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昊看著西涼凱宏遠去的背影,微微一笑。總算,有人可以把他傷得不嚴重且馬上康復的消息帶出去了,而且這個人還是衆人最爲信賴的禮親王。
如此,甚好!
“我沒事。只有我打他的份兒!”他原地轉了一圈道,“你看,我好端端的。”
“去!討厭!”葛黎冷下臉來,不輕不重地推了他一把道,“又招災惹禍去了!你現在這個樣子,爲何一定要急於一時同他算賬呢?”
“沒算賬呀!算賬豈是一個巴掌就能了結的?”西涼昊一副不過癮的樣子,“今日的早朝,肅親王黨一定準備了很多對付本王的花樣,本王打他一巴掌,直接散了早朝,看他還怎麼使壞。哼!”
“什麼?什麼?你是在早朝上打了西涼凱鋒一巴掌?然後,然後就……就散朝了?!”葛黎呆呆地望著西涼昊,心底的情緒已經不能用“不可思議”這四個字來形容了。她是該崇拜他呢,還是該崇拜他呢?
西涼昊一臉的理所當然,向著微微一笑,問道:“不然你覺得應該怎樣?我再踢他一腳,再散朝?我是想踢他,不過腿腳暫且不方便,罷了。”
“皇上和太后沒有罰你?”
“沒有。北夏那邊的戰事懸而未決,此一時還沒有人敢輕易地動本王一下。”
好吧,他是真的無法無天了。什麼樣的人才能當攝政王呢?看一看面前這位爺便知道了。葛黎歪了歪頭,沒再說什麼,因爲自己徹徹底底地被他打敗了。
幫西涼昊換了藥,她又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不禁問道:“西涼凱鋒在朝堂上被你掌摑,一定懷恨在心,萬一他馬上來尋仇……”
“尋就讓他尋吧!咱們走。”
“去哪?”
“收拾一下,咱們去白羽宮。”
“朝廷這邊呢?你纔剛上了一日早朝呀。”葛黎斗膽猜測道,“該不會是人家看你如此粗暴,不讓你上早朝了吧?”
西涼昊朗聲笑道:“也可以這麼說。”
“你可真能幹啊!”葛黎再次對他拜服得五體投地。
“這不是正好給了我時間,去解決白羽宮的問題嗎?我施展不了輕功,咱們早走兩日才穩妥。所以呢,今日的早朝實在是一舉數得,妙不可言!”西涼昊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
“臭美!”
葛黎簡單地收拾了行裝,便與西涼昊一同前往白羽宮去了。她真但願,趙崇輝把六葛初六這個日子給忘記了。西涼昊敢在早朝上打西涼凱鋒,也說不定就敢在白羽宮打趙崇輝……那可真不是鬧著玩的!
大約用了一天半的時間,在六葛初五傍晚,西涼昊和葛黎抵達了白羽宮。
再度來到白羽宮,葛黎的心情比上一次忐忑許多。或許是知道內情的緣故,她能感覺到空氣中瀰漫著緊張的因子。一草一木,一石一路,乃至白羽宮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微笑背後都含著劍拔弩張的情緒。
這一回,白羽宮的四大護法、十殿堂主悉數到場。
西涼昊風塵僕僕地趕來,大家無一例外地眼前一亮。雖然西涼昊在白羽宮沒有任何頭銜,但是從這些高手們望著西涼昊的眼神以及言談之中,葛黎能夠很明顯的感覺到西涼昊在白羽宮的凝聚力。
大家見到西涼昊,最關心的還是他受傷的事情。西涼昊逢人只是輕描淡寫,一副自己沒多大問題的口吻。葛黎在一旁聽著,心裡面的疑慮更深了。
難道明日趙崇輝上山來尋釁,西涼昊會出手?不知怎的,葛黎腦海裡忽然冒出西涼昊在地牢裡面拔除徹骨釘之後的畫面
。頓時,她覺得芒刺在背。
西涼昊正同師兄弟們聊天,便感覺身後有人拽他的衣服,一直拽一直拽……
二人來到暗處,西涼昊不解地問葛黎,“黎兒,你拽我做什麼?”
葛黎滿目凝重之色,“你老實說,明日你會不會故技重施?”
“什麼?”西涼昊一頭霧水道,“什麼是故技重施呢?”
“就是,就是你帶我逃出展府的時候那種不要命的做法呀!”
他聞言,不覺輕聲笑道:“我真但願我還能故技重施。”他埋首在她耳根低語道,“不行了,黎兒。我一點內力都沒有了,想‘不要命’也辦不到了。”
“那麼,明日到底該怎麼辦呢?”
“晚上,大家商量一下。可是,我尚未見到逸寒。得先去問一問珠兒,逸寒到底來是不來。”
此時,百里明珠正在他們身後言道:“兩個人嘀嘀咕咕說什麼呢?”
西涼昊尋聲,回首一笑:“我們正在說你。”
“說我?我有什麼好說的?”百里明珠冷淡的眸光越過西涼昊,瞥了葛黎一眼。
葛黎抱胸,把眼光錯開,去看樹上跳躍的鳥兒。
“逸寒呢?”西涼昊開門見山地問百里明珠。
“他說會盡量在今晚趕到,但目前還沒有來。”
西涼昊點了點頭道:“我見四大護法和十殿堂主都在,就算逸寒不來,也沒太大問題。”
“我爹的事不便張揚,否則我就要發動七十二洞的兄弟們,直接趕跑那趙崇輝便是!”百里明珠低而有力言道。
“我瞭解你的心情。此事,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西涼昊低聲言道。
“你趕過來一定很累,去休息一下吧,我都命人安排好了。”百里明珠姑且收拾一下糟糕的心情,微笑道。
“多謝。”西涼昊回首呼喚葛黎道,“黎兒,咱們走。”
葛黎經過百里明珠面前的時候,兩人不約而同地看了彼此一眼。百里明珠冷哼了一聲便走遠了。
二人安頓好之後,葛黎忙問西涼昊,“你感覺如何?身體吃不吃得消啊?”
