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最掩不住的就是秘密,前朝後宮幾乎都知曉坤平帝昨夜留宿昭陽宮。
顏靜茹更是一掃平日的沮喪,高興的喜行於色,一個上午都嘻笑不已。
退朝走出清和殿後更是趾高氣揚,在誰面前都是挑眉斜眼,昂首闊步,真真一個小人得志的氣焰。
“顏大人,陛下大婚近月了吧,可喜可賀啊。”吏部尚書金茉實在看不去了,冷語出聲,想那鳳後也當了近月了,陛下留宿一回,有什麼好樂呵的。
顏靜茹聽著金茉的話,自然知她的意思,心中暗恨,但罵又罵不得,一時呆在原地。半月前,坤平帝下旨廢除參知政知這一官職,將顏靜茹改任吏部侍郎一職,身爲吏部尚書的金茉正好成了她的頂頭上司。
“謝大人,下官定會將大人心意帶與鳳後知曉。”可是想想,顏靜茹又極不服氣,自己的兒子是當朝鳳後,還怕她不成,當既一反平日裡對上司拜望塵之態,不客氣道。
“你……哼!”金茉甩袖走到宮院的另一側,她沒有想到這個趨勢弄臣居然囂張到敢這麼威脅自己,一時氣極,卻也不敢再惹她,誰讓人家有個鳳後兒子。
金茉本是靜王伴讀,但金家從未參予靜王的那些個事,加上女兒金舒華又是坤平帝的伴讀,因此金家才免過一難,坤平帝也沒有動金茉這個吏部尚書一分半毫,但這不等於坤平帝信任她,金茉心中很明白,坤平帝對自己還是懷有戒心,連同對自己的女兒也不是完全放心,這是很危險的事情。
因而她此時可以狠狠教訓顏靜茹這個被陛下一直冷落一旁不予理會的拍馬小人,但她不能不敬當朝鳳後,只要鳳後一句“大不敬”怪罪下來,她難保陛下不會順勢把自己貶得遠遠的。
顏靜茹見金茉如此,心中更是得意,立刻回府到正夫院內,喚來正夫。
“昨夜陛下宿在梵兒那了。”顏靜茹高興道。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我的梵兒可總算圓房了。”顏家正夫同樣高興的拍手叫好,樂得象個孩子一樣,竟也忘了這個妻主前些日子是怎麼故意讓側夫來壓制自己。
兒子大婚近月,陛下都不曾與他同房,這也讓他一直揪心不已,現在可好了,他們終於同房了,那兒子就有機會生下自己的孩子,將來也能有個依靠。
顏家正夫從來不相信夫妻間的感情,他一直認爲孩子纔是真正的依靠。
“明日可以進宮,我正好去看看他。”顏家正夫激動的說著,翻找著自已平日留下的一些補品。
“嗯,順便告訴梵兒,叫他可千萬要好好把握機會,要趁著陛下對他寵愛之時,要用盡一切手段,儘快誕下嫡皇女,要機靈些,伺機討好陛下。”說著,顏靜茹看看四周,走近顏家正夫,低聲道。“更要暗中打壓那些個後宮君侍,切不可讓他們再有任何上位的機會,必要時,除去一個兩個。”
顏家正夫正高興得翻箱倒櫃,忙進忙出的找補品,哪裡聽的進顏靜茹的這些。
“你倒是聽見沒?”顏靜茹一看正夫理都沒理會自己,只顧著自己往庫房去了,就知他是一句沒聽進去,心想,這個正夫本就是個不成事的,靠他去說,不如自己去說,得得,還是明日自己見著梵兒時,跟他說去,可怎麼才能單獨見他呢……
顏靜茹坐在玫瑰椅上,犯愁了:外臣要單獨見鳳後,既便是母子,也不太容易。
昭陽宮
顏墨梵一直睡到辰時,兩位貴君前來請安,才勉強起身,只覺混身上下痠疼不已,頭暈眼花,靠在牀沿懶得起身,面色較平日更是蒼白許多。
他只記得昨夜陛下駕到,之後擺下晚膳,自己與陛下喝了交杯酒,之後的事就一點也沒有映象,只覺渾身被一種說不上的酥麻折磨著。
“陛下何時離開?”顏墨梵無力的探試道。
