“跌傷了,用這個試試。”
葛黎急忙把藥膏塗在患處,不多時便覺有所好轉。她與之攀談道:“多謝你了。你認識追影嗎?”
“認識。”
“那你叫什麼呢?”
“這個……沒有攝政王的允許,在下說不得。”他轉而問道,“王妃不上山與攝政王匯合,反而獨自下山,這很危險。在下一直在暗中觀察,不知王妃爲何不向北夏七皇子求助呢?”
呃……葛黎急忙給自己找理由,解釋道:“男女授受不親!你也是知道的,你們家攝政王心眼小,本王妃一定得跟七皇子保持距離。原想著,下山躲開那些刀光劍影,等一切平息了,本王妃再出來。”
“好吧!那麼,在下背王妃下山吧!”
“不是要上山跟攝政王匯合嗎?”
“攝政王說,一旦您下了山,咱們就直接回攝政王府。”
好個西涼昊啊,你這是把我的路都堵上了呢!葛黎心底隱隱地有些不甘,遂言道:“但是本王妃擔心攝政王,咱們還是上去看一看吧!”
“攝政王吩咐了,讓您不要擔心他,直接回府等消息。”
此時說什麼都是枉然,葛黎只好乖乖隨這黑衣人回攝政王府去了。
再見面,是三日後。
西涼昊一臉得意地出現在葛黎面前,哪怕門外正是一陣暴風驟雨,也遮擋不了他此刻心中的晴空萬里。葛黎根本不用猜,只看他的神色便知道案子一定是破了。
“恭喜攝政王,十日便破了孩童丟失案。”
“聽說,你腳踝受傷,現在好了嗎?”
“多謝攝政王關懷,黎兒已經好多了。多虧那黑衣人給的藥膏,十分的好用。”在西涼昊面前,葛黎故意做出感慨良多的樣子,“攝政王心思縝密,還派人專門在暗中護衛黎兒,這真是太周到了。”
他輕聲嘆氣,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用眼神告訴她:不然怎麼辦呢,你就是這麼的讓本王放心不下!
“攝政王,快說一說孩子們怎麼樣了?”
“找回了三十二個孩子,只等著父母來認領了。”
“有京城的孩子嗎?”
“有一些。”
“那麼,青峰堂呢?黎兒那天夜裡錯過了好多東西!”
他默然望著她,心道:有什麼好錯過的?那無非是一些得罪人的事。
放眼江湖,與白羽宮匹敵的也只有青峰堂,而本次突襲,讓白羽宮成爲了天下第一大幫派。百里明珠也算是撿到了便宜的。而西涼昊呢?只怕青峰堂堂主池遠峰會把這筆賬大寫特寫,算在他的頭上。誰讓他那麼那麼的木秀於林呢!
雖然,西涼昊身居廟堂之高,但其實江湖離他也並不算很遠,畢竟他與白羽宮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有一些官方不好出面的事情,他可以通過江湖辦法去化解。然而,日後若遇到青峰堂的人,他大概不能暢行無阻了。
這些年來,西涼昊結下的江湖仇怨並不少,光是因爲行刺他而結怨的仇家,就已不省枚舉。但是,這些仇家比起勢力龐大的青峰堂來,只能是小巫見大巫。雖然“大巫”的勢力被削弱了,但他相信野心勃勃的池遠峰總會有捲土重來的一日。
“攝政王,攝政王你在想什麼呢?”葛黎看他一直出神,便好奇地問道,“青峰堂拐了那麼多孩子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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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想,他們如你猜測的一般,隨拐隨賣。青峰堂此前四處擴張勢力,想必是用這些錢做到的。”
“昧心錢!活該他們老窩被端!”
西涼昊搖了搖頭,道:“青峰堂高手如雲,白羽宮只是爲了營救孩子,而只憑著官府的力量是不可能徹底圍剿的。砍了它的左膀,它還有右臂。”
“沒有圍剿?怎麼?他們比白羽宮還要厲害嗎?”
“以前勢均力敵,如今白羽宮佔了絕對優勢。但是,青峰堂的左膀,早晚還會長出來。”
葛黎見西涼昊面露擔憂之色,便順口說道:“攝政王也會擔心呀?”
西涼昊忽而瞪起眼睛,“本王只擔心你被雁逸寒拐跑了!幸好你是個聰明伶俐的,沒著了他的道。”
葛黎頓時心虛起來,不去正視西涼昊的眼睛,低頭把玩著自己的一縷髮絲來掩飾情緒,“攝政王多慮了,他是天下第一君子,與黎兒井水不犯河水。”
西涼昊一臉不以爲然道:“那是你沒看見,他發現你丟了之後有多焦急。”
葛黎聞言,神情一滯,唯恐多說多錯,遂只喃喃自語道:“是麼,不會吧?”
“本王騙你做什麼?”他將葛黎領到牀邊,“來,讓本王看一看你的腳。”
“不必看了,小傷而已。”她說這話的時候,他已經在小心翼翼地掀開她的褲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