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滄行登時會意:“你的意思是,將計就計來一招反間?”
暮菖蘭點點頭:“不錯,我看這樣好,白被人騙的團團轉,我可不甘心。怎麼也要掙回來纔夠本。”
謝滄行卻有些謹慎:“他可不是這麼好騙的。別忘了,咱們都懷疑了這麼久,一點把柄都沒抓到,要不是出了鬼王這次意外,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才能真相大白。反間計說的容易,哪是隨隨便便就能成功的?萬一打草驚蛇,讓他趁機溜了,反而竹籃打水一場空。”
夏侯瑾軒又開始摩梭腰間的衣角,回道:“此事還需從長計議。”他囁嚅半晌,一下狠心,說道,“其實,要騙過他,也不算難事。”
“喲?小少爺這麼快就想出辦法了?”暮菖蘭奇道。
夏侯瑾軒瞟了一眼謝滄行,抿脣不語。
謝滄行卻明白過來,苦笑道:“你的意思是,靠凌波?”
“我覺得挺好。”暮菖蘭聳聳肩,“若是換了我被人這麼耍了一回,當然要以牙還牙,報復回來才解氣!”
謝滄行卻只是搖了搖頭,沒說話。
夏侯瑾軒嘆氣:“她若不願,也是人之常情,我們再做他想便是了。”頓了頓,又道,“我想不論如何,凌波道長一定希望能親自去做個了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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瑕在院中焦躁地踱著步,遠遠地見到夏侯瑾軒走了進來,連忙迎上去。
一見他面上的神色,瑕不用問就知曉了答案,嘟囔道:“真是烏鴉嘴,又被你說中了。”又不由得擔憂問道:“凌波道長她……沒事吧?”
夏侯瑾軒重重一嘆,搖頭不語。
瑕只覺得心裡鈍鈍的痛,忽然忿忿地握起了拳頭:“都是那個該死的上官彥韜!凌波道長那麼相信他,卻……”
夏侯瑾軒苦笑搖頭:“他究竟是不是上官彥韜,都還是個懸案呢。至於他真正的身份,如果凌波道長都猜不到,我們就更加沒有可能了。”
“不管是誰,都不該辜負這麼好的姑娘!”瑕一副摩拳擦掌準備好了動手的模樣,“哼,這種人,千刀萬剮都不解恨!唉,虧我還曾經羨慕他們神仙眷侶一般呢!真是大騙子!裝的這麼像!”
夏侯瑾軒沉吟不語,半晌才道:“瑕姑娘,如果換成是我,你會不會……會不會也似道長這般全然信任我?”
瑕脫口而出:“你纔不會做出這種事呢!你要是這種人,我怎麼會……”她連忙剎住話尾,有些忸怩地揉了揉衣角,想了想,突然惡狠狠地威脅道,“無論什麼理由,你要是敢在這麼大的事情上欺騙我,我肯定饒不了你!一輩子都饒不了!”
夏侯瑾軒笑得眉眼彎彎:“不會,斷然不會。你我定然會是雞鳴昧旦、琴瑟在御。”
瑕愣了愣,渾然不知自己被不知不覺地佔了口頭便宜,只是暗自腹誹烏鴉嘴就是改不了掉書袋的毛病,兀自說道:“先不說這些。烏鴉嘴,咱們什麼時候動手?對了,還有那個範公子,他也是一夥兒的?”
“多半是了。”夏侯瑾軒嘆氣,他們真的想象不到範福會背叛,上官家被鐵鷂騎逼得那麼慘,應該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纔對。同時,他們從未懷疑“上官彥韜”會被貍貓換太子,最大的原因也是這位老熟人範福,他從一開始就給了他們確鑿無疑的印象。
“不過,我不打算這麼快動手。”夏侯瑾軒續道,“留著他們更加有用。”他於是將自己的想法簡要說了。
瑕聽的一愣一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夏侯瑾軒心下了然,嘆氣:“你說,我是不是太無情了?”
“我……我也不知道。”瑕移開了視線。
夏侯瑾軒苦笑:“我何嘗不是如此覺得?可是,只要一想起死去的歐陽伯伯,一想起芮城裡每天都要多掛幾重白幡,就……就沒有辦法不去想,只要能把敵人打得落花流水,哪怕用些詭詐的手段也是好的。”
瑕怔怔地看著夏侯瑾軒,或許真像他說的,如今的夏侯大少爺終究是同他們初見時不一樣了。
她緊緊地握住了夏侯瑾軒的手:“烏鴉嘴,這次打贏了,我們就找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離開這些是是非非,好不好?”
想象著山水田園、東籬把酒的生活,夏侯瑾軒不由笑了,但那笑容很快便黯淡下來。
他們兩個人天涯海角去哪裡都好,可爹爹呢?皇甫兄呢?還有姜兄、謝兄、暮姑娘……這麼多他們關心的人們,又該如何呢?他們的桃源,能盛的下他們的世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