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真的不知道那麼真誠是不是對的,還是乾脆把心束之高閣冷起來算了。以爲自己禮貌的請求,全盤的信任,那些善意就可以被善意理解,但常常得到的迴應就像一個巴掌,扇在你一廂情願自作多情,一位真心就能懷來真心,尊重就能換來尊重的臉頰上。”
“你看這條微博,如果我在年輕幾歲,我一定會點點頭然後說:是的,我的臉已經被扇腫了。”珍妮笑了笑,收起手裡的ipad,把視線放在從她面前經過的一對小情侶。他們親密擁吻,笑著說:“兩年前你和薛城北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肯定想不到我們有一天會到這裡定居吧?”
王理安慵懶地躺在陽光下,日子過得太舒展了,甚至不真實?!捌鋵嵰蚕脒^,不過不是在這裡。”
事情總是會按照預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當王理安換好衣服離開艾拉的公寓的時候嘆了口氣。心頭微微一顫。半個月的時間,最初的好感已經成爲了喜歡。果然如她所想,艾拉在很多地方有著這樣一套小小的甜蜜窩。不免想到如果艾拉能把這套房子送給她該有多好。王理安笑著搖了搖頭,自言自語:“怎麼可能……”珍妮來接她,恰巧遇上了她的多愁善感?!霸觞N,已經捨不得這裡了?”王理安聽到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剡^頭見到珍妮,又搖了搖頭?!澳阋郧皝磉^這裡?”
珍妮一愣。她沒有回答,但王理安已經知道了答案。
不屬於你的永遠不屬於你。
珍妮不肯說艾拉的新歡是誰,她也沒有特別想要知道。她只是有些猶豫,不知道現在能不能給薛城北打電話。沒什麼要緊的事,就是有些想他了。但又怕一通電話耽誤了他的要緊事。畢竟李佑朗還安然地穿梭在他想要的生活中。
“我其實一直只喜歡男人?!?
珍妮笑了,關門之前又問了一遍:“你確定沒有落下什麼東西?”“放心吧,不會讓她的新歡發現任何蛛絲馬跡?!薄坝H愛的你真的不該這麼聰明?!?
寬厚堅實的大門被關閉了。
李佑朗發現王林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公司了,心裡的緊張可想而知。很多小道消息不脛而走。多者在講他成爲了高層排擠攬權的犧牲品。李佑朗知道姜琦是L公司的小股東,當然也是得益於王林的安排。他身在金字塔的底層,但又不甘於只停留在這個位置。每天都是惶惶然,甚至覺得同事中間肯定有知道關於他的事情。
“周娜不是有個叔叔在北京嗎,要不然讓他幫忙打聽一下?”何玉霞利用打水的工夫,拉著李佑朗出來,悄悄和他商量,“總是這樣也不是辦法啊。”
李佑朗除了嘆氣,說不出別的來。突然間就沉默寡言起來,何玉霞看著他非常擔心。她明白李佑朗對這座城市,這段婚姻的期望。沒想到結婚沒幾天就成了這副樣子。
“說實話,我怎麼都覺得周娜懷的這孩子不是你的?!?
“你現在在公司怎麼樣啊,不行的話,要不然咱們就回濟州。”
“其實也用不著回濟州,你們在這兒有房子,實在不順心就換一家公司唄,非得世界五百強啊,要不然,你就考考公務員試試?!?
何玉霞一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幾百米的路彷彿幾十年的時光。李佑朗忽然非常想念濟州家裡的被王理安笑話的小單人牀還有牆上的教了她很多遍才記住的巴喬和巴蒂斯圖塔海報。
爲什麼那麼著急就結婚了呢。
“媽,你別說了!”
李佑朗突然喝斥打斷了耳邊的蚊子聲,就發現周圍責備的眼神。
“我知道你心裡煩,但是問題總還是要解決的啊。”何玉霞沒有要停止的意思。一個星期已經逼近一萬了,趁李佑朗上班的時候,何玉霞旁敲側擊,周娜仍然無動於衷。問她有沒有存款。她也裝傻充愣?!扒嗑桶呀氖虑楦嬖V周娜吧,她現在也沒有孩子了。反正那天警察帶她走的時候不就只是說讓她協助調查嘛?!?
“誰家調查要用手銬銬住啊。再說,查的什麼也不知道。要不然我去公安局問問?”
“問什麼?她那麼能還用得著你?!?
