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墨梵憤怒至極,伸手用盡全身力氣,給了那醉鬼極響亮的一個巴掌,打的那醉鬼向退一個踉蹌,而他自己的手也疼的發麻。
博婉玳更是上前一把抓住那醉鬼的衣襟,伸手就是重重的一拳打在鼻樑上,鼻血直流。
那醉鬼被這一巴掌一拳的打醒了酒,捂著臉蹲在地上喊疼,與她同桌,正在起鬨的一羣高大女人,這時全都站了起來,踢開座椅,雙手叉腰的走到博婉玳與顏墨梵面前,活脫脫一羣地痞形象。
博婉玳立刻把顏墨梵護在身後,一隻手按在腰配上,準備隨時拔出當作腰配環在腰間的鳳羽寶劍,沉著臉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們膽敢如此無禮,還有沒有王法?”
博婉玳一派王者氣勢,出聲磅礴有力,那羣女人被嚇得一愣,但看博婉玳他們就一男一女兩人,穿得只是八成新的絲織衣裳,不像是達官貴富,而自己這邊一羣人,很快又壯起膽來。
“王法?你打傷我,還敢提王法,聰明的把美人留下,給我當個夫侍,否則打斷你的腿,我們照搶。”捂著臉的女人,見自己人多,更是肆無忌憚的挑釁,說還不夠,又伸手齷齪的摸向顏墨梵的臉,調戲他。
顏墨梵雖機警避開,但也被那女人的舉動嚇的失了色,此時,一隻臂膀在他面前飛了出去。
“啊……”那個女人抱著失了手臂的肩膀,在地上打滾,博婉玳手握鳳羽寶劍,板著臉,沉聲怒目,威儀無比:“誰敢向前半步,這就是下場。”
誰都不敢向前,膽小的還向後略退了半步。
“你,你知道,她是誰嗎?她是汴城知府江大人的三小姐,顏家大小姐的八拜之交,顏家大小姐,可是當今鳳後的嫡姐,她一句話,你,你就死定了。”其中一人指著博婉玳惡狠狠說道,被博婉玳瞇眼厲色一瞪,迅速後退。
顏墨梵氣的七竅生煙:果然是一丘之貉。他放開之前緊握著博婉玳的手,沉著臉不管不顧的往酒樓外走去。
博婉玳見顏墨梵黑著臉,自然知道原因,連暗惱的空隙都沒有,連忙快步追他。
“傷了人還想走,跟我們見官去。”一羣女人以爲他們要逃,追了出去,見博婉玳提劍轉身,又立刻後退,不敢靠近。
此時,幾個巡邏的捕快見一羣人圍在酒樓門口,快步跑了過來,年見知府大人的三小姐被人削去一隻臂膊,大驚,立刻拔刀上前,要拿下博婉玳和顏墨梵。
“滾開,我們自己走。”博婉玳上前拉過顏墨梵,不讓捕快碰他,厲聲向衆人喝道,收了配劍,隨捕快前往汴城府衙。
酒樓門口發生傷人事件,在汴城說大不大,汴城本就是四海商販雲集之地,這種小打小殺每月都可能發生幾起,但說小也不小,博婉玳傷的可是知府的三小姐,街頭巷尾都有人紛紛議論。許多人還跑到衙門,看知府如何審這一案子,尤其商戶,個個拍手直喊痛快,但也都替這兩人捏把汗,誰都猜他們定沒好下場。
汴城知府,是坤平帝登基後不久新上任的,到任不到一個月,她的這位三小姐卻是汴城出了名的紈絝。成日欺女霸男不說,還常到各家商戶收取所謂的交易費,交多交少就由這個三小姐說了算,若不交,汴城捕快便立刻上門,封車封船封貨,可見這是汴城知府莫許的。
汴城及外來交易的商人無不是敢怒不敢言,之所以不敢言,首先就是因爲這三小姐見人就說自己與顏景清交好,且也有不少人見顏景清與她同遊,而顏景清見人就說自己是當今鳳後的嫡姐,這些人,誰敢惹;其次就因商戶即便富有,但終還是民,民怎斗的過官去,因而誰都覺的,告也是白告,到頭來還是自己倒黴,不如破點財消災。
衙門公堂上,汴城知府一聽女兒被傷,二話不說,丟下令牌,要將博婉玳痛打一頓。
“你敢。”顏墨梵一聽要打博婉玳,手指著江知府厲聲喝道。“今日之事,是那女子無禮,挑起事端,方纔來衙門前,我也聽說,她是你的女兒。你連自己的女兒都教導不好,讓她胡作非爲,還有何德何能爲一方父母?她一女子,光天白日,衆目睽睽之下對我無禮,還出言不遜,斷臂是她咎由自取,你在公堂上一不問案,二不承堂,不問來龍去脈是非曲直,便要行刑,如何能作到公正廉明?你食朝廷俸祿,既無能德爲陛下善導一方黎民,自身又做不到剛正不阿,更以一已私怨公報私仇,這等無道昏官,朝廷留你何用?”
