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shù)裡也走了過去,嚴肅的臉上終於露出笑容:“將軍,我們還爲您準備了別的驚喜。”
不消他說,龍溟也已經(jīng)注意到了,馬背上縛著一件長物,布匹包裹,一端露出玄鐵一角。
“十字妖槊。”龍溟喃喃念道,喜出望外,登時將其抽了出來。
彷彿感染了他的心情,術(shù)裡、郭勒爾他們也都笑了起來:“就知道將軍肯定滿意!”“這麼久沒摸過長槊,肯定手癢了。”
那是一柄七尺長槊,通體烏黑,似是由精鐵鑄成,隱隱泛著血色,手握處已磨得十分光滑,想來也是一件老物,中間由一段機關(guān)鐵環(huán)相連,想來不用時可以分爲上下兩截,設(shè)計十分精巧。
龍溟信手舞了幾招,劈、蓋、撩、挑、刺、揮,無不流暢自如,彷彿如臂使指一般,不需要多強的眼力也能看出乃是個中好手。
“好,好,好。”龍溟摩梭著手中的長槊,連道了三個“好”字。
凌波默默地看著龍溟,她只知道他是百步穿楊的神箭手,直至此時才知道長槊纔是他真正慣用的兵器。
是啊,她又真正知道他什麼呢?
眼前夜叉武士簇擁下、說著陌生語言的龍溟,彷彿終於回到了他本該屬於的世界,終於能把一切脫序偏離的軌道扳正了一般。
而自己這個本不應(yīng)出現(xiàn)在他身邊的過客,也該消失了吧?
正胡思亂想著,就見龍溟轉(zhuǎn)頭朝自己一笑,牽著幽駒朝她走來。
凌波遲疑了一瞬,手已被龍溟牽起,拉向黑色駿馬。他用一手輕輕拍了拍幽駒的脖子,馬兒發(fā)出愉悅的低鳴,又用另一隻手牽著凌波,撫上了幽駒的鬃毛:“來,這是幽駒。”
感受到與主人不一樣的觸感,幽駒立刻警覺起來,擺著脖頸甩脫了凌波的手,發(fā)出充滿敵意的嘶鳴,戒備地看著她。
凌波不由得瑟縮了一下,然而手卻被龍溟緊緊握住,再度撫上了幽駒脖頸的皮毛。
龍溟不悅地盯著幽駒黑曜石般的大眼,給了它一個“若不聽話、後果自負”的威脅眼神。
幽駒抗拒地噴著粗氣,最終還是不情不願地哼哼了兩聲,沒有再甩脫。
龍溟笑容愉悅:“不錯,不錯,比阿幽那時候可要配合多了。你不知道,阿幽被它欺負得有多慘。”不過,他沒有說的是,和那時相比真正天差地別的是主人的態(tài)度,一個是袖手旁觀看好戲,一個卻是手把手威脅加安撫的保駕護航,要是讓龍幽知道了,指不定要怎麼發(fā)脾氣。
真要說起來,在幽駒身上吃過最多苦頭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龍溟自己,爲了馴服這匹桀驁不馴的烈馬,不知道在鬼門關(guān)前繞了幾圈,鬥智鬥勇鬥毅力,一人一馬,誰輸誰贏都只在分毫之間。所以幽駒之於龍溟,與其說是坐騎,不如說是惺惺相惜的對手,以及出生入死的夥伴。
也正是因爲極難馴服,龍溟對它視若珍寶,旁人別說騎了,摸一下都是老大不樂意,常常連喂草料、清潔都不願假他人之手。而幽駒高傲的個性,也容不得第二個主人。
因此,除了龍溟極親近的人,除非經(jīng)他授意,否則絕難接近幽駒,這在夜叉早就是遠近聞名。
可惜凌波並不知道這些,她只是怔怔地看著龍溟愉悅的笑容,心裡頭既是欣慰,又是惆悵。
然而此刻對於龍溟來講,卻是難得的溫馨時刻,終於掙脫了桎梏,身邊是心愛的戰(zhàn)馬和心愛的佳人,眼前等著他的就是久違的金戈鐵馬、萬里河山,還有比這更好的嗎?
龍溟掃了一眼衆(zhòng)人,他們都已經(jīng)識趣地避開,俯低身形,更加貼近凌波,附耳說道:“凌波,謝謝你。”
凌波彷彿觸電般地一顫,可身前是幽駒,避無可避,幸好他人視線皆被幽駒擋住,垂首細聲說道:“我……我又不是爲了你。你說過十年不主動興兵,還算數(shù)吧?”
“自然是算的。” 龍溟低低地笑了,那笑聲傳入耳畔,似乎能在凌波的身體裡共鳴,“我還說過要帶你回故鄉(xiāng),自然也是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