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他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行不行,絕對不行!水流這麼急,我可不要陪你們做水鬼!”
沈天放奇怪地瞄了他一眼,突然明白了過來,這位在地下橫行無阻的傢伙根本就是個旱鴨子!輕嗤一聲:“那還不好辦?就像你常說的,咱們各走各的。”
“不行!”夏侯瑾軒連忙搖頭,“不能留下韓師傅一個人。”
沈天放哼了一聲,倒是沒反駁,想來早就料到這個結果。
“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暮菖蘭嘆氣,“與其往下游走,不如儘量靠岸吧,若是能上岸,興許逃得掉。”
夏侯瑾軒點頭,正要去吩咐船家,只聽一道熟悉的聲音順著風從上游飄來:“小蘭,不要再固執了。你知道該怎麼做。”
夏侯瑾軒一震,猛地探身向後方看去,追兵的樓船仍在不急不緩地迫近著,船頭,隱約有幾道人影或站或坐,看不清面貌。
說話人正是暮檀桓,仍是中氣不足的聲音,但卻能清晰地傳到每一個角落,若無深厚的內力不可能做到。
夏侯瑾軒沒有想到來追捕他們的,竟然是暮家的人,不由轉頭擔憂地看向暮菖蘭。
暮菖蘭怔了怔,坦然地接受投向她的各色目光,淡淡說道:"看我作甚?該幹什麼幹什麼。"
夏侯瑾軒關切道:“暮姑娘,是……暮大哥?”
暮菖蘭不作聲,算是默認。
氣氛一時尷尬,不過衆人都識趣地沒有說話。大概也都明白,這時候敢惹暮菖蘭,多半無法全身而退吧。
這時,就聽暮檀桓又開口了:“小蘭,你真的不顧你的親人了麼?”語氣中帶著點哀傷、帶著點祈求。
暮菖蘭原本故作鎮定的臉上霎時露出了詫異之色,哥哥何嘗有過這般示弱服軟的時候?在她自小的記憶中,暮檀桓一直都是冷淡的、嚴厲的,無論發生多麼嚴重的事情,都不會有一絲一毫改變——因爲他的身體經不住太激烈的情緒波動。
她突然覺得一陣心慌,哥哥不會是出了什麼狀況吧?當時話雖說的決絕,但那畢竟是血脈相連的至親,又怎能真的毫不在意?
她連忙搖頭甩去這不祥的預感,以暮家的實力,就算對手是枯木,也足以與之周旋。
“暮姑娘?”夏侯瑾軒試探性地問道。
暮菖蘭勉強笑笑,彷彿在說服自己一般回道:"沒事,能有什麼事呢?早都是決定好的了,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說的。"
可她越是這樣說,夏侯瑾軒的不安就越是深重。
這時,暮檀桓的聲音再度傳來:“小蘭,你知道,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若不是別無他法,我又怎會這般逼迫於你?”他格外加重了“別無他法”四字,似乎別有深意。
暮菖蘭登時如遭雷擊般呆立當場。
“暮姑娘,你怎麼了?”夏侯瑾軒不明所以,既憂且懼地問道。
然而暮菖蘭卻沒有回答,臉色卻在一瞬間蒼白如紙,那種表情,就好像她最恐懼的事情終於成真了一般。
她下意識地回頭,想要尋找謝滄行的視線。她也說不清這一瞬的衝動是從何而來,她只知道,不知從何時開始,不論陷入怎樣危險的、麻煩的、迷茫的境地,哪怕是生死交關,只要他在,心就定了,似乎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可等到回了頭才發現,那個人卻不在她身邊。
“小蘭,你也不要逼我啊!”暮檀桓的嘆息幽幽傳來。
韓師傅一頭霧水地看著他們。沈天放卻是再也按捺不住:“這到底怎麼回事?你們暮家在玩什麼花樣?”
“沈公子,”夏侯瑾軒連忙陪笑著打圓場,“這其中緣由不如待脫險後再分說吧。爲今之計……”
他還待再說,卻被暮菖蘭伸手止住。她的語氣雲淡風輕:“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我這就告訴你便是。”
“暮姑娘?”夏侯瑾軒驚訝地看著她,暮家的秘密,豈是這般輕易就能說與人聽的?
就在他心生疑竇之際,暮菖蘭突然發難,只見眼前綠影一閃,沈天放一聲驚呼,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她用劍柄擊中了後脖頸,眼前登時一黑。
“暮……”夏侯瑾軒的驚呼只迸出了一個字,暮菖蘭的劍峰已經抵在了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