衙門外,無數的百姓站著看這場官司,聽著顏墨梵這些話,人羣一陣鬨動,多是叫好的,也有少數指責顏墨梵辱罵朝廷命官的。
顏墨梵說完,轉頭蔑視博婉玳一眼,心想,居然讓這種人當州城父母官,被打也是你活該,可一想到她可能被痛打,卻是一陣糾心。
那江知府被顏墨梵的氣勢嚇的一顫。如同是頂頭上峰立於堂下,指著她漫罵一般,不敢反駁,被顏墨梵罵過許久,纔回過神來。她根本不認得博婉玳和顏墨梵,被一男子這麼當堂厲喝,面子下不來,臉上一陣黑一陣白,氣得直摔驚木。“大膽狂徒,傷了本官的女兒,還口出狂言,來人,把這兩人都給本官按到地上,把那女子拉下,打三十大板。”
“誰敢上前試試。”博婉玳見捕快又要蜂擁而至,立刻拔出腰間的配劍喝道,她已經氣的發抖,第一次,她覺的自己象個眼耳口鼻都被矇蔽的昏君。
兩邊捕快見她拔出劍來,也紛紛拔出配刀,刀尖指向兩人。
“拿下,都給我拿下。”江知府怒喊,博婉玳心底一沉,如果只是她一個還不怕,但顏墨梵也立在堂上,十數名捕快提著刀,博婉玳沒有自信能保他周全。
捕快提刀衝上前,博婉玳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一手擁緊顏墨梵,一手出劍相迎,一個人抵擋一羣,何等吃力,顏墨梵也暗自心驚,他知道自已此時是個累贅。
但不多時,就陸續有兩三個捕快倒地,或抱手,或抱腳的在那打滾,博婉玳便知是影衛出的暗器,其他捕快則以爲他們是被博婉玳所傷,心想她功夫不凡,膽小的也不敢太靠前去,博婉玳漸漸打的輕鬆了些。
這時,衙門外數十名巡城捕快正跑進來,博婉玳蹙眉,靈光一動,直衝向知府。
“誰敢再動一下,我殺了她。”博婉玳冷冷的聲音在案桌前響起,劍刃抹在江知府的脖子上,輕輕一劃,便是一道血痕。
“啊,退下,都退下。”江知府痛的直喊。
“走。”一聲怒喝,博婉玳押著江知府往與顏墨梵向衙門外走,不多時便見許慶帶了一羣打手打扮的人過來。
原來博婉玳之前本是計劃午後回京,許慶在客踐等到未時三刻還不見兩人,又聽說飄香樓出了事,聽著描述象陛下與鳳後,許慶立刻打聽步菁莊所在,上門出示宮中令牌見崔尋,崔尋明面上只是商戶,不好帶人前去,便讓許慶帶所有打手前往搭救。
“這腦袋先留在你脖子上幾日。”博婉玳丟出江知府,捕快們見對方人多,也不敢妄動,只持刀與他們對峙。
博婉玳與顏墨梵大搖大擺的跟著許慶走了,打手們送他們的馬車到汴城外。
博婉玳坐在馬車上,一路都未開口,顏墨梵見她這個樣子,想她一定因爲朝中出了這種逆臣而正在惱怒、自責,想安慰她幾句,卻也不知如何開口,後宮不得干政,有些事,還是要讓她自己慢慢思考的好。
許久後,博婉玳慢慢轉過身面對他,伸手緩緩擁住他,眼底一片無措:“剛纔我怕了,真的很怕,從來沒有過這麼怕過,從來沒有。”
“陛下決定如何處置江知府?”顏墨梵不明白她怕什麼,但沒開口問她,他看的出,博婉玳很不安。便問了個他已知道答案的問題,只是爲了轉移話題。
“那昏官必須死,以儆效尤,朕的大耀不允許這樣的官員存在。”博婉玳聲音很小,卻戾力十足。
“臣侍相信陛下定會是一代賢君。”顏墨梵也伸手出,抱住她。“等下次我們再出遊時,大耀天下定是一片清明繁華。”
博婉玳心頭一暖,閉上眼,細細尋找他的脣:“朕一定要當個好皇帝,再不讓墨梵受此委屈。”
隨著一路的塵土飛揚,馬車離定京越來越近,他們很快便要結束這兩日來,這種如同尋常人家的妻夫生活,回到那座大氣磅礴的皇宮中,繼續披上皇袍,受萬人膜拜,受命運牽引。
顏墨梵沒有想到,此次回宮之後,他的腳印,再也沒有踏在宮外的土地上,即便出宮,也都是高坐於鳳鑾之上,往返於皇宮與行宮之間。
更沒想到他今後的委屈,幾乎都源於此刻坐在他身邊,對他百般呵護的帝王妻主。
兩人到京,在行宮宿了一夜後,於次日午時悄悄上了御鑾回宮,除楊青外,沒有官員知道陛下微服之事。
五月初十休沐,博婉玳召祥王御書房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