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們也都知道了。”楊中煞有介事地擺出撲克臉，“昨天我在大會上很丟人，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算了……”

王理安左看美妮在刷微博，右看艾薇在看空間。所以她也像其他人一樣，低著頭，把手機藏在筆記本底下聚精會神地玩兒遊戲。

“這次我決定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就是說說而已，我也不管誰是誰的關係，在我這兒就是一視同仁。”楊中頓了頓，“你們在我眼裡就像我的孩子一樣，你們就可憐可憐我這個老女人吧，別讓我再在局長面前丟人了。你看看人家房地產公司何總，每次開會臉上都有光啊，只有獎勵……

從現在開始，不能再這樣庸庸碌碌了，每個人都要有自己的業務量。我也不給你們規定標準了，每次都說，說的我都煩了。只是你們得記住了，如果連續兩個月都是最後一名——對不起了，直接走人就行了，我也不能再怕得罪人了。”

說完楊中沒有像往常一樣客氣地問程曉華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而是站起來手一揮：“散會！”

程曉華度量很小，但同樣是迷戀權利的人。他悻悻然地站起身來，笑著對大家說：“行了，楊總的心情你們要理解，是啊……早點兒回去吧，明天準時來上班就行了，是吧……”

艾薇朝王理安眨眨眼示意美妮現在略顯陰沉的表情。

美妮是這個辦公室裡唯一一個不是靠關係進來的，她是真的做旅遊有經驗的人。她作爲業務經理入住旅行社半年總攬大權，但楊中最近的態度很明顯是想要拋棄美妮時代。

美妮工作能力很強，也很認真負責。但在這個局機關味道濃重的辦公室裡確是很不討喜——她總是一副不屑一顧坦然然的表現，也總是會在不知不覺間惹惱楊中。她不向凱特、艾薇做慣了辦公室知道阿諛奉承。

她有時很刻薄，得理不饒人。牛姐總是在業務上刁難她——但像鏡子一樣，大家也就知道了牛姐的主人對待美妮的態度。敬而遠之。

王理安喜歡美妮，也欣賞她的瀟灑。

凱特和程經理竊竊私語先後離開了辦公室，沒過多久牛姐也跟著楊總走了——同樣竊竊私語。

所有人都像在密謀什麼一樣。王理安很討厭這樣。

王理安沒有心情關心這些。她的後臺很硬，最起碼在這個辦公室裡，楊中沒有膽子動她，所以她有恃無恐。現在她唯一關心的就是薛城北還是沒有出現。她想到安赫陽說的他今天晚上會有聚會——是和她一起去，還是會放她的鴿子。

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呢？王理安心想。她拿起手機，就聽到美妮問：“你的貨還沒來找你嗎？”她已經收拾好了包，還有自己的表情。

“不知道還來不來了。”王理安委屈地嘟囔。

“你別傻了吧唧的再等著這個了，到點兒該幹嘛幹嘛。別把他們當回事兒。”

“你就是太不當回事兒了。”王理安笑了笑，雖然現在辦公室裡空無一人，但還是悄悄地跟她說，“對了，我那天聽見大爺（程曉華）跟大姨建議再聘一個你。你得趕緊想想轍了。”

美妮淡淡然：“聘就聘唄，我怕她呢。”

“你是不擔心她也不敢辭你，安安也不用擔心。人家凱特有大爺保著，就只有我無依無靠，你說大姨這回是不是來真的啊。”艾薇哭喪著臉——每次楊中嚇唬她們，都會讓艾薇擔心一陣子。

“管她呢，愛怎麼這怎麼著。我走了昂。”美妮拿起包，便出門了。

艾薇嘆了一口氣。王理安勸她：“你不用擔心，大姨膽兒小著呢，你大伯在這兒她不敢動你。”

“你說的那事兒準不準啊，我可不希望再來一個什麼業務經理，美妮不是挺好的嗎，幹嘛瞎折騰啊……”

“人家是老闆，怎麼折騰也是人家的事兒啊。咱們也管不了啊。”

艾薇笑了笑：“也是，我走了昂。”

王理安知道艾薇不是真的擔心，她一個遠房叔叔做市局的辦公室主任，二姨又是楊中的好朋友。要論起來，她纔是那個有恃無恐的人。

送走辦公室的最後一個人，王理安孤零零地站著，她不知道現在該去哪兒或是該做點兒什麼。路上下班回家的人慢慢多了起來，車匆行急，走過王理安越來越不安的心裡。天暖之後，局大院裡早早吃完晚飯的老人們三三兩兩走出來遛彎兒，這個時候出入的任何車或是人都會成爲他們茶餘飯後的甜點。如果薛城北這個時候出現，說不定還會被李佑朗家裡人看見——那她就會在和李佑朗的這場關於忠誠的戰爭中就輸掉了一座城池。

辦公室很冷，王理安覺得有些餓了。怎麼著也得先離開這裡再說。王理安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