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母這才從剛纔的驚嚇中緩過勁來,快步走到秋父身旁,見他嚇得面色蒼白,忍不住哭出聲來,秋鬱清趕緊安慰母親。
酒店的餐飲部經理這時趕了過來,一邊賠禮一邊讓人打掃現場。鄒父到底經歷慣了大場面,心知訂婚宴無法進行下去,便向其他賓客道歉,吩咐自己的助理送他們離開。
服務員遞來了醫藥箱,秋鬱清見父母都漸漸鎮定下來,便拉著盛夕曇坐到一旁的沙發上,見左右無人注意他們,她按上自己肩頭的蓮花印記,懸浮在他傷口上方,傷口瞬間癒合。未免他人懷疑,她還是假模假樣地用紗布將他的傷口包紮起來。
盛夕曇眼中存著笑意,一直默默地注視著她,等她包紮完,立馬拉住了她的右手,“這麼關心我,還捨得離開我嫁給別人?”
秋鬱清擡眼看了看,又低下頭將醫藥箱收拾好,那樣子就跟想鑽入地中的鴕鳥一樣。
鄒父讓鄒成俞將秋母和鄒母送回家,又讓經理另外安排了一個小包間,秋父與他對視一眼,多少明白了他的打算。
“盛先生,我和老秋有事想找你聊聊,你有時間嗎?”鄒父主動走過來詢問,態度十分友好。
“可以,我今晚都有空。”盛夕曇沒有拒絕,鄒父故意留下秋鬱清,就是在變相逼他答應會談。
秋母擔憂秋父的身體狀況,將藥交給秋鬱清,又特地叮囑她好好照顧父親,秋鬱清點頭應承。
等人都走了,鄒父四人去了另外一間包房,分別落座。
秋鬱清沒想到鄒父會留下自己,她本想詢問盛夕曇如何得知她有苦衷,可惜一直無機會。看眼前這架勢,鄒父是打算將詛咒的秘密告訴自己和盛夕曇了。
等服務員上好茶後,鄒父讓服務員關好門,吩咐不要進來打擾。
“盛先生,請喝茶。”鄒父親自執壺給他倒了一杯茶。
盛夕曇接過,客氣地道謝,淺嘗一口。
“還合口味吧?”這茶是鄒父特地帶來的西湖明前龍井,一斤就要一萬多元。
“不錯。”盛夕曇放心茶杯,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
“不知道盛先生從事什麼職業?”鄒父見他並不熱絡,臉上笑意不減,心中卻生出幾分不滿。
“我是做古董鑑定的,杭州這邊的私拍我去過幾次,令公子前一陣還找我鑑定過一件古物。”盛夕曇表明身份,衝他微微一笑,早已看透了他內心所想。
“原來如此,我也喜歡收集古董,改天還請盛先生幫忙品評品評。”鄒父恭維了兩句,心中暗自稱奇。
他久歷商場,平日閱人無數,可眼前這個男人卻有些看不透。明明年紀很輕,偏偏言語舉止內斂沉穩,舉手投足更是充滿貴氣,一看就不像出身普通人家。尤其是盛夕曇從事的古董鑑定一行,一般都是上了年紀的人才吃得開,年紀太輕很難得到認可。
秋父聽聞他是搞古董鑑定,探究地看了他一眼,似是對他這個職業身份頗感意外。雖說這個男人剛纔救了自己一命,但是他搞砸了女兒的訂婚,秋父對他畢竟有些不滿。
“鄒老闆生意做得大,古董藏品肯定價值不凡,有機會倒是想見識一下。”盛夕曇隨口應承,這時候就看誰更沉得住氣,鄒父嘴硬不提訂婚內幕他也就奉陪周旋。
“其實我和老秋執意安排雙方子女訂婚,確實是有苦衷。”這下鄒父拿捏不準他的想法,索性直接進入主題,“我倆年輕的時候一時衝動,做了一件錯事,被人下了一個可怕的詛咒。”
“詛咒?”盛夕曇揚了揚眉。
“是的。”鄒父一臉無奈地點頭,又和秋父交換了眼神,才緩緩地說出他們逼婚的苦衷。
原來鄒父名叫鄒一鬆,與秋父在一個鎮子上長大,都是湖南人。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期,各地盜墓成風,有的村裡一些地痞惡霸組織成盜墓團伙,挨家挨戶盜人祖墳。有些村民眼看自家祖墳難保,往往白天祭拜祖先後,當晚找了鐵鍬自己就將祖墳刨了,以免肥水流了外人田。
鄒一鬆和秋父想學別人下海創業,無奈沒有啓動資金。兩人變起了盜墓的念頭,可惜鄒、秋兩家祖上都是農民,就算把墓挖了也沒任何值錢東西。就在兩人一籌莫展之際,忽然聽聞在湘西鳳凰縣那邊有一唐姓大族,家族傳承幾千年,祖墳連綿成山。
兩人動了心思,可一番打聽之後才知道,唐家自古以來修習咒術,十分擅長給人下咒,因此周邊的人懼怕他家,所以祖墳一直未盜。秋父頹廢地想放棄,但鄒一鬆卻覺得這是天賜良機,哪裡去找這樣從未被盜的墳墓。秋父被他鼓動,兩人便來到了鳳凰古城。
