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啊,媽你別這麼說,你又沒親眼看見,別這麼說王理安。”李佑朗轉過身假裝震驚。想喝水,端起杯子手一抖,水灑了一桌子。何玉霞嘆了口氣。她知道李佑朗的心思。現在倒是也不著急讓李佑朗相信了。好像是握有一線資料的有恃無恐。她走過去,把桌子擦乾淨。恰好看見了李佑朗臉上深沉不安的表情——已經在懷疑的路上越走越遠了。何玉霞笑了:“不管怎麼說。我那時候勸你別這麼快領結婚證是沒勸錯。哎,我一說王理安你就不樂意,興沖沖地非想拿著戶口本去領證。沒領成就對了。這是什麼啊,這就說明是天意。你啊,趁早死了心回北京算了。”李佑朗愣了一下。詫異地看著她。何玉霞知道自己又一時最快,說漏了嘴,連忙裝作認真地收拾,躲到廚房裡。
李佑朗皺著眉頭仔細想了想,確信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北京這回事。他試探地問:“你幹嘛讓我回北京。我爸不都已經幫我找工作了嗎?”何玉霞應付地笑了笑:“嗨,兩手準備唄。你那邊要是有機會的話也不能放棄啊,是吧?”李佑朗越看何玉霞,越覺得鬼祟。她的臉和她的嘴一樣,藏不住事兒。此刻,何玉霞儘可能地不去看李佑朗,心裡則是一直在打鼓。她也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好演員。兒子又聰明極了,他一定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果然,兒子問道:“是不是有人跟你說過什麼啊?”何玉霞面無表情地問道:“說什麼啊?沒有啊。”
李佑朗笑了。“行了,沒事兒了。”
再明顯不過。
李東強恐怕今天晚上又要在*室過夜了。姜琦好像有什麼事要忙。像是一夜之間就沒了消息。從王理安出事兒之後就沒有聽到她的消息。李佑朗回頭看了何玉霞一眼。低聲說道:“我出去一趟,晚上不回來了。”“這都快十二點了,你去哪兒啊。”“我去我同學家。”何玉霞還是不放心:“哪個同學啊?”“說了你也不認識,明天我就回來了。”“哎,你這臭小子,和你那死爹一樣。”話音還未落,李佑朗已經麻利地換好鞋走出門去。何玉霞聽著防盜門哐啷一聲,房間裡迅速寂靜一片。她站在廚房門口。心裡給刺了一下。她回過身,賭氣地將手裡的抹布一扔,不偏不倚,完全扔進了煮好的黑米薏仁粥裡。是她十幾年如一日爲李東強煮的。泡了一下午,熬了一晚上。明天早上溫一溫。溫度適中,軟糯可口。何玉霞望著被毀掉的一鍋粥,像是望著她細心呵護的這個家。她轉身又拿了一塊毛巾,隔著把那鍋粥提出來,走到衛生間。呼啦啦倒了個乾乾淨淨。一陣熱氣升起來,模糊了她的眼睛。何玉霞避開站著,看著一塌糊塗卻冒著濃濃豆香米香的馬桶,坐下上了個廁所。
李佑朗從樓裡出來,走出兩步回頭一看,王理安家還亮著燈。何玉霞言之鑿鑿,讓他也開始猶豫起來。他是不能理解王建朝的一些做法。說不想報警張揚,但每天還是一屋子坐在那裡“商討辦法”。隔靴搔癢。怎麼都覺得他們哪裡怪怪的,那些坐在他家的人也是怪怪的。都不知道坐在那裡的真正目的到底是出主意找王理安,還是說一些利益權謀——他也確實聽到了王建朝與一個他不認識的人探討派別鬥爭。
他堅定地認爲不能只聽何玉霞的一面之詞就完全右化認爲王理安是個“傷風敗俗道德敗壞”的女人。李佑朗清楚,王理安三更半夜地打電話給他提出去領證肯定是受到什麼刺激或是一時衝動。也許也是和薛城北有關係也未可知。
或許就和周娜說得一樣。他們一直曖昧著。但沒有確切的機會。如今有機會了。
