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
金秋送爽桂飄香,登高賞菊戴茱萸。
大耀有著重陽節登高賞菊喝桂花釀的習俗,後宮君侍與未成年的皇女皇子未經熙宇帝恩準,是不得隨意出宮,因而這一日,一般都只是在錦華園內,登著馨嶽,應應景。
博婉玳昨日向熙宇帝請旨,今日與蕭家人一起去城南的玉杵山登高,熙宇帝念在她沒了父君,重陽之日與父君母族同去登高應節,也在情理之中,便準了。
博婉玳卯時就隨蕭家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前往玉杵山,博婉玳身著便服,與蕭家主、蕭言玲及蕭言玲幾位嫡庶女兒一同騎馬,她與蕭家主並行聊著家長,而蕭家男眷們則是乘坐在馬車內。
一路上,蕭煦生一直撂著馬車車窗紗簾,每隔一會兒就要小侍去叫博婉玳騎到他跟前說說話。
叫了一次兩次三次,蕭煦生也覺的老是要博婉玳這樣前後跑也不好,而且也想不出再用什麼理由,把她從祖母身邊叫過來,於是他便吵著也要騎馬,蕭家少主夫自然是不允:“你一個男子,有馬車不坐,在官道上跟著一羣女人一起騎馬,像什麼樣子。”
“我就是要騎馬,你們明明準我跟著姐姐們學了,爲什麼又不讓我在外邊騎,王法有規定男子不能在城外騎馬嗎?再說,我是跟著祖母婉玳她們一起騎,哪個敢多嘴。”蕭煦生纔不依,死活鬧著就是要騎。
“荒唐,你是蕭家嫡孫,這樣大大咧咧騎著馬,象什麼樣子,嘴長在人家身上,你還封人嘴了不成,要是被你母親聽到,看她如何收拾你。”蕭家少主夫搬出妻主來嚇蕭煦生,別人的兒子是父親的小棉襖,他的這個兒子是冤家,實在讓他頭疼。
“我不管,我就是要騎馬,不讓我騎,我,我……”蕭煦生說著,拉開車門帷簾,要跳下車去。
蕭家少主夫被他這舉動嚇的差點背過氣去,連忙伸手攔住兒子,生氣的用力在兒子手臂處打了一下,嘆了口氣,讓隨侍稟報了妻主,又拿起邊上的帷帽,戴在兒子頭上。“只能跟著你母親,不準亂跑,也不準將帷帽取下來。”
蕭煦生只要能與博婉玳一起騎馬,什麼條件都能答覆應,頭點得比那小雞啄米還快。
終於如望以償,只見他騎著一隻白色小公馬歡快的上前與博婉玳並排溜達著。
“生兒?”博婉玳看到身邊多了帶著帷帽的男子,猜就是蕭煦生。
“嗯,車裡太悶了,還是騎馬舒服。”
“可又氣著你父親了。”蕭家主太瞭解孫子了。
“哪有,父親也答應的。”
“他能不答應嗎?你看你,除了會吵會鬧外,還有哪點象個男子,真不知道將來哪個女子敢娶你。”蕭家主佯怒道。
博婉玳是看慣了蕭煦生的孩子氣,笑著搖了搖頭。
“祖母,你還說?我生氣了。”蕭煦生聽祖母居然在博婉玳面前這麼說他,又見博婉玳微笑著輕輕搖頭,以爲是在笑話他,又急又氣,騎在馬上直跺腳,要不是繮繩拉的緊,馬兒早跑起來了。
“生兒別生氣,外祖母跟你開玩笑呢,這麼可愛的孫子,她哪裡舍的說。”博婉玳笑著替蕭家主開脫。
“真的嗎?”蕭煦生博婉玳說他可愛,心情大好。
“當然。”博婉玳回答到。
“玳兒,我們到玉杵山山腳了,《博景經》中有記載,這玉杵山是因月宮中的玉兔搗藥之時,不慎將那玉杵掉落凡間,化成此山,有詩曾雲:‘此山本是天上來,峰巒疊嶂妙趣生’,你看那邊,那塊巖石,像不像一棵樹,那便是‘天外飛樹’;再看上方那瀑布,那是‘鳳尾瀑布’,一柱飛流遇如意,化作鳳尾落九天;此山長年雲騰霧繞,崖壁之處長滿奇珍異草,據說是那玉杵上的藥末,在這人間落地生根……”博婉玳是第一次來玉杵山,蕭家主一路指給她看沿途的風景,博婉玳也沉浸在玉杵山富有詩意的風景與傳說中。