那時鳳凰古城也不是什麼旅遊聖地,民風更是彪悍,鄒一鬆謊稱自己是做採購生意的,先與當地人搞好關係,側目打聽到了唐家祖墳所在地。
墳頭密密麻麻地佈滿在半山腰到山腳下,或許是因爲唐家在當地威名遠播,沒人敢打他家主意,因此並沒有專門的守墓人看管。
鄒一鬆做事頗有謀略,他家有個親戚在解放前乾的就是盜墓營生,後來洗手不幹。他來之前特地百般討好這位親戚,親戚看他機靈會來事,便傳授他盜墓的一些經驗。
鄒一鬆先租了一間離墓地不遠的院子,又趁夜深人靜之時勘探過那片墓地兩次,最終選定盜取山腳下的一個有較大墓碑的墳頭。找準方向後,每晚他都與秋父悄悄地挖地道,費了半個月的功夫終於挖通。
兩人興奮異常,點燃蠟燭打著手電就走了進去,但是墓室很小,裡面空空如也,只擺了一具棺槨,還是空的。就在他們失望透頂之際,秋父誤觸了墓牆上的機關,露出一道僅供一人通過的小門。
驚疑之下兩人穿過小門,才發現裡面是一個巨大的溶洞。沿著洞中窄窄的暗河走了十幾分鍾,前方忽然發現亮光。他們大著膽子靠近光源,發現裡面竟是一個較小的溶洞,洞臂凹陷處放置著長明燈,光亮正是來源於此。
洞內平坦處放著一口石棺,上面赫然刻著幾個繁體字,“凡盜取此間物品者,死於非命,斷子絕孫。唐如絕命施咒。”
二人一看都有些頭皮發麻,唐家人果然夠狠,居然下如此惡毒咒語。
一般墓葬中都是棺槨中的東西最值錢,但這詛咒明晃晃地刻在那裡,立馬絕了他們打開石棺的信心。
他們只好往四周看看,卻立時呆住了。這間洞窟裡有形態各異的鐘乳石,地面上的石筍和石柱上掛滿了寶物。有長長的翡翠珠項鍊,顆顆碧綠;有和田玉打造的各色玩器,白璧無瑕;還有一株珊瑚樹,將近一米多高……
二人欣喜若狂,摸摸這個,碰碰那個,簡直愛不釋手。正商量著選一些好帶又值錢的東西拿走,鄒一鬆無意間擡頭髮現,懸掛在洞頂有一個天然石龕,上面居然放置著一個一尺半高的金人。可惜離得遠,洞中視線不佳,看不清具體樣子。
鄒一鬆心中一動,覺得這個金人不是凡品,但距離地面三米多高,又沒有梯子,實在沒法上去。他無奈放棄,和秋父兩人挑選了一些寶物,就準備原路折返。至於石棺上的詛咒,並沒太放在心上。
一路平安地回到租的那間小院,還沒天亮。他們怕人發現盜墓的行爲,準備白天收拾東西就離開。可這時突然烏雲密佈,狂風大作,下起了大雨。一道閃電劈中了房屋,房子瞬間坍塌,多虧二人當時在邊上的小廚房裡,否則就被活埋了。
他們不約而同地想起那個詛咒,嚇出一身冷汗。等雨一停趕緊將那些陪葬品打包隨身裝好,搭車走人。
湘西那邊的路彎彎曲曲十分險要,他們搭的是一輛小麪包,途中秋父想上廁所,鄒一鬆不放心那些寶物留在車中看守。誰料車子手剎失靈,向路邊的懸崖滑落,鄒一鬆眼疾手快,抱著寶物及時跳車,司機和車子卻墜入懸崖,被水沖走了。
這回兩人不再抱有僥倖,確定是那條詛咒生效了。好在天無絕人之路,他們路過一間小寺院,裡面的住持只要他們印堂發黑,有血光之災。
鄒一鬆慶幸遇到高人,立刻捐了不少香火錢,隱晦地提起那條詛咒,當然沒提盜墓的事情。寺院住持慈悲心起,送給他們每人一道平安符,可以保他們五年平安。
但若要真正破解這條咒語,就要看天命。如果他們將來結婚成家後,孕育出的後代正好是一男一女,只要等男孩女孩長大後結婚,就可以順利解除詛咒,否則的話將來肯定死於非命。
他們回家之後,將那些陪葬品賣給了文物販子,用這筆錢充作第一桶金,做起了生意。生意越做越大,二人也分別娶妻。先是鄒一鬆生了一個男孩,過了幾年秋父有了一個女孩。二人徹底放下心,看來命運果然眷顧他們,兩個孩子平安長大,眼看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
本來想順其自然等等再讓兩個孩子結婚,誰知最近鄒一鬆連遭幾次意外險些喪命,他突然想起了那條詛咒,便通知了遠在加拿大的秋父,二人恐懼之下立馬安排起子女的婚事。誰想男女雙方居然都不願意,纔有了訂婚宴那出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