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離了危險, 又見到了畢伽,秋鬱清稍感安心的同時,趕緊低頭察看楚音的狀況。
由於失血過多, 楚音的臉色蒼白無比, 呼吸愈發微弱。
“畢伽, 你趕快救救她!”秋鬱清只能擡首向畢伽求助。
畢伽蹲在楚音身旁, 掃了她一眼, 便對秋鬱清輕輕頷首。
秋鬱清心下一涼,明白楚音是真的沒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她握住楚音的一隻手,頓覺一片冰冷, 只能不斷替她揉搓。
楚音緩緩睜開眼睛,□□了一聲, 嘴角卻向上彎起, “我看到我阿媽了, 她來接我了。”
“音音,不要怕, 順著那道光,跟你阿媽一起去吧!”畢伽心裡也不好受,主動從後面將楚音扶坐在他懷中,難道輕柔地開口。
“畢伽,是你嗎?”楚音輕聲詢問, 她全身無力, 甚至連回頭看他一眼的力氣都沒有。
“是我, 音音, 我在這裡陪著你。”他擁緊了她, 想給她一些熱量,溫暖她越來越涼的身體。
“畢伽, 我不恨你了,一切都是我的命,”她喘息了幾下,斷斷續續地說道,“我只想求你一件事。”
“你說?”若是她最後的心願,他願意幫她達成。
“我知道你和夕曇聯手對付神主,如果到了生死關頭,你能不能看在我陪你那麼多年的份上,幫一幫他?啊?”楚音的聲音變得急切起來,她放低姿態,只爲給夕曇謀一個求生的機會。
“好,我答應你。”畢伽沉默少時,還是應承了她。
“謝謝你,畢伽。”楚音完成了心願,終於安詳地闔目而亡。
畢伽一下子將她緊緊摟入懷中,將下顎枕在她的發頂上,雙眼霎時變得通紅。
就算他平日裡再厭煩這個女人,可是她畢竟陪伴他渡過了那麼長的歲月,尤其是在暗無天日的洞底,她的存在多少給他的生活帶來些樂趣。
她活著的時候他沒覺得她有多重要,可如今她就這樣死了,他的心突然覺得空空的,好像那裡缺少了什麼東西。
秋鬱清垂首眼中含淚,楚音的一生太過淒涼,如今又是這樣的結局,她既同情又愧疚。她想,或許楚音在臨終前的最後一刻,希望陪在身邊的人是盛夕曇吧!
畢伽將楚音輕輕地放在地上,他站起身,突然喝道:“出來吧!還嫌沒看夠嗎?”
秋鬱清驚疑不定,一時搞不懂他爲何這樣說,難道附近還有人在暗中一直監視著他們?
伴隨著一道綠光,如玉現身在他們面前。
“拜見尊主!”她躬身向畢伽行禮。
“誰讓你進聖域的?”畢伽冷臉喝問。
“屬下聽聞尊主被聖王押進聖域,特來察看一下,看看尊主是否需要屬下幫忙。”她措辭委婉,唯恐惹惱他。
“本尊主什麼時候需要你這個小小的樹魔幫忙?”畢伽盯著她冷笑連連,“你一直躲在她們兩個的身後,到底有什麼企圖?”
“屬下只不過藉助楚小姐的力量,否則以屬下的那點微末力量,怎能進得了聖域?”如玉急著爲自己辯白,深怕他有什麼誤會。
秋鬱清卻聽出她此話的言外之意,驀然聯想到她和楚音之所以闖進冥神殿,分明是有人從背後推了她們一把,看來就是這個如玉乾的。
“你既然進了聖域,爲什麼一直跟在我們身後,你敢說剛纔不是你把我和楚音,推進冥神殿的嗎?”她不由質問。
畢伽臉色一沉,看向如玉的目光立刻變得狠厲,如玉顫了顫身子,擡首瞪了她一眼,狡辯道,“秋小姐說話要將證據,我進來之後不認識路,自然悄悄地跟在你們身後,你們是尊主在乎的人,我哪裡敢推你們?”
秋鬱清一時語塞,她確實沒有證據這事是如玉乾的,但以如玉睚眥必報的性子,對她和楚音都有過節,她不相信如玉不會趁機下手。
“如果不是推的,你剛纔一直守在殿外,應該看到是誰推的她們吧?”畢伽點明要害,他見如玉眼珠亂轉,就知道她沒說實話。
“屬下也沒看到。”如玉訕訕地回答,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到現在你還敢撒謊?”畢伽疾步衝上前去,一把捏住的脖頸,咬牙切齒地怒喝。
“我——我沒有。”如玉雙手盤上他的手腕,拼命掰扯,他已經勒得她無法正常呼吸了。
她不敢認下,尊主的脾氣她還是瞭解的,如今暴怒之下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她。
“要證據是吧?”畢伽邪氣地挑眉,偏頭道,“秋鬱清,你背過身去。”
秋鬱清一愣,下意識地背轉過身,並不明白他是何用意。
畢伽單手繼續攥著如玉的脖子,另一隻手指著秋鬱清的後背責問:“你還說不是你推的,她後背衣服上那是什麼!”
