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婉玳回京後,經常去蕭家探望蕭家主,看著蕭家主的病情一日好過一日,才漸漸安心。
“外祖母,這是延州的橙子,極甜的,您嚐嚐。”
“嗯,真的,延州橙子可是天下有名,當年你父君就極喜歡。”蕭家主一邊吃的橙子,一邊想起嫡子:“是外祖母的錯,他不該進宮的,他性子軟,不適合宮裡的那種生活,外祖母時常想,哪天要是到了地下,見著他,他會不會怨我?是我害了他。他在宮裡過的再苦,也都不敢讓我們知道,居然這樣硬撐下來,玳兒,你知道嗎?這麼多年了,我卻從來沒有夢到過他,他怨我,他一定是在怨我,否則怎麼會連個夢都不託給我呢。”蕭家主說著說著,哭了起來。
博婉玳聽著也傷心的一旁流淚。
“老人了就是這樣,總是喜歡念舊,喜歡嘮叨,不提了,咱們吃橙子。”蕭家主嘴上雖這麼說,可是卻吃不下,而博婉玳也覺的這橙子越來越酸,父君和凌兒都喜歡橙子,可是現在他們卻都不在了。
蕭煦生此刻正好打了十幾只麻雀,放在網兜中拿進來現寶,正好看到蕭家主與博婉玳兩人都在邊吃橙子邊抹眼淚。
“婉玳,祖母,你們怎麼了?怎麼都哭了?”蕭煦生看著博婉玳抹淚,心疼的緊。
“沒事,這橙汁濺到眼睛裡了。”博婉玳找個藉口搪塞過去。
“祖母也被橙汁濺到了?”蕭煦生有點不信。
“嗯,你手裡拿來是什麼?”蕭家主轉移了話題。
“哦,是麻雀,我剛打的,這個燉著可好吃了。”蕭煦生亮了亮手中的網兜。
蕭家主又好笑又好氣。“這孩子,這可怎麼好,多大了,還成天爬樹打鳥,這將來可怎麼嫁人?唉!你姐姐什麼不好教你,儘教你這些。”
蕭煦生一聽嫁人兩字,就垂下頭紅著臉,眼角直瞄博婉玳。
博婉玳見他這樣,以爲他是因蕭家主說他而難過:“外祖母,生兒還小,而且又單純又直爽,說不定將來還被妻主寵上天呢,您就別說他了。”
蕭煦生聽博婉玳誇自己單純又直爽,很是高興附和著:“就是,我比顏墨梵那個‘京城惡男’要好多了,比起他來,我還是很乖的,祖母您就別罵我了嘛。”
“京城惡男?”博婉玳很對這四個字很是好奇,想著顏靜茹曾今在她面面自信滿滿誇的嫡子,怎麼竟是個惡男?
“聽說他乘著顏大人不在家時,苛待庶父及庶姐弟們,他們的月錢都不給,吃的更是隔夜飯,連家中車馬都不準庶姐們用,還攪的顏家後宅不得安寧。”蕭煦生一五一十將近日聽來的關於顏墨梵的惡行說給博婉玳聽。“我見過他,爲人很高傲,把誰都沒放眼裡,各家嫡子們也都不喜歡他。”
“顏靜茹的嫡子?”蕭家主問道。“那個孩子我見過,長的是極好的,在人前也前退有禮,怎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什麼叫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來這便是了,以顏靜茹的爲人,也教不出什麼好兒子來。外祖母,您歇著吧,我先回宮去,下午要騎射考試。”博婉玳又切了粒橙子,遞給蕭家主。
“你快去吧,功課可不能耽誤了。“蕭家主點了點頭。
“婉玳,你不留下吃燉麻雀嗎?“蕭煦生聽她要回宮,很失望。
“不了,下次吧,生兒,你過來。“博婉玳將蕭煦生叫到一邊。“你以後可莫要再象上回那樣子亂跑了,也別再爬樹打鳥,表姐不是想罵你,只是,你有沒想過,你萬一出了什麼事,家人多心疼,我已經失去凌兒了,我不想你再有事,懂嗎?”博婉玳撫著蕭煦生的頭髮輕聲說道。
“嗯,你放心,我聽你的話,以後不調皮不爬樹了,也不亂跑讓你們擔心,只是祖母病著,我想親自打幾隻麻雀燉給她吃,會好的快一些。”蕭煦生微紅著低著頭。
“表姐知道你孝順,只是外祖母最希望的是你將來尋個好妻主,一輩子快快樂樂的,表姐也一樣,生兒要替凌兒幸福的生活,這樣表姐也開心。”博婉玳自從凌兒去了後,就一直是把對凌兒的感情全部投入的蕭煦生的身上。
“婉玳,我會的,我們都會很幸福,我昨天夢著凌兒了,他說在天上看著我們,他希望我們過的幸福快樂,我還答應他要好好保護你,不讓你被人欺負。”蕭煦生說的很認真。
“哦,你認爲有誰敢欺負我?你呀,先要保護好自已,別像凌兒那樣……”博婉玳提起凌兒就很傷心。“我要走了,好好照顧外祖母,有空我再出宮來看她。”
“我送你。”蕭煦生想送送博婉玳,跟她再多呆一會兒也好。
“好。”博婉玳也不掃蕭煦生的興,與他一同出了蕭家主的寢室,一路上還是千叮嚀萬囑咐讓他要聽家人的話,不要調皮,亂跑,不要到危險的地方玩,別讓家人擔心。
