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豬手惱羞成怒,上前揪葛黎的衣領,被葛黎及時躲開。清瘦男子雖然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但正義感十足,即刻上手幫忙。葛黎見他幾次三番出手,便道了聲謝。
“不謝。兄臺,別跟這種敗類糾纏了,應試要緊。”清秀男子指著不遠處整齊的隊伍道,“你看那邊,好多人都已經排隊入場了!”
葛黎微微一笑道:“那你快去吧,祝你金榜題名!”
“誰都甭想走!”鹹豬手一手揪著葛黎的衣服,一手揪著清瘦男子的手腕,“我讓你們誰都考不成!”
“你!”葛黎呵斥道,“把髒手拿開!”
這邊的吵鬧聲驚動了維持秩序的差役們,他們趕過來七手八腳地將幾人分開。
鹹豬手一臉的耀武揚威,“把這兩個人轟出去。他們擾亂貢院秩序,不能參加考試!”
“是。公子爺?!?
不由分說,葛黎和清瘦男子便被推推搡搡地趕出貢院地界。
“這!這……”清瘦男子震怒道,“天理何在???李剛到底是誰!我十年寒窗,今日竟就被他毀了!”
“你不蹚這渾水就好了。實在不好意思??!”葛黎故意說道。
“哎,哎……”他惋惜道,“我總不能坐視不理?!?
“那你後悔嗎?”
他沉默了許久,想灑脫卻又灑脫不起來,嘆道:“罷了!大丈夫行事頂天立地,無愧於心?!毖粤T,他伸長了脖子,遠遠地望著排隊進考場的隊伍。
隊伍已近尾聲,貢院要關門了……
葛黎看身旁的老兄一臉落寞,決定不逗他了,拽了拽他的衣袖道:“想進去就隨我來?!?
男子毫不遲疑地跟了上去,然而,他們急匆匆奔到貢院門前又被攔下。
“考試還沒開始吧?爲何不讓進?”葛黎問。
“你們擾亂貢院秩序,被免了考試資格!”
“誰免的?你,還是李剛?”
“這……”
“說免就免嗎?拿文書出來,寫明因由!”
“哪裡來的刁蠻小子!你再無理取鬧,休怪我等棍棒無眼!”差役們執棒恐嚇葛黎道。
“兄臺,莫要以卵擊石。”清瘦男子拉著葛黎向後退,“我等雖滿腹經綸,縱有凌雲之志,卻怎奈秀才遇到兵……”
“你站在這裡,等我一會兒?!备鹄韬唵畏愿懒艘痪?,便又走回貢院門口。
“臭小子,你回來是找死嗎?”
葛黎拿出皇上送的玉佩,在他們眼前晃了晃,“睜開你們的狗眼看清楚,這是御賜之物?!?
差役們看了,頓時心慌起來,馬上陪笑臉道:“小人們方纔多有得罪,不知閣下是?”
“見此玉佩如同面君,還不跪下!”
差役們心虛,即刻跪了下來。
葛黎又把玉佩晃了一遍,“叫裡面有見識的出來一個,認一認它?!?
一名差役像耗子似的躥進門裡,很快地便帶了一個官員模樣的人出來。
那人挺著大肚腩出來的時候還有幾分高人一等的架勢,但是見到葛黎卻忽然躬起了身子,他沒有看玉佩,只看臉就夠了。
“臣薛植見過攝政王妃!”
一衆差役們頓時看傻了眼,連忙跪地附和。
薛植?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哦!葛黎猛然想到,此人正是薛嫣兒的父親,吏部尚書薛植。
“今早聖旨欽點攝政王妃爲總監考官,臣一直找尋王妃不得,不料王妃竟然在此。這些狗奴才,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葛黎對薛植微微一笑,向跪在地上的幾個人問道:“方纔
那個命令你們轟人的李剛,是何來歷?”
一差役答道:“他,他……他是吏部侍郎李文豪之子?!?
李文豪?呵,冤家路窄!葛黎不對此做任何評論,只向薛植言道:“這幾個人辦差不利,請薛大人立刻撤換掉,考試之後聽候發落?!?
“是!攝政王妃。”
“那位考生就是被他們刁難的,請薛大人覈查身份之後,準許他入場考試。”
“是!攝政王妃?!?
薛植畢恭畢敬地將葛黎讓進貢院。隨後,那清瘦男子也順利地入了考場。
進了貢院,葛黎又命人找到李剛。
當葛黎出現在李剛面前時,他還很詫異,旋即微扯著腮幫道:“你竟然混進來了?”接著,他忽然板起臉,用肥厚的手掌拍了拍桌子,“滾出去!”
葛黎淡淡言道:“站起來?!?
他仍坐著不動,“我站起來就會把你轟出去?!?
“來人,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李剛轟出考場!”葛黎突然大聲命令道。
李剛這才覺得事態有些不對勁,尚未想明白怎麼回事,人已然被架出考桌之外。情急之下,他亂喊亂叫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誰?知不知道?”
“你是李剛?!备鹄钁械迷倏催@樣噁心的人,眸光只盯著天上的雲朵看。
“我爹是吏部侍郎。哪個敢動我?”
李文豪聞聲趕到,“怎麼回事?!”他定睛一瞧,原來是葛黎在此,講話頓時小心了許多,“微臣敢問攝政王妃,這位考生哪裡得罪了王妃?”
“???她,她,她是……”李剛頓時嚇得癱軟在地,“爹,爹救我,救我啊……”
“李剛仰仗著李侍郎的名頭,爲非作歹,干預科舉,因而本王妃決定免了他的應試資格?!?