再也想不到姜琦此時的境況之慘連警察都覺得驚歎。進來這麼多天,沒有人過問過。連著幾天的高壓審訊,五十歲的人瞬間蒼老了。甚至讓人懷疑,她還有沒有資格參與性賄賂?“說不定年輕的時候很漂亮。”女警們竊竊私語?!澳强隙ǖ?,這不,濟州那邊也盯著她呢?!苯榭s在牆角的身子微微一顫。她早就料想到了。丁琴之後,早晚都會輪到她?!八皇荓那邊的案子嗎?”“看來是得罪人了。”
何玉霞知道李佑朗骨子硬,最看不起錢。也知道他現在熱血沸騰想要有一番成就。但這些都被醫院的消毒水味兒消毒了。
“我一會兒就問問,看看能不能讓她出院了?!崩钣永式Y果媽媽手裡的暖壺,低垂著眼睛說道。
但是另一邊獨自躺在病房裡的周娜,好像剛剛從麻醉期甦醒過來。努力地回想著那天發生的事情。
她從小區出來,難得路上車不算多,就在她剛剛提速的時候,突然冒出一輛車,她爲了躲閃撞上了護欄??傆X得這不能算是她一個人的過失??蔁o論怎麼回想都記不得迎面的那輛車是什麼樣子的了。
據說是因爲車速太快,所以翻車了。
她臉上的傷,很真實。也有些記不得了。警察一句正在調查便搪塞過去。姜琦找不到,她在北京就和李佑朗沒什麼差別。也是任人宰割的外地人。
姜琦聯繫不上,她也不知道應該找誰。王林?也就是吃過一頓飯而已。竟然想到了王理安。周娜翻了個白眼,歪過頭。看來腦子是真摔壞了。
子宮損傷嚴重導致出血。醫生解釋的話總是模糊的。就像他們的診斷醫囑,模糊地一個字都看不清,簡直就是另外一種字體。反正家屬已經簽了同意書。後果自負。後悔地整晚整晚睡不著。如果她不出門諮詢那個不孕不育手術,就不會出車禍。突然想明白了,就算治療,也是李佑朗一同參加的,怎麼也瞞不住。不知道她那時著了什麼魔,一心相信了那通推銷的電話。就算她真得去做了,恐怕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果然是慌不擇路。竟然犯了這種低級的錯誤。
現在好了,成了醫生手裡的小把柄。她不講,白胖醫生自然不會提。多麼和諧的一幕。
她不能反駁他。
現在還有李佑朗的同情和愧疚。如果刨根問底,就真的什麼都不剩了。
周娜雖然質疑白胖醫生的話但還是聽話的靜臥。何玉霞一見到李佑朗下班就拉著他不知道預謀什麼,牀尾放著她的手機。周娜心思一動,很久都沒有姜琦的消息了,以前不覺得什麼,現在這樣好像被扔進鬥獸場便愈發想念她的親人。她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也陷入了孃家人和婆家人的漩渦。俗氣卻現實。她開始佩服王理安。從前她就知道何玉霞不滿意王理安,也未必竊喜。才明白,何玉霞除了李佑朗,誰都不喜歡。如果何玉霞可以和李佑朗結婚的話,她一定會的。周娜冒出這樣詭異的想法,被自己逗樂了,呵呵笑了起來。笑聲在病房裡迴盪著。她竟然高聲唱起歌來。死了都要愛的高音,一個她兩個她就出來陪她了。
自娛自樂一番後,李佑朗兩個人還沒有回來。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周永成。
一想到就忍不住空蕩蕩心酸奔潰。一層一層遞進的傷心總是因爲李佑朗的出現戛然而止。
又是一個矛盾。
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情緒面對李佑朗。
不傷心不可以。何玉霞已經懷疑她了,這兩天一直拿話試探她,竟然要看她的孕檢報告。偏偏她連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蛟S這就是從小長大的能力,她竟然和王理安一樣,開口便說不記得了。何玉霞半信半疑,但看著她的眼淚汪汪也就不好問什麼。護士一天幾趟總見周娜眼裡含淚,也會責備何玉霞。
她注意到這兩天他李佑朗的情緒一直很失落,她不想在這個時候讓他心煩。李佑朗替何玉霞照顧她的時候,她總會“故作輕鬆”。以至於李佑朗輕吻著她的額頭,說:親愛的,我知道你心裡難受,想哭就哭出來吧。憋在心裡只能更難受。
或許是撞了一下,腦袋裡的神經搭錯了。不然爲什麼她一見到李佑朗沉重的神情就覺得好笑。
她心裡明白不能懷孕以後,何玉霞一定會千方百計地讓李佑朗和她離婚的。周娜心裡很清楚,她與李佑朗之間如果有愛的話,也是因性而愛。
自從他們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之後,幾乎夜夜笙歌。李佑朗對她的愛有那麼一刻是那麼深刻真摯。好像王理安從來沒有出現過。
住院一個星期。王理安卻像素描一樣,一眉一眼出現在李佑朗的臉上。人說,在一起久了就會相像。原來不能不相信。
周娜又被人狠狠地朝著心口捶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