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悚然動容。夏侯瑾軒不由得趨近一步,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騙你幹嘛?”劉三信誓旦旦,“不但死透了,還死得十分嚇人呢!耳朵眼睛全是黑血,嚇得我幾晚上沒睡好覺!”
凌波起身問道:“你說黑血?雙眼是否皆呈黑色?”
劉三一怔,遲疑地點點頭:“你這麼一說,好像是的,一雙眼睛黑洞洞的,跟沒眼白似的。哎不過,我哪敢多看呀?記不清了……”
凌波轉向衆人沉聲道:“若是,便爲天星草之毒所致?!彪S即又問,“你走時可有將屍首掩埋?附近是否有河流泉水?”
劉三這種懶人,又受了驚嚇,自然不會多此一舉地再埋回去。龍溟嘆了口氣:“看來,天星草之毒多半是隨雨水流入河中。村民們不知情,在去往柳家莊的途中誤飲了毒水,所幸毒性不強,才未立即斃命。”
“是啊,真是不幸中的萬幸。”瑕嘆道,隨即狠狠瞪了那個間接害了村人喪命還一臉無所謂的無賴,“這事兒你怎麼不早跟人說?好歹也該警告大家不要靠近那附近呀!”
劉三不以爲然:“我說小丫頭,殺人越貨的能是善茬麼?萬一說漏了嘴,傳到那幫強人耳朵裡,找我算賬可怎麼辦?再說村裡那幫人是我的誰呀?我幹嘛把腦袋別在褲腰上幫他們?”
“你……”瑕簡直氣得無語。
謝滄行睨著劉三,問道:“別盡說些有的沒的,你說的這地方在哪?還有,地道出口在哪?”此言一出,衆人都豎起了耳朵。
劉三笑瞇了眼睛:“什麼地道?我哪兒知道?唬你們的!”隨即很得意地說道,“我跟著你們一路,還能不知道你們真正想問的是什麼?”
瑕的拳頭捏得喀喀作響:“你真以爲我不敢揍你麼!”
劉三有恃無恐,把腰一插:“敢動手試試!連埋人的地方你們都別想知道!”隨即又笑嘻嘻地轉向凌波,“仙女姑娘,你不是想幫大夥除掉這毒源麼?”
瑕氣得咬牙切齒:“烏鴉嘴,我今天就算不睡覺也會把那地方找出來,讓我先揍他一頓成不?”
暮菖蘭涼涼地附和道:“反正離柳家莊不會太遠,花不了多少功夫?!?
“誰說的!”劉三一瞪眼,“少說也有幾裡地,在山裡呢!可不好找!”
暮菖蘭哦了一聲:“在山裡啊。”劉三這才知道說漏了嘴。
夏侯瑾軒神色一動:“這麼遠?”
龍溟不動聲色地看他一眼,知道這位夏侯少爺又想到了重點——這麼遠的距離,竟然不用車馬,大搖大擺地揹著麻袋招搖過市?這還暫且不論是否費力的問題。他對衆人說道:“各位不妨再去剩下的三家探探消息,至於這個人,就交給我吧。”
瑕立刻點頭如搗蒜,她是真不想再跟這無賴打交道了。凌波也有些掛心中毒之人的毒性解得如何,便點點頭,對龍溟說道:“那我們在村口會合。”她既然這麼說了,其他人也就不再有異議。
待衆人離去,龍溟從懷中掏出一塊碎銀,言簡意賅地說道:“現在可以說了吧?之後咱們貨銀兩訖,不會再爲難你?!?
劉三掂了掂銀子,露出十分鄙夷的表情:“就這麼點?你們打發叫花子呢!”隨即往椅子上一歪,“今天太累了,明天再說吧。”一看夏侯瑾軒的衣著裝扮就知道是天大的肥羊,不狠狠宰一筆不就虧了?
龍溟雙眼危險地瞇起——如果眼光能殺人,劉三一定已經被千刀萬剮。氣氛一時死寂,劉三隻能虛張聲勢地強撐,大氣都不敢出。
龍溟忽然一笑,啪地一聲把另一枚銀錠往桌上一拍,柔軟的銀子竟然整個嵌進了堅硬的黃楊木桌。
劉三驚得一跳,戰戰兢兢地說道:“你……你要幹什麼?光天化日的……”
龍溟可沒工夫聽他瞎扯,冷冷說道:“銀子可以給你,我只是怕你拿不走、花不了?!鳖D了一頓,就在劉三忐忑地猜測話意時,又道,“這世道強人這麼多,死一兩個人,好像也沒什麼奇怪吧?”
劉三眨眨眼,忽然明白了他的威脅,再看那眼神,心裡不禁一突,簡直比山裡的狼還狠。他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這絕對是說得出就做得出的主兒,哪裡還敢有絲毫隱瞞?趕緊把方位和盤托出。
龍溟又問:“你方纔說,聽到人聲才躲起來,可有聽清他們說的是什麼?”
劉三一怔,趕緊有問必答:“他們好像說什麼‘還是扛回去和其他的埋一起’,另一個說這地方就可以了,其他的沒聽到什麼?!?
“是否碰到過其他人?”龍溟又問。
劉三趕緊搖頭:“沒有沒有,自那以後我再沒敢去過。”
龍溟看他不像說謊,擺了擺手:“你可以走了。”劉三立刻如獲大赦般跑得飛快。
龍溟看著他的背影,不由得搖頭嘆氣,本想著線索差不多該斷了,竟然又冒出這麼個無賴,看來上天對夏侯瑾軒著實眷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