“還好。”說著,他便自己找出止疼藥,仰頭嚥了下去。
“說什麼還好?你幾時自己找過止疼藥啦?一定是疼瘋了,纔會這樣!”葛黎嘟著嘴,一臉不悅,氣他不拿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又可憐他這一身的傷痛,一瞬間,眼眶裡便轉出了淚花。
“我是感覺好很多了,於是力所能及的事情就自己做了。每一次都支使你爲我做這做那的,我也心疼不是?”他強作微笑,輕輕地擦著她腮邊的傷感。
“自欺欺人。”葛黎毫不領情地撥開他的手。
“我沒騙你,的確是比剛剛回家的時候好很多了。只是,方纔這裡突然的一陣疼,我有一些……”說著,他忽然低眉忍痛。
“果然是又疼了吧?你這裡痛,”葛黎指了指他被穿了鎖骨,又指了指自己的心“我這裡痛。”
疼痛緩和了須臾,西涼昊輕輕地拉著葛黎的手,二人並肩坐下。
“疼痛在所難免,咱們不去想它了。說一說明天的事吧。黎兒,你堅強勇敢,深得我心。明日,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時刻記得你有莫惜。無論我會怎樣,你都不必理會。像方纔一樣,我一叫疼,你就哭了,這樣的事萬萬不能發生。”
“我絕不給你拖後腿便是。”她擦了擦眼淚,鎮定言道。
“嗯,”西涼昊輕輕地摑了摑葛黎的頭,“我信你。別怕,我只是做了最壞的打
算,纔會跟你這樣說。其實,我對明日之戰還是相當有信心的。”
“又自信上了?”她斜了斜眼睛道。
“因爲白羽宮的實力強大啊!”
“倘若真的實力強大,又何必非要你來應對?”
“畢竟這三年之約是我定的,我若不來,有些說不過去。”
“好吧,我姑且信了白羽宮的實力。但願,白羽宮不會讓我失望。”
是夜,西涼昊分別召集了四大護法和十殿堂主議事。百里尊鶴昏迷的真相,四大護法知道,而十殿堂主並不知道,因而他以兩個方案給這兩撥人描述了自己對明日的預想。
四大護法是西涼昊的第一道防線,如果趙崇輝執意要比試,那麼在雁逸寒缺席的情況下,四大護法就要代替西涼昊挑戰趙崇輝。而他的四大暗衛也已經暗伏在周圍。他料想,合此八人之力,逼退趙崇輝是絕對可行的。
十殿堂主是西涼昊最後的底牌,如果趙崇輝的實力出乎他的想象,那麼十殿堂主麾下的千萬兄弟們無論如何也不會鬥不贏一個趙崇輝。
無論是第一道防線,還是最後的底牌,都不如使趙崇輝不戰而退。這纔是守住師尊秘密的最佳辦法。
與衆位兄弟溝通了許久,西涼昊深感疲憊。會議散了,他正打算回房安歇,只聽一陣清越的腳步聲漸近。
不等那人露面,西涼昊便輕彎脣角道:“你來得這麼晚,該罰酒三杯。”
門外出現一個酒罈,那聲音溫和而清雅,“酒帶來了,只是……師兄你喝得了嗎?”
“哈哈!”西涼昊朗聲笑道,“是烈酒便拿過來吧!”
“師兄還敢喝酒?”雁逸寒邊開酒罈邊道,“你若真的喝了我的酒,明日黎兒罵我,這可怎麼好?”
“她不敢。”
雁逸寒咕噥道:“人不在,隨便你怎麼說。”
西涼昊笑而不語。
“看師兄這滿面春風的樣子,一定是黎兒照顧得好。我可不要擔這個責任,這酒還是我獨自喝吧!”
想起葛黎生氣的樣子,西涼昊舔了舔嘴脣道:“請便。”
雁逸寒先自罰了三杯,然後再舉杯向西涼昊言道:“師兄,這杯酒,我敬你,多謝了。”
“謝我什麼啊?”
“不是你讓人放出消息,說北夏派展北望領兵是大錯特錯的嗎?”
西涼昊朗聲笑道:“話是我說的沒錯。我想,貴國五皇子出征,對你更有利一些。所以,雖然他在沙場上比展北望難纏,我還是這麼做了。”
“父皇到底還是重視太子,又知我五哥好強的心性,所以遣五哥前往督戰,營救太子。多虧師兄暗中襄助,否則我也無法抽身前來。”
西涼昊注視著雁逸寒,“人生當中真正重要的機會著實不多,師弟一定要好好把握。”
雁逸寒雙眸熠熠生輝,向西涼昊舉杯,一飲而盡。
隨後,二人將明日的事簡單地理了理。總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第二天清早,西涼昊帶著葛黎,和百里明珠、雁逸寒來到了百里尊鶴的門前。百里明珠示意守衛開門,四人匆匆入內。
葛黎第一次見到了百里尊鶴的真容。此人大約五十幾歲,面容安詳,看樣貌,與百里明珠極似。
西涼昊說:“師尊,今日是六葛初六,趙師叔來赴三年之約的日子。您尚未醒來,請原諒弟子們擅自做主。今日或有一場惡鬥,弟子們會盡全力守住師尊的秘密,力保白羽宮之聲譽。願師尊早日復甦,重新統領白羽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