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ar?diary:
一早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舒適卻陌生的牀上,第一直覺竟然是希望這是薛城北的家。但我錯了。直到珍妮走進來告訴我,才知道這裡竟然是她家。我已經(jīng)努力把失望藏起來,不知道她有沒有察覺。她很和善,但是也看得出,她對於昨天到底發(fā)生的事情非常好奇。從她開始露出小心翼翼地問‘你還記不記得’開始,我就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她真相,或者告訴她一部分。總之她願意承擔(dān)風(fēng)險把我接到她家,我是非常感激的。這樣最好,避免了直接面對薛城北,或者一件冰冷的病房。我確實應(yīng)該感謝她。
但是一想到他,還是會心頭一酸。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那時候他嘴裡喊的是安赫陽的名字,雖然手中使勁兒掐的是我的脖子。原來,被縊死的那些人都是跟本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身體像是被一把抽氣筒一點一點抽走所有的氧氣,眼瞧著自己變成了乾癟的枕頭。和死神一線之隔的感覺。好奇異。
要不是珍妮姐破門而入,我現(xiàn)在可能已經(jīng)在喝孟婆湯了。可反過來一想。帶我去見薛城北的人又是誰呢?雖然我知道,應(yīng)該很感謝她,但理智卻不停地告訴我應(yīng)該離她遠一點兒。所以我告訴她我不記得了,然後說想再睡一下。她有些懷疑,但是還是離開了。不知道她會不會相信。
剛纔我站在窗戶前望了望,看不出這裡是哪兒。原來濟州市有這麼多地方是我不知道的。竟然有些想薛城北了。他那時候雖然可怕,但不知道爲(wèi)什麼,我總還是覺得他有些可憐。他身上大概是揹著太重的故事,所以把他折磨的不成樣子。他胸口的血滴在我的身上,手臂上也有血。不知道他身上的傷好了沒有。他說那傷是拜我所賜。他不停逼問我關(guān)於辛洛的事情。他說是我害死了他。
我害怕他討厭我,即使那個時候他把我當(dāng)做了安赫陽,可每每一想起他那厭惡的眼神還是忍不住難過。坦白講,我是對他有些好感,尤其是他突然出現(xiàn)在珍妮會所那件富麗堂皇的衛(wèi)生間的那一刻。雖然這樣說很對不起李佑朗——當(dāng)然我還是愛李佑朗的。我沒有辦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薛城北,但我仍然想做李太太。可是我都不知道我的李先生現(xiàn)在在哪裡。我是不是應(yīng)該對連同他類似於悔婚的話一起失憶掉呢……”
王理安嘆了口氣,手機在掌心微燙。不由得又心酸。她告訴自己:我要做的是李太太,我希望自己做的也是李太太。薛城北的眼淚又一次劃過她的臉。想念開始糾結(jié)她。
同一時間,沒有眼淚的薛城北一個人走進了在南郊的別墅。重新站在似乎是雨過天晴的門口,他握著鑰匙的手不禁又有些顫抖。終於,他開門走進,環(huán)視一週,驚住:這裡明顯已經(jīng)有人打掃過了。隱約間他聽到樓梯上有腳步聲,卻是時有時無。輕得讓他甚至懷疑自己。他渾身的血液直衝太陽穴,站在自己的家門口等待著一個陌生人的出現(xiàn)。這種感覺,是對心臟的蹂躪。人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這句話真的只是對心理素質(zhì)好的人才奏效。不然自己也會被自己嚇?biāo)馈?
“還不出來嗎?”他站在門廳,扶住牆努力讓自己站穩(wěn)。直到林琳微笑著站在他的面前。“你是怎麼進來的?”他鬆了一口氣。好歹,林琳也算是自己人。林琳笑著扶他坐在上發(fā)上:“我沒有對你說過,我最喜歡做的就是解開男人的襯衣。”她一粒粒撥開,看見了薛城北胸口被繃帶纏得嚴嚴實實。“這麼嚴重啊。是誰做的,你知道了嗎?”
“這不是等你告訴我呢嗎……”他笑了笑,又一粒粒把襯衣釦上。
“如果我說是我,你相信嗎?”
薛城北像雕像一樣,瞬間僵住。看著她無懈可擊的笑臉,一縷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她依然微笑著。眼睛似水一樣,好像剛剛說了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玩笑。
“別鬧了……”
“我沒鬧。真的是我。”薛城北一把推開這個似曾相識的惡毒的女人。她早就不是那個沐在清晨陽光中黯然神傷柔弱可憐,窩在他懷裡哭泣剛剛失掉孩子的小姑娘了。可笑的是,他卻認作他人。連命丟在誰手裡都不知道……報仇。他冷笑了一聲。早就已經(jīng)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了,報的卻是自己的命。
苦笑了兩聲後,他深呼吸,胸口被牽動的有些痛。林琳如若無睹地坐在他身邊,像極了一隻正在欣賞被自己吸光精氣的男人的狐貍精,莞爾一笑:“我知道你現(xiàn)在肯定不願意相信。其實,我也不願意相信。”她眼神閃爍,手指點點觸在他的臉上,“作爲(wèi)一個男人,你的臉實在是光滑得不成樣子。”
“這就是你幫我的忙?”明亮的陽光留給他一張精緻陰暗的側(cè)臉。他用這張臉敵視著林琳。
“我是說過會幫你。但我沒有保證我不會反悔。我是女人,我有出爾反爾的權(quán)利。”
“那你還來這兒做什麼?還不快滾!”