如玉斜著眼看過去,秋鬱清的淺粉色外套上,有一個散發著綠色熒光的清晰手印。她變了臉色,氣勢明顯弱了下去,哆嗦著嘴脣不知再說什麼好。
秋鬱清轉過身,知曉原來自己的背上還留下如玉推人的證據,不禁對她怒目相視。這個樹魔心思真是歹毒,若非她暗自使壞,楚音怎會命喪冥神之手。
畢伽一用力將她摜倒在地,揚手就要除了這個禍害。
“尊主,屬下對您一片忠心,可您呢?先是讓楚音那個小賤人陪在您身邊,就算她心不甘情不願,也不放她走;後來楚音那賤人總算有自知之明,離開了您,但您又看了這個小妖精,對她百般呵護。我呢?我也一直喜歡您,可尊主您連正眼都沒看過我。”她勉強撐起上半身,悽悽切切地訴說著委屈,勾人的丹鳳眼裡流露出的全是不甘。
秋鬱清只覺又好氣又好笑,沒想到在如玉這個妖嬈的樹魔眼中,她和楚音不是小妖精就是小賤人。
“喜歡本尊主?”畢伽驀地笑了,一字一頓地反問,“喜歡本尊主的女魔多了,她們比你漂亮、比你溫柔、比你更加忠心,可你見本尊主在乎過她們哪一個?”
如玉俏臉陡然一片灰白,是她一廂情願了,尊主確實從來沒有全心全意對過任何一位女魔。但憑什麼楚音和秋鬱清兩個普通女人,可以得到尊主的垂青,一想到這裡她又重新揚起頭,“那尊主爲何對那兩個女人另眼看待?她們只不過是愚蠢的人類。”
“那是本尊主的私事,還輪不到你一個樹魔插嘴。今日你害死我的女人,看在同爲魔族的份上,我給你一個痛快!”
如玉不想坐以待斃,雙臂一抖,兩條長長的樹藤順著她的衣袖竄了出來,一齊涌向秋鬱清。
她是聰明人,跟畢伽動手那是死路一條,因此她聲東擊西攻擊秋鬱清,就是爲自己爭取逃跑的時間。
秋鬱清見兩條樹藤朝撲了過來,她只是將身體微微後仰,並沒有挪動腳步。
畢伽彷彿早就料到如玉的心思,伸手一招,兩條樹藤還沒到秋鬱清身前,就被他捲了過去,順手一切,斷成十幾截。
如玉趁著這個機會,想化作一道綠光逃走,卻早被畢伽封死了去路,他催動魔氣籠罩上如玉的身形,如玉根本來不及求饒或是尖叫,就直接灰飛煙滅了。
秋鬱清輕易目睹了這一出場景,不免心有餘悸。
“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她嘆息一聲,走到畢伽身旁。
“你怎麼會來這裡?”畢伽沒好氣地質問,這女人太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就這樣闖進聖域,如果被那位神主知道,一個手指就能滅了她。
“我也是中了別人的圈套,被逼修復了發動鳩耶提法陣的幾件法器,後來又遭人一路追殺逃到這邊,就想過來看看夕曇怎麼樣了。幸虧遇上了楚音,才順利找到了聖域入口,可惜沒想到被如玉暗算。”秋鬱清把前因後果簡單地跟他說了說,卻故意隱瞞楚音主動想回聖域的事情。
否則以這個魔頭的小心眼,又要對楚音介懷,死者爲大,她也想楚音安心地離去。
“那你呢?你怎麼知道我和楚音被困冥神殿,剛好趕過來救了我們?”秋鬱清怕他追問,趕緊轉移話題。
“你覺得神主能關得住老子嗎?老子在冥神殿弄了個□□出來,真身早就把聖域逛了一個遍。”他語氣輕狂自大,在她面前更不想跌了身份,“我是察覺到這邊有魔氣,纔過來一探究竟,算你運氣好。”
“你若是能早點趕到就好了。”秋鬱清神情黯然,他要是早一步,或許就能挽救楚音性命。
畢伽從不後悔,他是魔羅尊主,就算對楚音有些內疚,她的心又始終不在他的身上,他何必將自己困在其中。
“難怪神主著急要發動鳩耶提法陣,原來是你幫他修好了法器。”他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魔主,過去的事不願再提,索性開始說正事,“今晚獵戶座三星就會連成一線,是鳩耶提法陣功效最強大的時刻,神主讓夕曇一起施法,在觀星樓催動啓動法陣。你來得還挺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