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忙你也信!”安赫陽一隻手托腮,一邊啪啦啪啦地晃動著咖啡——簡直是拿勺子在打杯子。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爲什麼王理安會傻成這樣。她瞧不起她,連帶著竟然也有些瞧不起自己。髒髒地連罵了好半天。
王理安好不容易好起來的小心情在午飯時間逐漸逐漸被安赫陽攻踏。她悻悻然地看了一眼林琳,向她求救。林琳若無其事地搖了搖頭。冷箭嗖的一聲射進了王理安的心臟。
“我問你呢,他說他忙什麼呢?”
“他得準備畢業(yè)的事情嘛。”
“他都快趕上博士忙了。還真了不起呢……”安赫陽不屑地輕哼了一聲。
王理安聳了聳肩,連忙轉移話題:“好了好了,咱們不說他了。你知道嗎!這幾天高跟鞋整天找我麻煩,我看星期一開例會老闆肯定要點我名了。氣都氣死了!”
林琳覺得無所謂:“點就點唄,她又不敢把你怎麼樣。楊中以前是你大伯的老部下,敢動太子?借她三個膽兒!”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哪有那麼誇張啊,還太子。畢竟是大伯,又不是親爹。不過我現在討厭楊中什麼事情都告訴我爸爸。”
安赫陽笑道:“誰讓你們住在一個院裡。對了,李太后今天又煩你了嗎?”
“沒有,我媽上午去看她了,說是好得差不多了。我媽跟她說我現在很忙,不曉得她明不明白……”
“再不明白就點得再透些,我還不信她真傻?!”
王理安尷尬地笑了笑。
“我告訴你,我要是在北京看見李佑朗不是真得正兒八經地在學校學習,到時候我可是不客氣……你別又像上一次的時候再替他打圓場,還拉架。”安赫陽狠狠地說道,“我可是連你都收拾。”
“哦……知道了……”王理安簡直要把頭埋進桌子裡。
安赫陽要去北京“學習”一個月,王理安不由自主地覺得突然很輕鬆。但安赫陽是個敏感的人,被她發(fā)現了難免又要生氣——王理安儘量不反對她。
“我不在濟州你不知道有多高興!”默契有時候也不是個好東西。
王理安一愣,含糊地笑著說:“這有什麼高興不高興的,你去北京學習又不是北漂……”
“你少來!”安赫陽白了她一眼。
“要不你幫我給李佑朗捎點兒好吃的?”王理安笑了笑,說道。
“用得著我?他什麼樣子的小姑娘吃不上啊……”
“哎呀,又來了……”王理安嘟著嘴撒嬌道。她知道這次安赫陽肯定會去盯梢的。她心想:安赫陽去替她看一看也好,也能給李佑朗一些威懾。不要讓他以爲天高皇帝遠便可以無法無天了。竟然對愛人用這種心思,彷彿是玷污了一塊兒純白絲織手絹。這是王理安不願面對又不得不承認的。
之後的一個星期裡,向日葵又連續(xù)沒有感受太陽的味道。李佑朗的名字像中病毒了一樣怎麼樣就是不出現在王理安的屏幕上。終於這一天,王理安腦袋中紅色的小人打敗了黑色的小人,還是撥通了李佑朗的電話。
“還沒忙完?”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嗯,差不多了,今天和周娜一起去面試了L公司,大公司就是大公司,就像走進了電影一樣,哎……這些東西都是濟州沒法兒比的,你也應該來看看。空氣裡都是紙張印墨的味道,辦公室裡安靜地只有鍵盤敲打的聲音,每個人都匆匆忙忙地做自己的事情,沒有人閒著沒事兒嚼你的舌頭,這感覺就是好……”李佑朗竟然出乎意料地滔滔不絕。看得出,他是真的很開心。
但王理安卻早早地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有異味的名字,像是一個飢餓的人能夠輕易地判別食物的方向。但她還是忍住了。只問道:“哦,那面試的怎麼樣。”
“我覺得沒戲了,不過周娜表現得挺好的,人家本來就特有範兒。她肯定沒問題。”
“怎麼會沒戲,說不定就有機會呢。”王理安不知道李佑朗會不會感覺出她現在真的是在忍耐。
李佑朗笑了笑,說:“我就回答了幾個問題就讓我回去等消息,人家周娜在裡面待了好長時間。”
“時間長也不代表機會大嘛,就像我們經理訓我的時間也挺長的,可是也不會開了我啊。”
李佑朗冷笑了一聲:“你那……你那小破地方,怎麼能相提並論啊?!”
王理安深呼吸,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輕鬆一點,終於問道:“對了,總聽你提起周娜,覺得好像挺熟的啊。”
“哦,周娜嘛,你忘了啊,咱高中校友嘛。後來在北京學校裡偶然遇見她的,都認不出她來了。你這什麼腦子啊,她爸和你爸還是同學呢,你都忘了啊?”
“哦,是她啊。”王理安假裝不經意地哼了一聲。腦袋裡浮現出周娜那種可愛女人的臉。她的身材之好一直是王理安所羨慕的。
喧雜的網絡世界中各種奇異的案例時刻提醒著人們如今這個社會就是防火防盜防閨蜜的面具歡場。如今出了這麼一個簡直申請了強盜標誌的女人,王理安心裡的防盜指數直線上升。掛掉電話前的最後一句話,讓她突然間開始懷疑李佑朗是不是有意在暗示什麼。她沒辦法忽略,又不知道該怎麼辦……腦袋裡的紅色小人和黑色小人又開始打架:
“李佑朗一直是一個直率的人,從來不會藏掖,如果有什麼他肯定會說的……”
“男人都一樣,哪有不偷腥的。你又不在他身邊,樂得招新人呢!說不定他就是在暗示你。既然這樣,不如直接問他。”
“啊?直接問啊……可是會不會顯得自己很小氣呢?”
“有什麼小氣不小氣的。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
……
還是什麼都沒有解決。
“她高中的時候還追過我呢,我都沒跟你說……”李佑朗的這句話像一把鈍刀吱紐吱紐摩擦著王理安的心房煎熬著折磨著。樂此不疲。
那一晚。王理安夢見:她和李佑朗去7天開房,他笑著親吻她,然後去洗澡。她轉過身小心翼翼地檢查他的包。剛一打開,突然各式各樣用過的套套包裝紙像洪水一樣涌了出來,擋都擋不住,砸在她的臉上。她一下子驚醒。
手機嘀嘀響了起來。李佑朗發(fā)來一張照片:他在熟睡。白色的枕被木色的牀頭。牀頭櫃上模糊的一對水晶耳環(h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