王理安是鴕鳥心理。這點,李佑朗再清楚不過了。她最擅長的便是在不經意間闖下大禍。但幸運的是,總會有叔叔伯伯哥哥姐姐好朋友陸陸續續出現幫她解決。李佑朗一想到兩三年前她和安赫陽們最爲融洽的時候,也發生過許多莫名其秒,讓人瞠目結舌的事情就覺得心裡的天枰在慢慢傾斜。
就算王理安真的有什麼事情瞞著他——李佑朗總有一種感覺,那件事應該不會和薛城北有關係。正如他自己說的,他沒有那麼無聊,陪著一個小女孩兒做這種遊戲。李佑朗相信他沒有撒謊。可薛城北也是一個男人。王理安,總歸也是清秀可人的。有這種便宜,他沒有理由放棄。來日一旦招有非議,也完全是王理安自己的錯誤。或者,兩個人順理成章的在一起。那他李佑朗就是真得賠了夫人又折兵。
李佑朗站在路邊,不知不覺抽調了一包煙。王理安已經失蹤了這麼多天。該發生的恐怕早已經發生了。現在困擾何玉霞說的話是真是假,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兩個人在一起,所謂的信任,不過就是一廂情願。冷眼看看我們身邊的這些出雙入對的人們,誰都不會信誓旦旦說自己從來沒有說過謊。謊言就是謊言,沒有善意與否。害怕她或他傷心擔心疑心而撒謊,最後成爲*。如此已經屢見不鮮了。這何嘗不就是一種不信任。願意相信的人自然就會相信。有一絲懷疑,也會橫出三尺裂縫。
李佑朗倒沒有在心裡舉出一把信任的戒尺來衡量。他不過就是在精打細算。捻掉最後一根菸頭。他招手攔了一輛車。去到周娜說過的新地址。
薛城北在濟州西站附近的五星級酒店辦理了退房手續,並把存放在那裡的車提出來。這裡以前也是安貞國的生意。他冷眼看著,外面倒是一點都沒看出慌亂。不知道現在由誰接手。他打量著這座大樓。恢宏壯觀的現代化,代表著濟州發展的雄勢。有些心動。
他坐在車裡,竟然開始緊張起來。啓動好車子,他努力考慮著別的事情。更需要他操心的事情。比如丁琴和安赫陽。提亞提醒過他。蔣嚴的情婦比較關鍵——也是所有從政領導們的怪異的通病。他們每個人都有這種病,表現出來卻更像是一個榮耀。雖然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即使是這樣。他們還是一如既往地維持著這種病與烏紗帽的關係。不能讓他享受著“生活糜爛”卻最終只能受到“生活腐化”的指控。
利用職務便利爲他人在企業經營、職務晉升等方面謀取利益。利用本人職權、爲他人謀取不正當利益。貪污受賄。
提亞意外出現送他回濟州,並遞給他了一個小紙條。字跡剛健有力。他一陣欣喜。不料提亞卻冷笑一聲:“果然不出老傢伙所料,你還真是嫩。他怎麼可能留下自己的字跡。你要瘋啊?”薛城北愣了一下。也笑了。不過還是很開心。好像是大學考試之前,老師們給劃出的考試範圍。只要把這些題背會,就一定會過關。薛城北現在不僅是要過關。一定要贏得漂亮。
“你確定和蔣嚴已經沒有任何方面的利益衝突了吧?”提亞又問道。“沒有。這個我有主意。”“老傢伙說了,就算是各打五十大板,你也吃不消。”薛城北點了點頭。
下車前,提亞突然拉住他的手。嘆了口氣:“我早就應該聽他的話,不能和你一起去那該死的江南。你得明白,如果你不行。我也就完了。”
薛城北心裡給刺了一下。
車子駛進小區門口。他不是小男生,知道躲避是沒有用的。但還沒有迎上災難的勇氣。他猶豫著——只是在考慮他在面對王理安的時候應該做出怎樣的反應。不過,這也只是局外人不知愁滋味般的少年煩惱。
他把車停下,四下望了望,終於深吸一口氣。
