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嗎？親愛的~~”

“我很好，非常好。謝謝你，親愛的~~”

王理安一個上午都在不厭其煩地重複這樣的對話——因爲她腫的像核桃一樣的雙眼。

“你這樣怎麼去相親啊。”美妮開玩笑，“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是啊，我故意的。”王理安嘟囔著，但說完才發覺自己好像太過冷淡了。她擡頭歉意的看著美妮。

美妮聳聳肩，顯然從她的小眼睛裡收到了信號：“好吧，我知道你沒心情。”

李佑朗發了條短信過來火上澆油：幫我訂下個星期一的票。

她嘆了口氣，手一滑手機哐的一聲落在大理桌面上。

“你又怎麼了？”美妮瞥了她一眼。

“李佑朗下個星期要回北京，不知道爲什麼我總是有種不好的預感。”王理安小聲告訴她——她很害怕隔層上面程曉華那雙雷達一樣的耳朵，收集散播有的沒的。

“你是怕她還是他？”

王理安一愣：“哇哦……應該說兩個都怕。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上次安赫陽整那女的那件事？”

美妮點點頭，明顯來了興趣：“李佑朗知道這件事嗎？”

“我不知道，從那之後我再也沒聽說過她的事兒。”王理安又想了一想，“不過這樣想來，我知道她的消息不過通過我爸爸李佑朗還有安赫陽。可是現在我把他們都得罪了……”

“安赫陽怎麼了，她不是昨天才來過嗎？”

“是很好啊，我們中午還要一起吃飯呢。說實話，我還是有點兒……”

“不想見她？”

王理安看著美妮，點了點頭。這就是她喜歡美妮的原因——善解人意，但是從不過線。

“走吧，咱們還是去上後院聊吧，反正現在也沒什麼事兒。”美妮看見凱特有意無意地在他們身後來回走動著就渾身不舒服。王理安其實很想拒絕但她也忍不住想要傾訴，她不想讓別人看見她頂著這麼一雙核桃眼。

“你想過沒有，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啊。”美妮和艾薇一左一右綁架著王理安。

“我也不知道。”

“你不能不知道啊，你得想明白了你現在是女人一生中最好的時候，再等上幾年你就不是黃金年齡了……”艾薇很好心，也很熱情。她總是喋喋不休——只是這些話活在她的嘴皮子上。什麼時候想起就什麼時候點擊刷新一次。

“談戀愛嘛，就是兩個人適合在一起就在一起，不適合了就分開。”美妮的話使王理安心頭一震……

“你們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是他對我好的時候是真的很好，我還是捨不得……”王理安像是個叛逆期永遠不會結束的小孩兒一樣，當她聽到一切金玉良言，都會莫名生起一團火，然後帶著偏不的架勢義無反顧地向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她突然很想念李佑朗。像想念被她拴勞在另一頭的螞蚱，相依相隨的伴侶。

當她們悠哉完畢之後回到公司的時候看到程言正坐在大廳裡，王理安下意識地轉身溜掉。程言馬上迎出來酸嗆：“我怎麼得罪咱們大小姐了，怎麼看見我就像躲呢……”

王理安不用去理會辦公室裡是否有人含譏帶諷地看著自己笑，只看艾薇眼角嘴邊微妙的笑意——連她亦如此，怎麼能怪拿著早就信誓旦旦隔岸觀火的金牌票友呢。

“這是公司，你有什麼事兒回家說不行啊？”王理安沒有客氣，黑著臉懶得擡頭。

“你這是什麼態度啊，我是關心你纔到這兒來看看你，你別不耐煩的，不是看你是我妹妹我纔不費這勁跟你說了。”

“不是看你是我姐姐我也不費這勁聽你說了……有事兒沒事兒啊，沒事兒我還忙呢。”說完王理安轉身要走。

“你等會兒，今天程讓回來了，你姑讓你回家吃飯。”

“那不巧了，我中午有事兒。”

“你有什麼事兒啊？”

“和安赫陽約好了。中午一起吃飯的。”

“那你跟她說一聲就行啊，別去了……”程言一手拿著旅行社的宣傳單對面折當扇子用，一會兒遮陽一會兒扇涼。

王理安噗嗤一聲樂了。她看著這個貴婦人在太陽底下漸漸融化的粉底和耐心，忽然覺得她又可憐又可笑。

“你笑什麼笑，我這大熱天的你別不知好歹！”

“我不去，你自己回去吧。快走吧，別把白雪公主再曬化了！”王理安笑著說完沒再理會她，徑直走回辦公室。

程曉華居高臨下地坐在辦公桌前搖晃著雙腿，樂滋滋地說道：“王理安你這一天一天地可忙壞了……”

王理安輕笑一聲，看著凱特笑道:“可趕不上釣龜貼金的忙，您說是吧～”

“別管怎麼說，給公司帶來好處就行啊……”程曉華眼睛斜斜地，腿仍舊不忘晃動著。王理安看著他三十歲便地中海的腦袋，一陣厭惡。

美妮趕緊攔住她：“你快算算你的提成吧，快發工資了。”

“是啊，我得看看我給公司帶來多少價值了。”王理安瞪著她腫脹的小眼睛故意地噼裡啪啦敲打著計算機，她悄悄擡眼看隔層上孤獨的程曉華。他不晃腿了，只是臉都是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