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欣宮
“生兒,朕剛登基,太多的事情需要朕處理,而姑丈也要等母皇七七過後才能進宮看你,你一個人在宮裡悶嗎?”博婉玳看著從她進殿開始,就一直忙裡忙外,爲她備膳佈菜的蕭煦生。“說實話,朕真的很後悔讓你入宮。”
“我都已經進宮,已經是你的君侍了,你還不要我?”蕭煦生聽她這麼說,愣了片刻,頓時雙眸水盈盈得紅了眼,扔了手中的玉筷,對著她吼。
“你知道朕不是這個意思,朕只是說朕後悔當初……”
“不準說。”蕭煦生打斷博婉玳的話。“我已經是你的君侍,活著是,死了也是,你別想再把我趕走。”
“朕怎麼會趕你,朕說過,會護你一世,會讓你幸福。”博婉玳握住蕭煦生的手。“只是你現在是朕的君侍,這輩子都要在宮裡渡過,這是無法改變的了,朕知道你一個人天天呆在這宮裡也很悶。”
“我是自願的,再悶我也願意,你要真怕我悶,就常來看看我。”蕭煦生紅著臉低頭說道,瞬間又有些慌張、有些委屈:“我,我是說你有空的話過來,沒空也沒關係,我在這裡過的很好,你不來,我也可以常去看你……”
“生兒,對不起,對不起。”博婉玳將他擁入懷喃喃著,除了對不起,她不知道再說什麼,生兒單純愛鬧的性子,不適合這冰冷冷的皇宮,可是一切都成定局,再也改變不了。
蕭煦生不再說話,只依偎在她懷中,享受這一刻的幸福。
片晌後,博婉玳突然間象想起什麼似的呆滯住,許久後緩緩放開他,她想到了一個既能讓蕭煦生適合宮中生活,讓他在後宮立威,又能牽制顏墨梵的方法:“生兒,現在母皇的喪儀也都由鳳後一人打理,朕想讓你去協助他,這樣你既能學學如何打理後宮,又能更好適應宮裡的生活,你可願意?”
“你信不過他是不是?也對,那個惡男,還以爲皇宮是他顏家後院,成天對我冷嘲熱諷的,好,我幫你去看著他。”蕭煦生擡起頭,看向她,沒多想就答應了,一想起顏墨梵罰自已抄《宮規》,他就恨不得……恨不得天天盯著他,逮著他一個錯處也讓婉玳罰他抄一遍,不,抄十遍《宮規》。也讓他知道知道,婉玳的君侍們可不是任由他責罰的,自已會爲婉玳保護這個後宮。
蕭煦生想象著顏墨梵埋頭苦抄《宮規》的模樣,早忘了先前的寂寞、委屈,心中得意的笑……
“生兒,生兒。”博婉玳見蕭煦生呆呆的在一旁笑著,有些擔心,是不是自己的話嚇到他了。
“婉玳,你快下旨,我要去盯著顏墨梵,不是,是去協助鳳後打理後宮,現在就要去。”蕭煦生已經迫不急待想要立刻盯著顏墨梵去。
“不急,朕先下旨,你明日去就好。”博婉玳喚來隨侍,讓他去昭陽宮傳旨,即日起,由皇貴君協助鳳後管理後宮。
顏墨梵收到這個聖旨,沉吟良久,好一個‘君無戲言’,他早已猜到這是遲早的事,現在陛下廢不了他,但卻可以架空他,將實權交到她寵君的手上,哼,也好,看看她這寵君究竟有幾斤幾兩。
顏墨梵立刻下懿旨給蕭煦生:陛下已下旨,讓皇貴君協助本宮管理後宮諸事,眼下先皇喪儀茲事體大,既是皇家家事,又是大耀國事,稍有不慎則有違國體,故望皇貴君熟讀《宮規》,熟知《歷代先皇喪儀詳錄》,方能對眼前諸雜事得心應手。因時間緊迫,本宮明早查覈,望皇貴君莫要辜負陛下天恩。
換句話說,蕭煦生今夜必須熟記《宮規》和《歷代先皇喪儀詳錄》,明日若出錯,要麼就是陛下用人不當,要麼就是皇貴君輕視陛下聖旨。
懿旨下到瑤欣宮,連同厚厚的一打《歷代先皇喪儀詳錄》交到蕭煦生手上,博婉玳與蕭煦生雙雙氣結。
博婉玳搶過懿旨,看了三遍,句句在理,愣是挑不出半個錯處,果然是“京中惡男”名不虛傳,這要是生兒背不出來,那豈不是任他怎麼罰都有理?
