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知道皇貴君疼愛長皇女, 只是她是陛下的第一個孩子,生來尊貴,莫說皇貴君你, 本宮與幾位君侍們對她也都極爲(wèi)憐愛, 諸位誥命們對她更應(yīng)敬愛有加。且今日是她的大日子, 還望皇貴君暫時割愛, 本宮領(lǐng)了去, 讓諸君侍、誥命們一睹其容,隨後,本宮親自抱回皇貴君手中, 如何?”顏墨梵怒急,瞇眼揚脣, 似笑非笑、似諷非諷的說道。
蕭家主少夫尾隨在顏墨梵的身後, 見兒子還這般不懂事, 在衆(zhòng)人面前失了禮,狠狠瞪了藍(lán)兒一眼, 怪罪他不懂得提醒貴君,隨後蹙眉焦急的小聲提醒蕭煦生:“皇貴君……”
顏墨梵威儀的凝視著依舊戒備的蕭煦生,蕭煦生看著他深不見底的眼眸,不知不覺中,抱著長皇女的手漸漸有了鬆動, 待顏墨梵直接從他手中抱走長皇女, 蕭煦生才恍過神來:“鳳後……”上前想要抱回長皇女。
“皇貴君無論對本宮有何不滿, 都明日再言。”顏墨梵停下腳步, 頭也不回的警告, 隨後邁開大步,一行人將長皇女帶往蓼芳殿。
蕭煦生聞言, 沉吟片晌,快速追了上去,同君侍們一道尾隨其後,眸光不離襁褓。
蓼芳殿內(nèi),顏墨梵已換上一副雍容而華貴、溫雅而威儀的面容,隱去了先前的種種不快,抱著長皇女緩緩走上金絲楠木寶座,寶座前置著張漢白玉面大膳幾,中央置著一盒鎏金鏤紋橙花香薰盒,香盒兩邊上各置一玉盤,盤中清蓮出水,如嬌似傲。寶座左右,各置著香檀寶椅若干,寶椅前一樣置著各式漢白玉面膳幾,只是比鳳後寶座前的略小些。
客座則是數(shù)列同款的紅木膳幾,每張膳幾中央都置著一盒鎏金銀盤,盤中一捧清水,水面飄浮一朵新鮮的碗蓮,清雅粉嫩。
顏墨梵示意衆(zhòng)君侍入座後,誥命們?nèi)脊Ь吹牧㈧断率祝蝤P後、諸位君侍及長皇女行禮,顏墨梵客套幾句,便吩咐午宴開始。
如果良貴君在場,午宴開始時,長皇女就可以交給她生父去安頓,可此時良貴君不在,加上長皇女許是上午哭得累了,現(xiàn)在不哭不鬧的,極乖巧,顏墨梵一臉笑意的逗著她玩樂,隨後取出一副鑲寶如意長命金鎖,戴在了長皇女脖子上。
“長皇女著實乖巧,才滿月便這般懂事,知道今兒個是她的大日子,盡也不哭不鬧的,沉穩(wěn)著呢。她出生那日,賢貴君便被診出,懷有皇嗣,可見長皇女福份不輕,鳳後您今日抱她一日,她定能帶個皇妹來。”秦華祁的二姐夫欒氏在席上見著顏墨梵的動作,一臉笑意的奉承道。
寒家少主夫因寒暮雪又有身孕,本是一臉喜氣,但聽秦欒氏當(dāng)衆(zhòng)說長皇女福份不輕,心裡有些不痛快:“長皇女出生那日,賢貴君都有兩個月身孕了,能在這般短時間,再次懷上皇嗣,既是陛下恩澤,更是他自身的福報,上天恩賜的皇嗣,福澤自也不會落他人之後。”
秦欒氏一聽這話,心底一陣?yán)涑啊?
“陛下的皇嗣,生來便是尊貴無比,自然個個都是福星福將。”顏墨梵逗著長皇女,緩緩的說了一句。
“是,是,鳳後說的極是……”殿下一羣誥命無論心裡哪般想法,此時都笑臉點頭稱是,還有幾個拍馬的道:“鳳後今日抱上長皇女一日,說不定嫡皇嗣這一兩日便來了。”顏墨梵聽著這話也是很受用,面上笑容不斷。
蕭煦生卻不耐煩,急切的想要抱過孩子,見已開宴顏墨梵還不將長皇女還他,起身向顏墨梵道:“鳳後,此時已開宴,您抱著長皇女,不便用膳,不如交由臣侍來帶。”他此時面上恭順,但滿底盡是警惕與不信任,若是平時,依顏墨梵的脾氣,見他如此,非但不允,可能還要斥責(zé)一番。但此時他只想今日快些順當(dāng)?shù)倪^去,待他騰出空來,好好查一查、整一整這後宮,撥除一切使後宮不安的因素。便也沒說什麼,反淺笑著將長皇女遞給蕭煦生:“那就有勞皇貴君。”長皇女的教養(yǎng)宮侍極有眼力勁,見狀立刻上前搭了把手。
蕭家少主夫手心早已捏了把汗,見鳳後沒有怪罪蕭煦生,這才鬆了口氣,準(zhǔn)備明日入宮狠狠的教他一教。
秦欒氏見著,則微微蹙眉,鳳後的表現(xiàn)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爲(wèi)鳳後定會與皇貴君爭著今日要抱長皇女,依皇貴君脾氣,定與鳳後鬧上一通。
誰知長皇女大聲哭了起來,蕭煦生立即起身,邊走邊拍邊哄,顏墨梵也起身,走過去要接過孩子,蕭煦生卻抱著孩子避開他的手,當(dāng)沒看見一樣,只是哄著她,顏墨梵頓時怒火上竄,狠狠瞪著蕭煦生,卻礙於滿滿一殿的外人,不好開口責(zé)罵。
長皇女絲毫沒有停歇,哭的如同快岔氣一般,任蕭煦生如何哄她,都不見效。
