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連忙亮兵器的亮兵器、閃避的閃避,可船伕們和甲板上的旅客就沒那麼幸運了,特別是船下拉住繩索的船伕,身旁無處遮蔽,登時慘呼聲不絕。
夏侯瑾軒心中不忍,剛要側頭去看,被暮菖蘭一把拉住:“先上船!”
夏侯瑾軒登時瞭然,只要船開起來,再多的暗器也沒用。可話雖如此,看到無辜之人因自己而喪命,卻是無論如何也難以心安。
他一咬牙,掙開暮菖蘭的手,向那些抱頭鼠竄的船伕們奔去。
暮菖蘭恨恨一跺腳,只好跟了上去。
這時,就聽見噗噗幾聲悶響,緊接著撲通一聲,收到一半的鐵錨落入了水中,沉重的鐵錨帶動木頭輪盤飛速旋轉,吱嘎作響。
龍溟喚道:“凌波。”伸手指向輪盤的方向。
凌波會意,一邊閃轉騰挪,一邊掠上船舷,搶到船尾安置輪盤的地方,一名船伕正趴在後面瑟瑟發抖。
凌波顧不上他,連忙伏底身形,伸手去轉那輪盤,欲收起船錨。
敵人怎會讓她輕易如願?登時飛箭如雨般向她射去。凌波不閃不避,只顧專心收錨。
龍溟只慢了她半刻趕到,不知從哪裡卸下一支長桿,信手舞來,竟行雲流水般流暢好看,每一道轉折,每一次挑刺,單獨看來似乎都沒什麼稀奇,但組合到一起卻又有了別樣的妙處,彷彿經過精心設計,沒有一個動作是冗餘的。
就好像與生俱來、融入骨血了一般。
這時,在這船尾一隅,飛蝗石破空之聲突然一緩,一柄飛刀破衆而出,不偏不倚地向龍溟的咽喉射來。
龍溟心中一凜,知道這一柄飛刀比先前所有的飛蝗石加在一起還要難對付。
可他不能躲閃,因爲身後就是凌波。
龍溟暗暗運勁,手中長桿舞得更急。
可惜,那畢竟只是一根木桿,當飛刀的尖端觸及它的時候,龍溟甚至可以感覺到木頭中的纖維條條斷裂的細微觸感。
他心中暗叫不好,連忙急退幾步卸去飛刀去勢,後背觸到輪盤時,纔將將止住,木桿卻已折斷。
薄薄一柄飛刀,竟有如此力道,當真令人驚駭不已。
然而他沒有時間喘息,下一柄飛刀伴著飛蝗石接踵而至。
千鈞一髮之際,龍溟扔掉這便宜兵器,伸手一撐後躍到輪盤之後,抱著凌波閃到了船艙的陰影之中。
凌波措手不及,差一點便能收起的船錨再度落入河中。
她擡起頭,兩雙眼睛在極近的距離下對視著,目光中都只有三個字:怎麼辦?
龍溟看了看絲毫不見減弱的暗器攻勢,一咬牙,對凌波說道:“把你的刀借我。”
凌波連忙抽刀遞過去,腰間的手臂突然一緊,只聽見他在她耳邊說:“別跟來。”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龍溟就已經飛身躍了出去。
那邊廂,夏侯瑾軒運起逍遙遊步法,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見著一人便一把拎起他的後脖領子就往船舷上跳,推到遮蔽物之後,又再跳下船去,如此反覆。
暮菖蘭怔了怔,連忙跟上掩護。
謝滄行一腳就把剛爬上船的沈天放踹了下去:“還不快幫忙!不然誰也別想走!”
沈天放氣得咬牙切齒,可此時也沒了他法,只好依樣葫蘆地救人。
這時就聽見凌波一聲低呼,隨即又是撲通一聲巨響,船隻劇烈晃動起來。
原來是龍溟藉著一躍之力揮刀砍斷繩索,鐵錨再度落入水中,再也不用擔心它會阻止渡船起航,但同時,也就很難順利靠岸、停穩了。
不過這時也沒人顧得上靠岸會如何了。
龍溟藉著餘勢竄到了桅桿之後,凌波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然而這一陣耽擱,追兵已經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