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已輪到了他們,暮菖蘭擺手示意他噤聲,就見葉霖走上前去,對著衛(wèi)兵恭恭敬敬一拱手,指了指夏侯瑾軒笑道:“官爺,這就是我剛纔對您提過的表弟。”邊說邊遞上一分戶牒。
夏侯瑾軒適時地露出一抹溫和無害的微笑,那衛(wèi)兵只掃了一眼就把他劃入了“不可疑”那一檔,只是目光在謝滄行身上逡巡了許久:“這傢伙塊頭挺大啊,練家子吧?”
暮菖蘭忙道:“他呀,粗人一個,倒是有股子蠻力氣。不然,嬸孃也放不下心讓軒哥兒跑這麼遠。軒哥兒在家裡頭,可金貴得很呢!”
那衛(wèi)兵點點頭,接受了這個解釋,邊看著戶牒,邊對著夏侯瑾軒閒聊道:“我記得他們剛纔說,你是從漢中過來投親避禍的?那你娘怎麼不一道來?就這麼丟下尊長跑了?”
夏侯瑾軒一愣,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不由得漲紅了臉,看起來倒有幾分羞愧難當?shù)臉幼印?
謝滄行靈機一動,答道:“稟官爺,咱們家老爺夫人離不開住慣了的地方,再說雖然兵荒馬亂,也不見得就沒有活路,只是……小少爺可是獨苗,這條血脈怎麼也得留住。”
暮菖蘭瞟了他一眼,心說這傢伙腦筋轉的倒是快。
那衛(wèi)兵點點頭,又問了幾個問題,他們都順順當當?shù)卮鹆耍偹氵^了關,暮菖蘭便開始講起現(xiàn)下情形和江北形勢,包括幾天前龍溟與凌波那趟楊家之行,以及他們與沈天放的幾次商討。
聽聞三大世家欲將江南武林統(tǒng)合起來,與江北義軍同心協(xié)力收復中原,沈天放等人自是喜出望外,儘管得知了蜀中變數(shù),也不能澆熄大夥兒興奮的心情。
只不過,比起人手,江北義軍更加急需的乃是錢帛兵器。
潼關以東最缺錢帛,燕然三部聯(lián)軍大肆擄掠之下,整個中原去年的收成寥寥無幾,無家可歸的流民饑民卻是漫山遍野。雖然義軍極得民心,又爭取到了不少富商大戶或明或暗的支持,可仍是杯水車薪,好容易熬過了冬天,各路義軍都已捉襟見肘。
而關中缺糧還在其次,兵器卻是頭等大事。夜叉對金鐵器物管制極嚴,總不能讓兄弟們赤手空拳地和鐵騎對陣。因此,當務之急是籌集一批糧帛兵器偷偷運往江北,以解燃眉之需。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夏侯瑾軒沉吟道,“這倒是合理。”
謝滄行嘖嘖嘴:“這可不容易,韃子又不是睜眼瞎,那麼一大批貨物,怎麼能在他們眼皮底下運過來?而且中原那樣子,簡直沒剩下幾塊好地,也不是一時半會兒恢復得了的,若是不能很快擊退韃子,這運糧運貨,興許還得是個長期活計。”
夏侯瑾軒有些吃驚,一路走來,關中的麥子已是長勢喜人,難道中原的境況竟然會差那麼多嗎?他一會兒覺得這該感謝幽煞將軍,至少能保得一方平安,一會兒又覺得這都是他的錯,既然他位高權重,手裡又握著世上最精銳的騎兵,爲什麼絲毫不阻止三部聯(lián)軍對中原的破壞?
葉霖看著謝滄行,笑吟吟地說道:“想不到謝兄對中原情形也瞭如指掌。”
暮菖蘭瞟了一眼依舊老神在在的謝滄行,說道:“總之,情況就是這樣。詳細的,大夥兒再一同商量著辦吧。”
夏侯瑾軒點點頭,忍不住又問了一遍:“當真一點歐陽門主的消息都沒有嗎?”
暮菖蘭知道他著急,耐著性子重複道:“城裡沒有丁點動靜。不過你也別失望,城外的軍營就說不準了。那裡就連我們也混不進去。”
夏侯瑾軒嘆氣:“唉,連暮姑娘都束手無策,莫非我真的猜錯了不成?”
“夏侯公子莫急,”葉霖說道,“這幾日查的嚴,縱然是我們這些長安城的老面孔也不敢太過張揚。左右夜叉短期內也沒有要歐陽門主性命的意思,咱們應當小心爲上,再徐徐圖之。”
“嗯,正當如此。”夏侯瑾軒點頭應允。
“好了,走吧,先去填飽肚子再說。”暮菖蘭笑道。
“等下,我還有一個問題。”謝滄行不滿道,“爲什麼我就一定是家丁?”他也想翻身做回主人,說不準也能叫兩聲“小蘭兒”聽聽呢!
暮菖蘭不屑道:“瞧瞧你這賣相,哪點像個少爺?shù)臉幼樱俊?
謝滄行抗議道:“那我總能當個鏢師保鏢之類的吧?”
暮菖蘭自然要頂回去,兩人就這麼爭爭吵吵伴隨著打打鬧鬧一路走去。
夏侯瑾軒見怪不怪,葉霖一怔過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