僅僅站在門外,似乎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消毒藥水味兒。打開門一看,家裡熱熱鬧鬧儼然成爲了小型診所。許多身著白大褂的人來來回回穿梭在房間裡。他第一次覺得這個二層別墅竟然也略顯擁擠。剛想像預計中一樣馬上詢問王理安的情況。就看見小嚴激動地站了起來,對他說:“哥,你看誰來了。”順著他的手,薛城北看見在他身後,韓橋坐在沙發上,正對他微笑。竟然滄桑了很多。
薛城北愣了一下:“你什麼時候出來的。沒事兒了?”“昨天出來的。怕你擔心過來看看你。”韓橋笑了笑。或許是苦的。只不過在薛城北嚴重更重了兩味。“怎麼樣了?”“沒事兒了。最後也只是說抓錯了人。不過老爺子就沒這麼幸運了,被退休了。”“不是抓錯了人嗎,怎麼會這樣。”薛城北心裡已經描出了大概的輪廓。他裝作認真觀察來往的醫生護士,背對著韓橋不敢看他。可韓橋也沒再說下去。雖然如此。薛城北反而覺得更加不安。好像是故事裡等待樓上人扔下的第二雙靴子。一顆心提著等待。完全是出征將士只看到塵沙滾滾,卻看不見戰馬與敵人的心情。只是等待。箭架在弓上,手都酸了。連自己都開始不知道,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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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城北看見珍妮慌張的樣子,也是愣了一下。簡直是前有追兵,後有堵截。“你怎麼在這裡?”“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兩個人不知道爲什麼竟然同時分外眼紅。“王理安情況很差,可能要去醫院。”珍妮低沉著聲音,甩了個給薛城北。小嚴緊張地問道:“王理安是不是有危險?那要去哪家醫院。”“先彆著急。”薛城北安撫著小嚴,又問:“是要做手術嗎?”珍妮見薛城北神情中的猶豫,知道他又在計劃什麼。他對安貞國的計劃,大老闆跟珍妮介紹過。一度也認爲安赫陽的事情是和他有關係。珍妮對他的同情已經越降越低。“倒是不需要做手術。只是怕惡化發炎之類的。反正醫生是這麼說得。”說完她徑自回到二樓。
楊奇站在樓梯,看見珍妮上來,怯生生地望著她。珍妮愣了一下。因爲知道她的活潑開朗,見到她也會有依賴的時候,更覺得心疼。“醫生在給王理安檢查傷口,她們說王理安身上沒有殘留男性分泌物,不太正常。”珍妮愣了片刻,應了一聲:“哦”。楊奇見她沒有反應,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不知道。”珍妮斬釘截鐵地望著楊奇。堅定的眼神希望可以完結她的對話。
楊奇眼裡含著淚。回頭望了望王理安的房間。珍妮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嚴停在樓梯上,看著珍妮的背影,心頭一暖。她成熟謹慎又不乏溫柔地處理著所有事。正當他愣神的時候,沒有注意到楊奇恰巧看見他注視珍妮的眼神。“你怎麼上來了?”楊奇頓了頓,說道:“你去等電話就好了,醫院的結果不是說會隨時出來嗎?”珍妮動用了大老闆的關係。是非常危險的。
小嚴應了一聲,但沒有動。“你怎麼了?”他搖了搖頭。沒有說話。楊奇還想問,但珍妮打斷了她,說道:“算了,他不想下去就在上面等著吧。也沒什麼。”小嚴向她投出抱有謝意的眼神。楊奇看在眼裡,覺得怪怪的。
