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月眼神轉冷,再沒了剛纔的和善,冷哼一聲:“你真的不明白麼?暮掌櫃,做生意就該誠實本份、不打折扣,這樣纔對得起人家給你的報酬,你說是吧?”
暮菖蘭不答,幻月續道:“枯木長老既然要你監視夏侯家的大少爺,你就該一五一十向咱們報告纔對。你倒好……如果不是大長老神機妙算、主動問起歐陽英的去向,是不是就不打算說了?”
暮菖蘭一時語塞,嘴硬道:“我是什麼人?無足輕重的小人物!怎可能事事都知道?”
“當真不知?”幻月可是半點不信。
“當然!”暮菖蘭答得斬釘截鐵,“我暮家既然接了生意,斷不會有絲毫欺瞞,你們要是信不過我,大可去找別人。咱們大路朝天,各走一方!”她還劍入鞘,扭頭就走。
幻月自是要攔的:“且慢!算我失言,給暮掌櫃陪個不是。”她福了福身,“但以暮掌櫃的精明,歐陽英平白不見了,怎會想不到他有要事在身?本就該主動打探清楚、回報長老纔對?!?
不等暮菖蘭反駁,幻月又道:“就算這是一時疏忽好了,可折劍山莊的虛實,你不也是遲了足足一天才傳信給我們,難道又有什麼爲難之處不成?”
暮菖蘭無言以對,怒道:“你們本來就另有計劃!我說不說有什麼分別?”
“自然有分別。”幻月冷笑一聲,“這影響到了鐵鷂騎的兵力部署。你知道大山裡頭彎彎繞繞的,一路趕過去事先準備好埋伏,可不容易。要是一不小心遲了那麼一步,結果如何就不好說了。就衝這兩條,難道我們不該在報酬上打點折扣嗎?”
“誰知道哪些消息對你們是重要的?你們豈不是可以隨意剋扣報酬。”暮菖蘭也冷笑。
“所有消息都是重要的,哪怕是雞毛蒜皮的小事?!被迷路髁朔鱽K不存在的灰塵,“就好比,夏侯公子和那個黃衣小姑娘走的很近啦……”
“這跟你們有什麼關係!”暮菖蘭再度激動起來。
幻月有些驚訝,瞟了她一眼,目光裡有一些瞭然,說道:“有沒有關係,不勞暮老闆費心替我們決斷。”
暮菖蘭狠狠瞪著她,最終還是忍下了這口氣,“我只問你一句話。歐陽門主現下如何了?”
幻月有些意外:“喲,暮掌櫃關心的人可真是不少呀!”
“我關心誰也不勞你費心。”暮菖蘭針鋒相對地回道,“只要告訴我答案,這次的銀子我可以不要。”
幻月嗤笑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扔到她面前:“爲了你好,還是收下銀子吧。知道了又能如何?打算救他出來恕罪嗎?”
暮菖蘭一挑眉:“這麼說他還活著?”嘴角一勾,“多謝告知!”說著彎腰拾起銀票,大搖大擺地朝外走去。
這下輪到幻月啞口無言再接氣急敗壞,對著暮菖蘭的背影叫道:“開弓沒有回頭箭,你別以爲自己還能擇的乾淨!你……”
“放心吧,答應你們的事我會做到?!蹦狠盘m回頭道,“至於其他,咱們各憑本事!”語畢,她再不停留,往來路行去。
幻月氣得一跺腳,心下不禁忐忑,雖然她只透露了歐陽英還活著的消息,可枯木長老爲人嚴厲,若是知道了多半少不了懲罰。不如還是瞞下好了,按說這麼一點點消息不會有什麼影響……她左思右想著,走上了另一條路。
謝滄行從破廟屋頂坐起身來,撣了撣身上沾著的茅草,嘖嘖稱奇:“掌櫃的,你可真是……令人‘驚喜’??!”
暮菖蘭這段時間實在太不積極了,若非直接找到她頭上,幾乎是什麼也不說不做,簡直像不存在似的。他原本只是覺得有點奇怪,原來竟藏著這麼大的秘密。
他的手裡捻著一枚石子,一直對準了幻月的背影,可是卻遲遲沒有出手,直到那道紅衣倩影繞過第一個轉角,再也看不見,他終於作罷,徒留一聲長長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