“回主子,陛下卯時便起身上朝去了,還交待奴侍們諮,主子昨夜沒睡好,定要好好照顧主子,如果主子有什麼不適,便及時傳召御醫。”福兒見顏墨梵臉色不好,悄悄碰了下他的掌心,沒有發熱,才放下心,微笑著回道,陛下憐惜主子,他看著自是高興。
“陛下今早還一直坐在牀沿看著主子,都捨不得離開呢。”祿兒沒有見到顏墨梵聽到福兒的話後,全身一個顫慄,臉色更加難看,在一旁嘻笑道。
“主子,可是哪裡不適,奴侍這就去傳御醫。”福兒發現了他忽然間的異常。
“不必,本宮無礙,更衣。”顏墨梵沙啞卻鎮定的緩緩出聲阻止,遂而站起,面色平靜。
福兒有些擔擾,但還是仔細爲他梳戴,兩人都沒有注意到他那漸漸微紅的雙眸。
蕭煦生與寒暮雪在主殿等了近半個時辰,寒暮雪倒不覺的有什麼不耐煩,只安靜的坐在客座,蕭煦生卻是自進昭陽宮起,就一直坐立不安,此時更已不悅。
今日一早,他便聽到宮侍說婉玳昨夜宿在昭陽宮,不知爲什麼,他的心裡便很不好受,比前日婉玳宿在雍華宮時還更加難受,他知道,不能小氣,可還是難受的喘不過氣。
轉頭看向藍兒手中捧著的一疊正面朝下的紙張,蕭煦生更加心慌,他從昨日向鳳後請安回宮後就開始抄《宮規》,抄到了三更天才全部抄完。
當時,鬆了口氣,盯著那一頁頁的如同雜草毛蟲一般的字跡犯愁,心想這要是明日交給顏墨梵,還不被他笑死。
蕭煦生從來沒這麼後悔,自己以前爲什麼不好好練字,並準備一定要拖到請安之後,再將這些交給顏墨梵本人,讓他一個人笑去好了。
但是現在,他寧可被顏墨梵重罰,也極不願意讓顏墨梵看到這疊東西,特別是今天,更不想讓顏墨梵輕視,讓顏墨梵覺得自已沒資格呆在婉玳身邊,讓顏墨梵在心裡笑話自己。
快速的將藍兒手中的紙張拿走,藏在了寬袖內,緊緊的捂住。擡頭便收到寒暮雪不解的眸光,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寒暮雪卻依舊凝視著他,看得蕭煦生只得輕哼出聲,側轉過頭去:鳳後今日怎麼回事,讓我們等這麼久,不會又在想著再怎麼刁難我吧?
又過許久,顏墨梵才緩緩入殿。
兩人向鳳後請安時,蕭煦生一臉憤怒,雙眼冒火,但還是與寒暮雪一起向顏墨梵欠身施禮,咬牙切齒的叫了:“臣侍蕭氏給鳳後請安。”也再不敢當衆指著顏墨梵罵,那遍宮規已經抄的他頭昏眼花。即便再被抓了短處,他也希望顏墨梵能換個方式罰他。
顏墨梵居然象忘了一般,只寒喧幾句便讓他們散了,並沒開口向蕭煦生索要《宮規》。
蕭煦生慶興得又抱著那堆紙張回了瑤欣宮,找來一珠寶匣,倒空後將那堆紙張裝了時去,上了鎖,藏在除他誰也找不著的地方,要不是怕顏墨梵哪天突然想起這事,他真想撕了那堆看著礙眼的東西。
近午時,許立前來昭陽宮進見鳳後:“稟鳳後,陛下今早見鳳後面色不好,特命御廚房做了幾道滋補藥膳讓奴侍送來,陛下還說鳳後午膳後定要好好休息一番,明日是先皇三七之日,定有許多要緊事需鳳後操勞。”
“擱下吧。”顏墨梵先是一愣,但一聽‘藥’字,便眉頭緊蹙,語氣卻平和道。
“是。”許立不加思索的命人放下藥膳,不想他纔出昭陽宮大門,顏墨梵便命祿兒把那些個藥膳全給倒了。
顏墨梵今日也的確渾身不適,也想午後休息一兩時辰。可明日陛下需賞賜官員,自己也要賞賜誥命,這是禮數,雖說不是論功行賞,東西無需貴重,一般之物便可。但也正因人人有份,需要按各自官品分賞,不可混淆,否則便要失了皇家顏面,鬧出笑話來了。
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還是自已盯著纔好,不可吊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