不過她在珍妮家裡住的兩天偶然遇見過他們嘴裡所說的大老闆。氣度不凡,又溫文儒雅。珍妮看他時眼睛裡充滿了順從和崇拜。而她現在的雷厲風行是天壤之別。人說兩個人中間變成小孩兒的那一個人是愛得更多的一個人。她知道珍妮的私生活是不能公之於衆的。雖然在如今社會環境下,珍妮有這種選擇已經不是天理不容了。但在她心裡,只覺得有些替珍妮不值。
小嚴的眼神,便有些崇拜欣賞的味道。這讓楊奇很不舒服。
薛城北知道小嚴是希望他能和韓橋好好溝通——這是他最好的兩個哥哥。小嚴對韓橋,滿是歉疚和同情。人們有的時候希望自己親近的人能和自己有一樣的想法,這無可厚非。他需要小嚴看到他對韓橋也有同樣的感情。他需要穿好這層外衣。
薛城北見韓橋面前沒有水,笑著說:“這個小嚴也真是的,怎麼不說給你倒杯水呢。”他走到吧檯前,問道:“你想喝什麼?”韓橋笑了笑:“喝酒吧。”“你開車來的吧?”韓橋愣了一下,說道:“你不是從來不在意的嗎?”“我不在意沒關係,你不能不在意啊。”說完,薛城北倒了兩杯橙汁。遞到韓橋跟前時,韓橋沒有接。薛城北心裡一沉,順勢放在他面前。“小嚴每天都會榨一些果汁。他總是愛聽你的話。”“我有說過這種話嗎,我不記得了。”
韓橋語氣很冷淡。他已經不需要再試探什麼了。
“你是不是在怪我?”說完薛城北就後悔了。完全是給自己挖了個坑。他看著韓橋冷冷地笑——他笑得很自然。只是在薛城北看來那寒氣就像在他們兩個中間隔出了一道牆。而那牆正一步一步移向自己。
“我沒怪你,我沒什麼好怪你的。也都是我們自願的。”
韓橋的話中提到我們。薛城北心裡給刺了一下。只聽他又說道:“對了,我爸讓我轉告你。他說:這次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我們家做客了。”他頓了頓,“或者是他家。”
薛城北明白張叔話中的意思。卻不明白韓橋爲什麼這樣說。他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但還是問道:“什麼意思。他家不就是你家。”
韓橋聳了聳肩,說道:“我不知道。我可能要和張萌離婚了。”
“就是因爲這件事。不是已經恢復了你的工作了嗎?”
韓橋目光直愣愣地發著呆。薛城北驚覺自己說漏了嘴。本來應該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過了很久,韓橋才幽幽地說道:“我辭職了。”
“爲了這件事?”
“也不全是。”他好像在努力鼓起勇氣。“張萌把孩子打掉了。”
薛城北倒吸了一口涼氣。爲什麼?他想問,但沒有問出口。兩個人就這樣低著頭對坐,聽著樓上腳步穿行,一言不發。
許久,薛城北站起身來,從酒架上取出一瓶紅酒。小嚴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身後說:“哥,也給我一杯。”楊奇也跟著說道:“我也要。”薛城北看著被楊奇牽著手的珍妮,笑了:“你是不是也要。”沒等她回答,薛城北拿出五隻杯子。全部倒滿了。
沒有祝酒詞。生活就是最好的祝酒詞。爲了最壞的,也爲了最好的。爲了開始,爲了結束。爲了即將,爲了剛剛。爲了樓上傷痕累累的王理安,爲了韓橋還沒有見過面的孩子。爲了薛城北心中篤定地信念。
薛城北仰起頭咕咚咕咚將一杯酒一飲而盡。隨後是韓橋。小嚴也跟上。楊奇喝了一口,苦得嘟著嘴。珍妮晃了晃酒杯走到落地窗前,微微抿了一口。她笑了:“如果讓別人看見我們在這兒喝酒,一定會豎起眼睛罵我們沒有良心的。”
這時小嚴的電話響了起來。他的神經在後勁兒中正和身體抗爭,便把手機遞給了薛城北。沒想到是醫院打來的。
