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音看了看謝滄行,點頭道:“我明白了。”
謝滄行沉吟片刻,轉向皇甫卓:“皇甫少主,勞煩你替我跑這一趟了。”
暮菖蘭奇道:“爲什麼?”
“我有一件必須要取的東西。”謝滄行目光如炬,沉聲說道,“若有了消息,到南城衛家巷來找我。”語畢揮了揮手,轉身走入了雨幕,剛走出幾步,又退了回來,盯著暮菖蘭,半晌才道:“要小心。”
暮菖蘭呆了呆,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只剩下模糊的背影,環視四周或曖昧或不明所以的目光,輕咳一聲:“還愣著做什麼?趕緊幹活呀!”
看著他們匆匆離去,瑕扯了扯夏侯瑾軒的袖子:“烏鴉嘴,咱們也走吧,好歹換身乾衣服。”
夏侯瑾軒點點頭,忽然長長一嘆:“這樣一個人,這樣一種身份,偏偏又是那般無所畏懼……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是追回他好,還是不追回好,留之無用,棄之卻又太可惜。”
沈天放一直都未改初衷地想殺龍溟,而夏侯瑾軒連考慮都不考慮這項提議,如果他們真這麼做了,勢必會激起夜叉軍氣勢洶洶的反撲,恐怕也不會再去區分平民還是義軍,到時候生靈塗炭,苦的還是百姓。思及此,他不禁搖頭苦笑,“或許在我心裡,還是希望他跑掉更多一些吧……”
瑕嚇了一跳,連忙環顧四周:“烏鴉嘴你……這話可不能亂說!”
夏侯瑾軒也覺失言,搔搔頭,說道:“嗯,我們還是快去把地圖準備好吧。”
此時的龍溟一行人已跑得足夠遠,遠到已看不見信號火彈。
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氣氛詭異地沉默著,侍衛們提心吊膽是否能活過今夜,也擔心著自己的主子是否能夠成功逃脫,暮遠鬆想著儘快完成這任務拿到報酬,凌波則更是千思萬緒愁腸百結,或許真正自在的只有龍溟一個。
到得一處三叉路口,暮遠鬆勒馬停下,朝術裡點了點頭。術裡會意,指派了三名最精銳的侍衛,對他們說著什麼。
凌波定睛看去,這才發現三人之中竟有一張熟面孔,正是化名郭成的郭勒爾,感受到凌波的視線,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又聚精會神地聽著術裡的命令,表情肅然。想到當初他每次見到自己,都會露出憨厚淳樸的笑容,凌波頓時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覺。
簡單吩咐完,術裡同三人一齊翻身下馬,對龍溟恭敬道:“接下來要勞將軍走動一段路程。”
龍溟點頭下馬,一句話也沒有多問。術裡又將剩下的人馬分成三隊,命他們等自己走後,先掩蓋住足跡,再帶著空下來的馬匹分別沿著三條岔路繼續逃跑,日出後再變裝潛藏,若留得命在,出關會合。
凌波依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面露茫然,龍溟見狀,低聲解釋給她聽,她這才明白爲何要如此大張旗鼓地逃跑,真是虛虛實實,難辨真假,定下此計的必不是等閒人物,看來她之前的擔心果然是杞人憂天。
一行人沉默分別,龍溟等七人在暮遠鬆的帶領下,徒步走入林中,待翻過一座小丘,只見山谷裡,八匹駿馬被拴在樹上,鞍蹬俱齊,背上還跨著乾糧水囊等物什,吃穿用度一應俱全。
這些駿馬雖然匹匹神駿,但其中一匹猶爲出衆,通體烏黑,毛色鮮亮,骨骼雄健,四肢有力,通身線條真是每一處都恰到好處,增一分則多,減一分則少。
見到它,龍溟登時眼睛一亮:“幽駒!”連忙迎上。
比他更快的,黑色駿馬興奮地仰脖低鳴,礙於被繮繩系在樹上,只得用前蹄刨著土。
龍溟立刻鬆開它的繮繩,親暱地拍著它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