林琳聽到他的怒火,眉頭微蹙,纖細的手指放在他的脣上。臉頰輕輕地撫過他的臉,親暱地親了一下。卻冷冷地說道:“果然不出安貞國所料。就算她你困住了,你的思想?yún)s早就被她深深地箍住了。就憑現(xiàn)在的你,還癡心妄想要扳倒那個老傢伙,下輩子吧!”
薛城北空白的大腦又被粉刷了一層。他冷靜下來,慢慢躺在沙發(fā)上。尋覓著一絲舒適。林琳嘆了口氣,轉(zhuǎn)身給他倒了杯牛奶:“你太執(zhí)著於程言的死,讓自己陷入了一個漩渦。你的目標(biāo)是誰,你還記得嗎?”
薛城北不說話。堂堂七尺男兒被一個弱不禁風(fēng)的風(fēng)*人教訓(xùn)。哼,他冷笑了一聲。“洗耳恭聽。”
林琳雙手扶住他的臉。大眼睛深情地望著他:“蔣嚴今天升爲(wèi)了副省長。你以爲(wèi)你搞定了他的四大金剛就是成功了?還早著呢……”
這麼快!薛城北一口氣痛得提不上來,在胸*開。血肉橫飛。許久,他慢慢閉上佈滿血絲的眼睛。蔣嚴高升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他並不意外。只是,他沒有想到會這麼快。而且打亂了他的全盤計劃。計劃,呵呵……他不禁輕笑。他自負歸國的那一日,成竹在胸。幾乎每一晚都在復(fù)仇的興奮感中悄然入睡。而現(xiàn)在……這一刻,他突然感覺到透支的疲憊感。
“那天安貞國收到消息,說周梓晨想動你的腦筋,讓我救你。我也是沒有辦法了,要不然,你以爲(wèi)怎麼會這麼輕易地放過你。”林琳眼睛中泛著星點淚光,“你不要想那麼多,安貞國以自己的名義買下了周梓晨旗下的一座地產(chǎn)。他說了,要送給你。”
薛城北猛然睜開眼睛,看到林琳苦澀地笑了笑。
“北北哥哥,我能幫你的,只有這些了。我用一個安貞國來做交換,你不虧我兌現(xiàn)了我的話,現(xiàn)在該到你了……”
不同於薛城北。珍妮在電話中聽到大老闆告訴她這個消息的時候,只是輕笑:“是真升還是幌子?”
大老闆聽到她幼稚的話,竟然豁然大笑:“要不說你們還是嫩啊,就這麼沉不住氣?對了,你也告訴那個小傢伙兒一聲,讓他別灰心。沉住氣,想做什麼大膽去做就行了。”
她遲疑了一下:“你確定還要跟薛城北接觸嗎?我已經(jīng)把他安排進來的那個小男孩兒炒了。”
大老闆停頓了片刻,方道:“炒了就炒了吧。這也不是重要。老何這次被雙規(guī),老傢伙肯定沉不住氣了。他幾個孩子都在國外,資金轉(zhuǎn)移出去也是早晚的事兒。有消息說周梓晨相接過南陽街的項目,過兩天你和柳總見個面,聽聽口風(fēng)。”
“這麼著急,是有牽扯嗎?”
“這倒沒有,這個項目現(xiàn)在承接的聽說有國外的資金。知己知彼嘛。對了,老王那個侄女兒聽說在你那?”
“嗯。怎麼了?”
“讓那孩子早點兒走。”
“爲(wèi)什麼?”珍妮不由一驚。
卻聽他笑了笑,戲謔地說道:“她不走,我怎麼去啊……”
風(fēng)雲(yún)是否突變,全在觀星人心中所念。如王理安一般,她站在濟州市正中心,腳下匍匐著的是勤苦籌謀的權(quán)利癮君子。她卻全然不知。只還當(dāng)今夜月色明亮,羣星交映。相安無事。她還握著手機,倚在羽毛枕上,盯著寫了一半的日記發(fā)呆。猶豫著:是不是應(yīng)該跟薛城北聯(lián)繫呢,或者是該去思念李佑朗……
直到楊俊梅一個電話打過來“快到你大姑家。你哥出事兒了!”聲音透著神秘的著急埋在鎮(zhèn)定的語氣中。母女倆的默契。她知道家裡一定是出了緊要卻不能言明的事情。
“哦,我知道了。”
她只有王理肇和程讓兩個哥哥。都是光著屁股一起長大的情分。但捫心自問,程讓出任何事情王理安都不會感到意外。但她卻想不到,自己又將要踏進另一個漩渦中。一個名叫蔣悅營的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