“長皇女可是餓著了?”秦欒氏提醒了句,顏墨梵與蕭煦生這纔想起,長皇女還未用膳,顏墨梵便命長皇女的教養(yǎng)宮侍,把她抱下去喂膳,順便哄她睡下,蕭煦生不放心,也跟著一同去。
誥命們逐一起身要敬鳳後,福兒著急,顏墨梵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放心,對衆(zhòng)人說道:“本宮不勝酒力,今日便不飲了,以茶代酒敬諸位。”衆(zhòng)人皆無異議。
此時,一位宮侍匆匆進(jìn)殿,走到鳳後跟前,附耳向他小聲稟報。
“本宮前往更衣,諸位自便。”顏墨梵瞇眼,遣退那宮侍後,向在座衆(zhòng)人道一聲失禮,要前去更衣,帶著石兒與福兒兩個隨侍離座。
寒暮雪見著,也站起身來,顏墨梵伸身制止:“賢貴君用著便是。”寒暮雪只得恭順的應(yīng)下,心裡泛著一絲不安,眉頭微蹙。
顏墨梵看向寒家少主夫道,:“貴君留下代本宮與誥命們聊上幾句。”
“是,鳳後。“寒暮雪順著他目光看去,見父親在場,安心不少。
顏墨梵離殿不久,秦欒氏也與左右座誥命道一聲歉,說去更衣,一路沿著遊廊去了廁殿。
約一盞茶的時間,蕭煦生回到蓼芳殿,一進(jìn)到殿中,見鳳後不在,疑惑不已,回到座位上蹙眉輕聲問向身邊的莊永晏:“鳳後呢?纔剛可曾找我?”
“沒有啊,鳳後前去更衣未回。”莊永晏輕點下顎行禮,小聲答話,蕭煦生已是愣住。
此時,秦欒氏已與另一位誥命有說有笑的由廁殿回到殿內(nèi),見著蕭煦生,略帶醉意的上前,向四周看了一圈:“皇貴君,您回殿了,怎麼沒抱長皇女出來?臣夫有禮物送她,纔剛未拿出來。”說著,伸手到袖中取物,瞄到鳳後座上沒有人,似有些驚恐的看著蕭煦生:“鳳後呢?”
蕭煦生瞪大眼,猛得起身,殿內(nèi)衆(zhòng)人頓時驚訝,聲樂也停了下來。
寒暮雪示意聲樂再起,側(cè)目在他們兩人身上掃過,對蕭煦生道:“皇貴君,今日是長皇女滿月的大日子,還望您消停一日,莫再這樣一驚一乍的,壞了大夥的心情。”
蕭煦生不理會他,已經(jīng)焦急的向後殿走去,出後殿沿著遊廊直往供長皇女休息的錦閣。秦欒氏不大不小聲的自言自語:“是不是出事了?”緊蹙眉頭,緊隨在他身後,蕭家少主夫也疑惑不已,怕又出事,也起身跟去,衆(zhòng)君侍見著,也紛紛起身,隨他們?nèi)ァ?
錦閣外的遊廊上一個宮侍都沒有,蕭煦生驚的迅速向錦閣快步走去,秦欒氏走的比他還快還急,衆(zhòng)人也緊緊尾隨,秦欒氏纔到殿門處,便驚叫起來:“殺,殺人了。”跌坐在了地上。
衆(zhòng)人看見顏墨梵手中抱著長皇女,福兒手中拿著一把刀,兩人手中帶血,焦急的向外走來,長皇女的襁褓上帶著血,教養(yǎng)宮侍已躺在殿內(nèi)的血泊中,已斷了氣。
“宣御醫(yī),傳許立,快。”顏墨梵不顧衆(zhòng)人,越過跌坐在地上的秦欒氏,抱著長皇女快步直往前走。蕭煦生衝到他面前,一把奪過長皇女,見她的襁褓上都是血,孩子一動不動,腦中一片空白,擡頭不敢相信的看了眼顏墨梵:“顏墨梵,你居然刺殺皇嗣?連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
“你胡說什麼,還不快去宣御醫(yī)?她還在流血。”顏墨梵憤怒的對著他厲聲怒喊,想搶回孩子。
“還愣著作什麼,宣御醫(yī),稟報陛下,拿下兇手,快,快啊。”蕭煦生一臉是淚的咆哮,抱著長皇女直往太醫(yī)院方向跑去。
在場所有人都已經(jīng)呆愣住,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要怎麼辦,聽到蕭煦生咆哮,纔有人想起該作什麼。
很快有宮侍調(diào)來當(dāng)值的護(hù)衛(wèi),拿下了福兒。
“鳳後……”福兒驚惶失措的輕呼一聲。
“你們做什麼?立刻放了他。”顏墨梵見狀勃然大怒,板著臉向護(hù)衛(wèi)厲喝。
“請鳳後恕罪。”護(hù)衛(wèi)隊長向顏墨梵拱手行禮,緊緊尾隨在他身邊,不放過他的一舉一動。
“你們以爲(wèi)是本宮謀害長皇女?”顏墨梵纔剛既驚愕又焦急,只想著儘快抱長皇女到安全的地方,傳許立即刻調(diào)查,沒有想到太多,而此時此刻,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落到別人的陷井裡。
在場衆(zhòng)人紛紛低下頭,不敢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