更可怕的事,聖旨與鳳後懿旨,都是有記錄的,君無戲言,她現在反悔都不成。
她看著在一旁盯著那厚厚的五冊《歷代先皇喪儀詳錄》發呆的蕭煦生,心中一陣嘆息。
正在博婉玳當心蕭煦生明日又被顏墨梵刁難時,許立求見。
“奴侍參見陛下,皇貴君。”許立向博婉玳行禮後,向蕭煦生傳達鳳後口諭:“皇貴君,鳳後口諭,因先皇喪儀茲事體大,待皇貴君瞭解喪儀流程後,方可著手先皇喪儀事宜。”
“鳳後特命奴侍前來,爲皇貴君詳解歷代先皇的喪儀諸事,皇貴君有任何不明之處,儘可問奴侍。”許立繼續恭敬的說道。
“他不是要我全背下來?”蕭煦生不相信顏墨梵那麼好心,驚訝道。
“沒有,鳳後只說,明日他會問皇貴君一些關於先皇喪儀的緊要事項,若皇貴君答不上來,不但皇貴君要受罰,奴侍也難逃失職之罪。”許立答話道。
“真的?”蕭煦生不信就只是問問這麼簡單,但一想到之前訓導宮侍被顏墨梵責罰,就渾身一顫,萬一自己明天答不上來,那不是害了許立。
“是”許立低著頭,沒有看出蕭煦生的不自在。
博婉玳這才鬆了口氣:“生兒,母皇喪儀是件大事,鳳後如此謹慎也有道理。”
“我知道,我會好好學,學會了我就能緊緊的盯著他,看他還囂張。”蕭煦生自信滿滿道,但瞬間又轉爲苦澀:“可是,這樣,今晚我就不能……陪你……你,你……”他快急哭了,但下半句怎麼也說不出,他不想讓她去其他人那,但也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麼小氣。
“朕還有奏摺沒看完。”博婉玳打斷了他的話。“你也不必太晚,略作了解便好,若鳳後真敢責罰你,朕也一定不讓他好過。”
“嗯。”蕭煦生擠出一絲笑容。
用過晚膳,不捨的將她送出瑤欣宮。
“去昭陽宮。”博婉玳坐在皇輦上,心想這鳳後也算思慮慎密,顧全大局,總這麼冷著也不好,隨即下令,轉向昭陽宮。
還未到昭陽宮,博婉玳便看見宮門已閉,突然想到顏墨梵那日說的話,一陣懊惱,下令皇輦不準停下,徑直向前,前往雍華宮。
次日,蕭煦生與寒暮雪向鳳後請安,蕭煦生見著寒暮雪低眉淺笑,一臉幸福的神情,心中泛起一陣酸楚,看他的眼神如同看敵人一般,而寒暮雪一如往常的賢巧鎮定。
請安後,顏墨梵讓寒暮雪先回宮,蕭煦生留下同他一起安排先皇喪儀事宜,蕭煦生在聽到顏墨梵叫自己時,挺了挺胸,挑釁的看了眼寒暮雪,寒暮雪視而不見,起身向鳳後施禮後出殿。
蕭煦生在殿中只剩自己與顏墨梵在坐時,纔想起今天的事來。心裡默唸著:不能在顏墨梵面前丟臉,不能丟婉玳的臉,不能丟蕭家的臉,不能丟臉不能丟臉。
“皇貴君,皇貴君。”顏墨梵見蕭煦生口中喃喃,象在念著什麼,叫了他幾聲,卻都沒曾應答,有些不悅。
蕭煦生的隨侍藍兒,拽著他的衣袂,提醒他。
“阿……”蕭煦生聚精會神的默唸著不丟臉咒,被藍兒用力一拉一衣袂,驚得回過神來。
“顏,不,鳳後,什麼事。”蕭煦生如今只要看見顏墨梵就會想起抄《宮規》,一想起抄《宮規》,就會記的叫‘鳳後”。
“皇貴君,再過兩日,便是先皇七七,大祭之後,陛下便要親自扶靈前往純陵,你今日就安排下這件事。”顏墨梵放下參茶,向蕭煦生下令道。
“阿……這……”蕭煦生有聽許立講過,但怎麼做,他一時想不起來了。
“怎麼了,怡貴君,許立沒給你講解過?”顏墨梵撇了眼立於一旁的許立,許立不由的在心中大喊冤枉。
“不是,只是,我……”蕭煦生越著急就越想不起來,自已該怎麼做?
“皇貴君,你與內務府一道,立刻準備好到時要帶去的物件,還有陛下對官員及誥命的賞賜之物,並安排好端午時行宮的午宴,其中細節,必須隨時向本宮稟報,如有差錯,唯你是問。”顏墨梵見蕭煦生半日說不出一句整話來,心裡多少也有了數,便明白告訴他要做什麼,免的他幫忙不成反添亂,雖然自己現在也不缺幫手,但既然是陛下下的旨,就當賣她個人情,只要眼前這人不動不該動的心思。
“怎麼?皇貴君還有何事不明?”許立早已奉命前往準備,而蕭煦生還愣在殿上,顏墨梵心中冷笑,這便是所謂的世家嫡子,整個一呆子。
“沒有。”蕭煦生連施禮都忘了,起身就往殿外走去,顏墨梵看他是個大大咧咧的人,性子倒有點象父親,也不與計較。
一想到後日又能見到父親,顏墨梵心中欣喜不已,又從自已日常用度中拿出了許多補身之物,準備到時一併贈與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