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赫陽一直尾隨在薛城北車後,看見王理安下車才鬆了口氣,但薛城北好像沒有立馬走的意思,他徑自坐在車裡點了根菸,像是休息又像是在等什麼人。安赫陽不禁又繃緊了神經,拿起電話撥通了薛城北的電話:
“你在哪兒?”
“怎麼,你又空虛了?”薛城北輕笑。
安赫陽透過望遠鏡看見薛城北揉著眼睛又打了個哈欠,她故作鎮定地笑了笑,說:“對啊,好長時間沒看見你了,你在哪兒呢?”
“你不是在看著我嗎……”說完,他掛斷了電話。安赫陽看到他轉過頭手搭在車門外,似有似無地朝自己擺了擺手。她只覺轟的一聲腦子裡一片空白,不自覺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慢慢把望遠鏡放下。她需要一個理由,一個足以穩住自己的理由,一個足以牽制住薛城北不夠讓他興師問罪的理由。她習慣性地打開手機,撥通了蔣悅營的電話。
但這時,她又看到薛城北啓動了車子,出了局院,轉向,快速駛遠。瞬間她就失去了追上的可能。電話接通了:
“喂……”蔣悅營壓低著她虛弱的喘息的聲音,“我這兒正忙著呢,你待會兒……”
安赫陽無奈地皺了皺眉頭。粗著聲音問道:“你在哪兒呢?”
“在我家老宅子,你幹嘛啊,別告訴我現在過來!”
“我現在就過去……”安赫陽霸道地掛掉了電話。
“我擦!”蔣悅營狠狠地扔掉了電話,馬上推開了程讓爬了起來穿衣服。
“你不至於吧,安赫陽是你爸啊還是你媽啊,這麼言聽計從的!”程讓驚呼。她心不在焉地哄他:“乖,我們老大就是這個脾氣,要不是急事兒她不會這麼沒眼見力非要這個時候找我。”她一邊走進浴室,一邊把程讓的衣服扔給他,“我去衝個澡,你快點兒走吧,別讓她看見你。”
程讓躺在牀上不言不動,一臉不情願。蔣悅營笑了笑,走到牀邊輕輕拍拍他的臉:“行了,你別在這兒跟我裝了,明天把南陽街的資料給我送過來,我給我爸捎去就是了,看看你有麼有這個能力接下這個項目,不過我可不會跟你保證什麼,籤不下來你可別來找我哭……”
“還有你辦不成的事兒?只要你開心我就開心啊……”
“想讓我開心就立馬給我起來!”
“yes。My?lady……”程讓坐起來又抱起蔣悅營,緊緊地抱住她。蔣悅營笑哼了一聲,但馬上推開他,笑著說:“我很認真地哦,要是你十分鐘之內不能走出這個房間,我敢保證南陽街的項目絕對不會是你的。”
程讓愣了一下,沒有再說話,只好乖乖穿好衣服,他看見蔣悅營走進衛生間一直等到水聲響起來,偷偷把手機調成靜音,把錄音功能打開,藏到牀底下。
“baby,我走了!”“好啊,路上小心……”
安赫陽進門的時候蔣悅營正在吃薯片看電影,頭上還包著毛巾。
“你臉色怎麼這麼奇怪。出什麼事兒了?”蔣悅營有些緊張地問。
“我想我們該解決掉一個人……”
“誰啊?”
“薛城北。”
蔣悅營一下子樂了:“爲什麼啊,他把王理安睡了?”
安赫陽沒有說話,瞪著眼睛看著她,蔣悅營悻悻然,知道自己又不小心戳到了她的痛處,只能悄悄擺過頭,裝作沒事兒一樣吃薯片。她完全沒對安赫陽剛剛說的解決薛城北有任何反應。
安赫陽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一把打掉蔣悅營手裡的薯片:“我說認真的!”
蔣悅營被她嚇了一跳:“什麼認真的?”
“薛城北一定是知道什麼了。”
“什麼啊?知道什麼了?”
安赫陽沒有說話,只皺著眉頭看著她。很快,蔣悅營就心意相通了,不過她還是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便笑了笑,無奈於安赫陽的神經質,寬慰道:“你想多了吧……”
“不管是不是我想多了,薛城北這個人一定要解決,留著他早晚是個麻煩。”
蔣悅營冷哼了一聲:“老大,你以爲解決一個人真像踩一隻螞蟻那麼簡單呢!就憑你想的?”
“他現在一直在靠近王理安,我想不到他還有別的目的!”
蔣悅營愣了一下,想明白了忍不住罵了一聲:“弄了半天還真的是爲了那個小賤人啊。你因爲她惹的事兒還少嗎?”
“我這次真的不是因爲王理安,如果薛城北想調查的話,王理安絕對是個最聰明的缺口。我們必須做點兒什麼……”
“那你怎麼不說把王理安解決了一了百了!”
“放你孃的屁!你要是敢動王理安我拆了你!”
蔣悅營不相信安赫陽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跟著衝動,便勸自己說:安赫陽一定是太著急了所以很衝動,說話沒經過大腦,她一定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她深呼吸,努力壓了壓自己的火,儘量讓自己和顏悅色:“出了什麼事兒我們想辦法彌補,你不能太沖動了。上次你知道林琳要結婚出國了,你就緊張兮兮地以爲她是背叛了你要解決她,這次又換成了薛城北,還是因爲王理安,且不說人家孤男寡女郎情妾意你情我願。就算他別有企圖,你……你以爲過家家呢,還上癮了啊?!”
“他們都知道的太多了。花無百日紅,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背後給我們一刀……”安赫陽閉上眼睛,蜷縮在沙發上,“他們會拍下來威脅我,他們變成另一個辛洛,下一個辛洛……必須解決掉辛洛……”
安赫陽癡癡地自言自語,蔣悅營一陣心酸,她抱起安赫陽,不停地安慰著:“好了好了,你別害怕了。辛洛已經死了,你已經安全了。安赫陽,我們都看見的,他已經死了,車都爆炸著了那麼大的火,都燒沒了。沒有人知道那天晚上的事的。”
“那王理安呢?她會不會想起來,會不會恨我……”
“不會的,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可是薛城北有辦法讓她想起來的,他肯定會讓她想起來的!殺了薛城北,他總是想搶走我的東西,他搶走了程諾姐姐,他還殺了她!他現在又要搶走王理安,他肯定是知道什麼了……”
“他不會知道的!你不要害怕,別害怕……”
“我要帶王理安一起走,去到一個沒有薛城北的地方,永遠不讓他找到安安。我就算死也不能再讓王理安死在他手上!”安赫陽用力抓著蔣悅營的胳膊,顫抖著,近乎瘋狂地不停重複著。老宅子殘破的月光獨獨照在安赫陽佈滿血絲的眼睛上,蔣悅營屏住呼吸,她能感覺到安赫陽的雙手冰冷簡直刺骨。
禁不起遠遠一聲古老的貓叫,蔣悅營打了個冷戰。
安赫陽瘋了。她們都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