博婉玳出了蕭家,也不坐馬車,帶著護衛普蘭想走回宮去,順便散散心,不知不覺已走到顏家大門前,博婉玳僅斜了眼門口的石獅子,腳上卻沒有停下。
一匹馬從顏家側門牽出,在大門處停下,博婉玳見此停下了步子,一名年青的華衣女子手握一根馬鞭從顏家大門走出,那女子的眼神,像是要把誰給吃了似的。
顏景清剛剛從祠堂被放出,心中火氣未消,見博婉玳主僕立在路中間擋了她的道,更是怒上心頭:“好狗不擋道,給本小姐滾開。”
普蘭豈能容她這麼罵主子,衝上前去:“放肆,你再罵一句試試,衝撞我家主子必叫你們顏家……”
“普蘭……”博婉玳淡淡的制止普蘭說下去。“想來這位是顏家小姐吧。”
“正是,你還不快給本小姐讓路,這是可是我顏家地盤。”顏景清厲聲喝道。
博婉玳又瞄了眼顏家大門上高掛的“顏府”兩個大字,說道:“這顏家家教,今日博某算是領教了。”說著,博婉玳冷笑一聲,也無視顏景清瞬間颯白的臉色,徑直與普蘭向前行去。
顏景清聽博婉玳自稱博某,已呆愣在了馬上,這大耀的“博某”只有皇室中人。顏景清現在已沒了去留香院尋歡的興致,只擔心著自己衝撞了皇室中人要是被母親知道,那她過繼爲嫡女的事豈不更不可能了,明明在祠堂跪了兩日,怎麼祖宗都不保佑,剛出門就遇上這麼個倒黴事。顏景清在心裡將自家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哼,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母親欺下怕上,女兒也是一樣的欺善怕惡,看這樣子,京裡這些天的傳聞是真的,顏靜茹那個兒子,估計好不到哪去。”普蘭一肚子火氣。
“這個是顏靜茹的哪個女兒?”博婉玳突然停下走步問道。
“是她的大女兒。就是即將成親的那個。”普蘭以前是御前護衛,對京中大臣的家中情況非常瞭解。
博婉玳突覺的胸中一陣煩悶,臉色更沉,依舊慢慢向前走去。
“屬下有位朋友在顏家當護院,聽說了件事。”普蘭沒有看出博婉玳的變化,繼續說著。“顏靜茹前兩天本決定將大女兒過繼給正夫,結果嫡子不同意,幾人竟當衆在廳裡大打出手,顏靜茹當時也在場,一氣之下,罰大女兒去跪了兩天祠堂,估計是剛剛纔被放出來的。”普蘭輕蔑的說著顏家兩天前發生的那件事。
“哦,有這種事?看來這外界傳聞是真的,顏家這個嫡公子當的起這惡男之名,家主決定的事,他都敢當衆反對,想來其他人更是要看他臉色過活……”博婉玳說到這,非常生氣,停了下來,冷冷一笑對普蘭說道。“你去跟顏靜茹說,就說本殿今日遇見她長女了,果然是一表人才舉止得體,配的上嫡女之名。”
“啊,不會吧,主子,就她剛纔那樣還舉止得體?”普蘭驚呀道。
“讓你去你就去,本殿也想看看顏家家斗的好戲。呵呵!”博婉玳邪笑著走宮門走去,她突然有興趣看看顏家嫡子庶女接下來怎麼個鬥法,更重要的是,那抹看似嬌弱又孤傲的如寒梅般的月白色的身影,如果顏景清當不上嫡女,那他在顏家如何立足。
博婉玳自己也不明白,她見過那麼多男子,怎會對一個連長象都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男子身影念念不忘,但她就是記的他的一舉一動,哪怕很遠見著都能認出他來。
顏靜茹最終是聽從了博婉玳的意見,不顧顏墨梵的反對,將庶長女過繼給了正夫,劉側夫更是肆無忌憚的常給正夫下馬威,甚至連顏家下人們都在傳,將來劉側夫必然要被扶正,許多侍僕都對劉側夫言聽計從。
顏景清也時常在顏墨梵面前耀武揚威,揚言等他以後被潑出門去,便與他斷絕往來,顏墨梵聽著這話氣的發抖,他並不在乎與顏家斷絕不斷絕來往,但是父親到時怎麼辦,顏墨梵似乎都能看到父親悲慘的後半生。最終,顏墨梵決定,就算將來嫁人,也要時常與父親保持聯繫,如果顏家做的太過份,他就把父親帶到妻家去,要是妻家不答應,他就帶父親走得遠遠的,再也不回來了。
從此,顏墨梵更是與劉側夫父女針峰相對。不是今天顏景清說顏墨梵不敬嫡姐,就是明天顏墨梵說顏景清不敬嫡父,兩人輪番被顏靜茹罰跪祠堂。
十月十三,顏景清與劉家嫡子成婚,博婉玳遣人送來賀禮,那是一副金絲楠木浮雕屏風,令前來觀禮的衆人讚歎不已,這金絲楠木可是世間稀有、皇家專用的木材,九皇女送來這金絲楠木屏風,足見對顏家,對顏景清這一過繼千金的友善與重視,讓顏靜茹與顏景清在衆人面前賺足了臉面,也讓顏墨梵險些氣的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