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計議已定,沈天放當即運起他的拿手招式,試圖阻住雷靈鈞,只可惜出手稍稍晚了一步,讓人家出手接了下來。
謝滄行見兩人已領會了他的意圖,當下不再分心,專注於眼前的對手。當他再度瞟向甲板上的時候,凌波的刀鋒已經劃上了雷靈鈺的胸口。
此後兩人以二敵一,勝負已不再有懸念,只不過是時間問題,他也就徹底放了心。
這時,就聽夏侯瑾軒一聲呼喊:“謝兄,當心!”
話音未落,便響起木板斷裂之聲,牽住渡船的繩索緊繃之下啪地甩開,如兩條巨蟒一般橫掃開來,船下之人急忙閃躲,反應慢的登時被擊中,棧橋上突然一片混亂。
夏侯瑾軒連忙叫道:“謝兄,快上來!”
謝滄行正有此意。眼見著渡船緩緩行進起來,他正待縱身一躍,突然,一隻寬厚的手掌凌空抓住了其中一根繩索,那如脫繮野馬般的繩索竟然霎時溫馴了起來。
渡船驟然一停,船上的人始料未及,皆是一個踉蹌。
謝滄行一驚回首,只見來人鷹鉤鼻,黝黑麪皮,個頭不高,卻極爲健壯,一副異族長相。
此人正是術裡,他用蔑視的目光冷冷從衆人臉上掃過,哼了一聲:“這麼多人打不贏一個,可真夠有本事的。”咬字十分生硬,想來也是初學不久。
此言一出,追兵們一聲不敢吭,卻都怒視著謝滄行。
不等衆人一擁而上,謝滄行先發制人,劈手奪過一柄鬼頭刀,縱身一躍向術裡刺去。
以術裡的地位,衆追兵哪敢讓他有丁點損傷?連忙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地亮出兵器,擋在他面前,一時間“叮、嗤、鏗、錚”聲不一而足。
謝滄行卻不理這一套,身子在空中靈活一轉,鋼刀已變了方向,朝著繩索絞去,小臂般粗的繩索登時斷了。
沒了最後的牽絆,渡船再度劃了開去。
繩斷的後座力使得術裡小退了半步,他看向謝滄行,目光中除了讚賞,還有得意,卻沒有半分驚訝。
他知道這個姓謝的就是龍溟最忌憚的人,其他人誰都可以走,唯獨他一定要留下!
術裡一揮手,對衆人沉聲喝道:“都讓開。”
從他一現身,謝滄行就知道來人不好相與,自己想要上船,怕是沒這個機會了。
他一邊滿不在乎地伸伸胳膊甩甩腿,一邊漫不經心地笑道:“哎呀呀,總算來了個帶勁的對手,這下我可捨不得走了。掌櫃的,你們先去,我很快就追上。”
他說的輕鬆,可眼前人山人海,又沒了渡船這條退路,真能輕易脫身嗎?
暮菖蘭焦急大喊:“姓謝的!”可她的對手早已回過神來,絲毫不肯放鬆,她也脫身不得。
說話間,渡船離岸邊越來越遠,速度也越行越快,眼看著就要行出十丈開外。
這時,就聽沈天放一聲驚呼:“凌波姑娘!”
只見凌波甫一讓開雷靈鈞的攻擊,一足踏在船舷上,如驚鴻掠影一般向著棧橋躍去。
沈天放本能地伸手一抓,亞麻布的衣角卻從指尖溜走。一瞬間他想要追著她跳下船去,卻又不禁一時猶豫,只這一剎那的耽擱,渡船離岸邊又遠上了幾分,想追也追不上了。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凌波輕盈落地,堅定地站在了謝滄行的身邊。
謝滄行有些驚訝,也有些無奈,可此時就算逼她回去,也爲時已晚,只得嘆氣:“你……唉,罷了,你我一起突圍吧。”
“是。”凌波應道。
之後發生了什麼,沈天放已無暇顧及。殺弟之仇使得雷靈鈞赤紅了雙眼,不顧一切地向他撲來。
沈天放的心中升起一團無以名狀的失落,瞬間又變成強烈的憤怒,盡皆發泄在了眼前的對手身上。
渡船船漸行漸遠,在他最後的目光中,謝滄行與凌波的身影已經淹沒在了人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