薛城北神情越來越凝重。楊奇緊張地抓著小嚴的衣角,直到他掛掉電話,著急地問:“怎麼樣?”薛城北緩了緩,才說道:“說化驗沒什麼事兒,不會懷孕。”他沒有告訴他們醫生說傷口不正常,更像是人爲破壞,同時沒有發現任何男性分泌物痕跡。所以可以斷定不是直接*。“如果這樣說,那是她自己造成的也不是沒有可能咯?”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問出這種話。醫生在電話那端愣了一下。“也可以這麼說。”“我只是這麼一問。”醫生笑了笑:“我知道。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對今後的生育不會有影響。現在要做的就是安撫病人的情緒。”
薛城北斷掉電話後問珍妮:“診斷和化驗是分開的嗎?”珍妮點了點頭,頗爲沉重地說道:“是。三家醫院,樓上都是私人診所。最安全了。怎麼了?”她感覺情況或許沒有他說地那麼輕鬆。“沒有。”薛城北若無其事地笑了笑,“你也知道我多看重個人隱私。這麼多人都知道這是我家,那我豈不是很危險。”珍妮嘆了口氣:“我就知道。”說完,她回過頭,透過玻璃,看見薛城北又將手中慢慢的一杯紅酒一飲而盡。痛快的喝酒的人,不是豪爽的就是惆悵的。
酒精讓人們放鬆下來。韓橋喝了兩杯後,呵呵笑了起來。楊奇也跟著笑。他們坐在地上開始講起醫院的事情。薛城北原本想攔著她,不讓韓橋重提傷心事。但轉念一想,還是讓他暢快一些。從前在張叔的羽翼下,韓橋都是小心翼翼的。如今,抹去了他頭上的那層雲。不管有沒有彩虹出現,都是一件值得輕鬆的事情。
小嚴躺在沙發上,聽他們說自己其實聽不懂的笑話——比如誰的腸子誰的蟲子。珍妮聽不下去端著酒杯走上樓。這時門鈴響了。還沒等薛城北反應過來,小嚴騰地一下跳了起來:“我去開!”過了一會兒,就聽見他醉醺醺地問:“程讓是誰啊?”
薛城北倒吸了一口涼氣,連忙走過去。門口皺著眉頭捂著鼻子一臉嫌棄的人不是程讓是誰?程讓也看見了薛城北,一把推開小嚴,走到他面前,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你也喝酒了?”薛城北舉了舉手中的酒杯。“我妹妹呢?”“誰是你妹妹啊?”楊奇坐在一邊笑著搭話,然後攬著韓橋的脖子說道:“我可不認識他。”說完在韓橋臉上重重地親了一下。韓橋笑了,小嚴也笑了。
“王理安在二樓。”聽薛城北說完,程讓就要往樓梯間走。薛城北攔住他,低聲說道:“她在治療。”“治療什麼?”程讓皺著眉頭問,沒等薛城北迴答,程讓氣呼呼地猛地推了他一把。“我妹妹爲了你受苦受難,你卻在這裡逍遙快活,還好意思和一屋子人在這兒喝酒。你薛城北還他媽是人嗎?”人說喝酒的人只有清醒作樣和喝醉斷片兩個狀態。他現在真得很希望自己是斷片的狀態。那他有任何反應都是情有可原的。
薛城北不耐煩地看著程讓鄙夷的臉,說道:“你什麼意思啊,關我什麼事。是,我們喝酒是不對,但……”“你別扯淡了。如果不是你,安赫陽她會這麼對我妹妹嗎?”薛城北腦子裡嗡的一聲。“你別胡說八道。說話要有證據!”“對,要證據!”薛城北沒有看見是誰附和了一聲。只看見程讓突然好像眼裡噴火了一樣,猛地拿出手機,點開一條短信幾乎戳到了他眼前。
再去告訴一次薛城北。祝他和王理安早生貴子,白頭偕老。安赫陽。
二十六個字。像二十六個字母。薛城北輕聲念著,像是念著一句驚悚的詩歌。凜冽如刺骨的寒風一般,吹醒了逃避在酒精裡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