至從十皇子與賢貴君前後仙逝後,博婉玳便很少笑,今日卻與蕭家主指山望水談的甚歡,臉上時不時露出笑容,蕭煦生看著心裡也十分高興,安靜的騎在她的旁邊,不去打擾。
一行人走的極慢,不久,蕭家主的隨從上前稟報:“徐大人前來拜見。”
“哦,快請。”蕭家主整了整衣袍,端坐在馬背上。
徐海珍騎馬上前,在蕭家主旁邊下了馬,上前拱手恭身道:“海珍拜見表嬸。”他的嫡父與過世的蕭家正夫是親兄弟,嫡父的親戚纔是他們這裡庶子們的正經親戚,蕭家主是徐海珍的表嬸。
“快快免禮,我原還以爲就我們慢,原來你們也才走到這裡,上馬吧,咱們邊走邊聊。”蕭家主說道。
“是。”徐海珍上了馬,跟在蕭家主身邊,轉身向蕭言玲也拱手行了個禮,蕭言玲坐在馬背上回了禮。一路並排四匹馬並行,顯的擁擠了些,博婉玳讓馬退了一步,與蕭言玲並排,蕭煦生也跟著她退了一步。
“這玉杵山風景好,大家都是邊走邊賞景,只需午初到得山頂鎮山閣即可。左相大人、參知大人和金家他們幾家子還都在後邊呢,蕭大人這算走的快的了。”徐海珍說著,轉過頭看向博婉玳。“這位小姐氣質不凡,想是蕭大人的嫡孫女?”
“是九皇女,今日陛下恩準,出宮來瞧瞧這玉杵山的秋景。”蕭家主很自然的向徐海珍介紹著博婉玳,她也沒什麼好隱瞞的,身爲皇女遲早都要面對這些個大臣,誰也都知道蕭家本就是九皇女的外戚。
“微臣徐海珍參見九殿下。”徐海珍一聽是九皇女,立刻下馬見禮。
“徐大人快快請起,本殿今日只是隨蕭大人出遊,一切從簡,大人不必如此多禮。”博婉玳在馬上打了個免禮的手勢。
“微臣遵命。”徐海珍上了馬,不敢走在博婉玳前面,與蕭家主及蕭言玲寒暄了幾句,就掉轉馬頭原路返回。
辰末,蕭家一行人到達半山腰鳳尾瀑布處歇腳,那瀑布猶如一柱天水直流而下,沖刷過扇形巨石,激起陣陣水霧,流入大池之中,據說那池無底,直通至海,瀑布的巨大水流聲,遠在山下都能聽到。
約過了兩刻,尤家、顏家、金家及徐家也陸續到半山歇腳,幾位家主少主們見了面,相互見禮寒喧,在蕭家主的引見下,向博婉玳行了禮。
“殿下,您從這往下看,定京城盡收眼底,那裡便是皇城,那邊是濟橋,看那定湖,形如半月,而這定京城,則四面環山,形若圓日,國稱大耀,就是緣於這日月交輝。”金家主指著山下的定京城,給博婉玳解釋這大耀國號的由來。
“這大耀國號的由來,本殿曾聽太博說過,只是從未親眼俯瞰定京。果然壯觀,立於此處,心境也自是不同。”博婉玳感概道。
“九殿下小小年齡,能知高瞻則遠矚,立高可望遠之理,大耀之福。”顏靜茹恭敬在一旁附和道。
“能知百川匯海,浩瀚於胸之理,領略羣山之壯闊雄奇,壁立千仞,方能一攬羣山萬水,若只是迎高踩低,趨炎附勢就算青雲直上,哪怕立於高峰之顛,也不過是井底之蛙。”蕭家主反駁道,顏靜茹頓時黑了臉。
博婉玳遠望定京,點了點頭。
左相雙手背於身後,雙眼望向遠方,嘴角扯起一絲冷笑,並不言語。
金家主雙目掃過羣山衆水,也不言語。
蕭言玲看了顏靜茹一眼,又掃過金家主,收回了視線。
徐海珍只是恭敬的立於衆人身後。
“九殿下,左相,金家主,我們繼續前行吧。”蕭家主邀衆人前行。
接下的行程,蕭家、尤家、顏家、金家等幾家家主與少家主們都擁在博婉玳前後,與其同行,爲其解說風景,家眷們則隨後而行,蕭煦生不能與博婉玳同行,心裡憤憤不平,卻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