“呃,這……犬子備考多年,壓力頗大,若在王妃面前有所失態,也是心情緊張所致。還請攝政王妃海涵……”
“李侍郎大概不夠了解自己的兒子。本王妃看他並不緊張考試,倒是著急討媳婦兒。”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吧……”
“是不是誤會,待考試結束之後,李侍郎回家一問便知。”葛黎言罷,一臉厭惡地朝李剛擺了擺手,“轟出去!”
李文豪身爲吏部侍郎,眼見著自己的兒子被轟出考場,卻無能爲力,丟人丟到貢院裡來了!他狠狠地握著抖動的拳頭,剋制著內心的羞惱,默默地掉頭走開。
考試正式開始之後,葛黎在一排又一排的考生之間轉來轉去。她監視的不只是考生,還有監考官們。
沒多久,她便抓到了一個脫鞋答題的考生。那人說是腳氣病犯了,企圖將葛黎噁心走。然而,葛黎並未上當。她命其他監考官來檢查考生的鞋,果然在鞋中發現了玄機。那是一層厚厚的鞋墊,鞋墊之內還分多層,其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文字。夾帶隻言片語入考場就會被驅逐出去,更何況是帶了兩個鞋墊的字呢?
“轟出去?!备鹄栉嬷亲?,擺了擺手道,“腳真臭。”
接著,私藏夾帶的各種作弊考生皆浮出水面,葛黎又發現了一個在衣服內裡做文字夾層的,另外還有一個口袋裡藏著袖珍書的。莫怪皇上這麼不放心科舉,是科舉作弊的人太多了!
經過清瘦男子身前,葛黎看他正在奮筆疾書,那字跡真是清逸瀟灑。恰此時,她忽然感覺腰被人輕輕一攬,回眸一望,那人竟是西涼昊!
“你可真能幹。”他在她肩頭低語。
葛黎見他面帶一絲不悅,也不知是她的不告而別惹惱了他,還是方纔抓作弊的時候觸動了他的利益鏈條。不過,這些都不是
她在乎的。於是,她向他微微頷首,與之擦肩而過。
這一次走開,讓葛黎發現了一件令人哭笑不得的事。只見方纔那些作弊的考生們正在排著隊喝湯。
不明所以的葛黎好奇地上前一探究竟。哇,那湯居然是黑色的!難道是墨魚汁嗎?
“那碗裡裝的是什麼?”她問。
“墨汁,凡考試作弊者被轟出考場之前都要喝一碗墨汁,才能離開。”
這是什麼規矩呢?腸胃不會被洗黑嗎?葛黎看了看那些人慘不忍睹的神情,無奈地搖了搖頭。既然這是規定,她也難以改變,但願這些人喝了一肚子墨水之後,能夠長些記性。
“李剛喝了沒有?”她忽而問道。
“李剛直接被免了考試資格,不在作弊之列,因而直接轟出去了?!?
真可惜!她覺得李剛應該多喝幾碗纔對。
正巧,葛黎一擡眼,遇到了薛植。二人寒暄了幾句。
“不知嫣兒妹妹的傷好了沒有?”
薛植愣了一下,似乎沒聽懂葛黎的問題。
“她的肋骨。”
“哦,王妃是說她肋間的傷啊,那已基本恢復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千萬讓她仔細著。請薛大人代本王妃問候嫣兒吧?!?
“攝政王妃周到之致,臣在此先替嫣兒謝過。前幾日,嫣兒有心探望王妃,不過聽說王妃正忙著追查孩童丟失案,所以……”
“等忙過科考,請嫣兒過府一敘?!备鹄栉⑽⒁恍?。
“一定,她一定會去拜望攝政王妃。”
兩人正說著,只聽有人驚呼走水了。
葛黎定睛一看,遠方果真冒起了青煙!
“尚書大人,攝政王妃……”李文豪匆匆奔來道,“走水了,走水了。此處不宜久留。”
“攝政王妃不如先避一避吧!”薛植言道。
“稍安勿躁,火似乎是從那方起的,那幾縷黑煙一時還燒不到考場這裡?!备鹄璧ǖ?,“請二位大人儘速安排人員救火,本王妃在這裡看著?!?
“那臣先組織大家去救火了!”李文豪又匆匆地去了。
此時,有部分考生大吵大鬧起來。他們要求停止考試,離開考場。這些人嗷嗷地叫著,生怕自己被燒死。
火起的如此適時,恐怕是有人蓄意的。葛黎向薛植言道:“那些怕火、怕煙的考生,他們的恐懼也不是沒有道理。這樣吧,讓他們起離座位,把桌子擺到本王妃面前來。本王妃這裡沒火、沒煙,晴天朗日,甚爲安全。”
“呃……這樣移動考生,只怕是會影響了考試的秩序?!?
“人命關天,也顧不得秩序。先讓他們過來,本王妃再做定奪。”
此言一出,騷動便逐漸平息。很快地,貢院裡不起眼的犄角旮旯裡冒起的青煙,被衆人迅速撲滅。其間,葛黎迅速地在場內轉了幾周,又抓了幾個趁亂作弊的。
“平日在家多念點書,也省得來貢院喝墨汁不是?”葛黎撇了撇嘴,“貢院的墨汁就那麼好喝嗎?”
她眸光向側面一別,巧合地與清瘦男子的目光相遇。他注視著她,脣畔似乎掛著淡淡的笑意。葛黎向他微微頷首,便馬上走開了。
葛黎拐了個彎,只見西涼昊正仰著臉,向天上看。她不禁也好奇地看了過去,只見一羣白鴿正從天上飛過,以藍天白雲爲襯,隊形變換煞是好看。
忽然,西涼昊一個扳指扔了出去,不僅打散了鴿子那美麗的隊形,還將那隻領頭的白鴿打落在地。
說他什麼好呢?不懂得憐香惜玉也就罷了,怎麼連鴿子都不放過,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