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婉玳傍晚前往西市,與上午在東市一般詢問過一家家的的首飾鋪、玉鋪及小攤,得到的回答一樣是無人見過這塊玉佩,她沮喪的向前走著,也不管前方通向哪裡,她從燈火通明,繁華熱鬧的市集走到燈火闌珊、幽暗寂靜的小巷。
走到一小戶人家門前,門內一男子扯著嗓子的聲音傳來:“你這敗家女,居然把一錢銀子給丟了,你知不知道那能買多少米多少鹽,你今天給我找,不找出來這日子我不過了。”
一女子也很大聲的答道:“你急什麼,今天我又沒出門過,要丟也是丟在這家裡,找找找,這烏漆麻黑的你叫我怎麼找,說不定明天,你不找它,它自己都跑出來。”
那男子又喊:“你胡說什麼,你不找它,它還長腳找你不成。”
女子也喊:“我跟你這潑夫說不清楚,總之明天天亮再找,去給我倒盆水來,我要洗洗睡了。”
博婉玳依舊走著,依稀還聽到一陣腳步聲,再接著那男子叫聲又傳出來:“唉呀,這錢原來掉竈口了。”
女子得意道:“我就說嘛,它想出來的時候自然就出來了,終歸就在這家裡,又跑不掉,你急什麼。”
博婉玳停下了腳步,猛的回頭向那戶人家看去,嘴角扯起一絲弧度:他們說的對,終歸是在這宮裡跑不掉,關心則亂,也許哪天,凌兒想讓我找到兇手爲他報仇時,自然就能找到了,而最重要的,是到時要有這個能力爲凌兒報仇。
博婉玳轉回頭,加快腳步,走出小巷,準備回宮。
博婉玳乘著普通馬車,在離淑香花園不遠處,正好遇到嫡子們乘著各自的馬車剛從淑香花園出來,平日間甚是寬敞的道路,頓時有些許擁堵起來。
博婉玳坐在馬車內,感覺馬車停了下來,隨從敲了敲車廂,趕車人立刻稟報到:“前方有多輛馬車由淑香花園駛出。”
博婉玳也曾聽蕭煦生提起過淑香花會,一聽這裡是淑香花園,也知是今日參加淑香花會的各家嫡子。“讓到一邊,讓他們先過。”
“是”趕車人立刻把馬車往旁邊讓了讓,讓各家嫡子先過。
博婉玳閉目在車內養神,耳邊傳來一輛輛馬車經過的咕嚕聲。待各家嫡子的馬車全散去後,博婉玳的馬車才又前行。
許久後,博婉玳感覺到一側的窗外燈火明亮,以爲到了宮門,但很奇怪爲什麼只有一側的燈火,撂開馬車窗簾的一角,原來還未到得宮門,只是途徑的顏府門口。
左右各站著幾個侍僕,每人手上提著一個燈籠,在門口停著一輛馬車,一名中年華衣男子站在車旁探著頭,他身後還立著兩名中年侍僕,兩名小侍正從馬車上扶下一名頭戴帷帽的男子,那中年華衣男子立刻譴開小侍,自已上前扶住。
此時博婉玳的馬車依舊在漸漸向前駛去,但博婉玳還能聽到那中年華衣男子的說話聲,只是聽不清他說些什麼了。
那名從墨綠色馬車下來的頭戴帷帽的男子,博婉玳只看他下車的舉止,就認得定是今日進竹意齋的那人,不由的還一直撂著窗簾,多看兩眼,直至馬車轉出顏府所在的小街。心想依著顏府門口等那人歸家的場面,此人在顏府身份不低。
次日,博婉玳在熙宇帝退朝之後便進政清宮向母皇告罪,說自已去了護國寺回來時,又因見著京場熱鬧,到街頭逛了逛,故而回宮遲了。
熙宇帝只是微笑著說道:“昨日是和合節,京裡自是比平常要熱鬧些,你難得出宮,去走走看看也是好的,只是你年齡還小,要記得在宮外時切不可顯露你皇女的身份,免的招來意外,雖然朕有派御林軍暗中保護,但那隻可以防小事而無法防大事。”
博婉玳一聽這話,嚇的雙手有點發抖,她不是怕自已在京城顯露身份而招來不測,而是沒想到熙宇帝派了御林軍,那不是昨日在東西市暗中詢問玉佩出處的事,熙宇帝全然知道?
熙宇帝以爲博婉玳是被她說宮外會招來不測,被嚇到了,想想她畢竟還是個孩子,害怕也是正常的,又安撫道:“宮外也沒你想象的那麼可怕,朕說的只是萬一,再說,你是朕的皇女,不是什麼人隨便都能動的了手,朕的御林軍,保護個皇女,還是遊刃有餘的。”
博婉玳並沒有因爲熙宇帝的安撫而心情好轉,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鸞如宮的,坐在書案前,想著若是她撿到玉佩的消息會不會被那兇手知道,那不但凌兒落水一案會段了線索,自已也有可能會有危險。究竟是什麼人下的手,會隱藏的這麼深。
早在去年年前,她就故意畫了兩副只有一面與那玉佩相近的圖案,親自到珍寶司詢問,回答卻是從未做過,也沒在御賜給哪個君侍的珠寶匣中見過,但這款式不難,若九皇女要這款式,他們儘快做出。
博婉玳那時對掌珍宮侍說道;“不必,這款式也並不新鮮,只是先前內務總管承上的款式本殿都不滿意,今日興起,隨手塗鴨,來試試你們的眼光如何,想來不過如此。”
珍寶司衆人不敢做答,頷首低眉立於一旁,博婉玳當衆撕了那兩副圖紙,拂袖直徑而去。料想珍寶司爲了自己的顏面,是斷不敢提她去過珍寶司的事,也不會做她所撕毀的那兩張圖紙的款式。
現在卻不知母皇是否從御林軍口中知道了她詢問玉佩之事,也不知母皇會不會在意,若是母皇調查起她在宮外一家家店鋪查問玉佩之事,那極有可能會鬧的宮中人人知曉,那兇手勢必會有所防範或反擊。
博婉玳越想越不甘,越想越憤怒,但她不知道,其實那些御林軍職責是奉命負責保護她,至於她去了哪裡,只要熙宇帝不詢問,他們至死都不會透露半個字,而博婉玳只是在京城裡逛,熙宇帝也並不在意,自然不會詢問。
接下來的數月,博婉玳都沒有聽到宮裡有半點關於玉佩的風聲,才漸漸放心,現在她也不刻意的調查此事,以免打草驚蛇。她去了太廟,求博家列祖列宗保佑,讓她有朝一日,手刃兇手,她也相信,上天定會給還父君、皇弟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