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夕曇將杯子輕輕放下,又瀏覽了一遍房間裡掛的字畫,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拉開了書桌的抽屜,裡面擺了一個紅木盒子,上面掛著一把精緻的小鎖。
盛夕曇用力一扭,鎖頭折斷,他打開盒子,裡面放置的是一件黃金製品。他拿起這件東西仔細一看,竟是一隻手的模樣。這隻黃金手空握著拳,像是在拿著什麼東西。
盒子最下面一層還有一張照片,光線雖然不是很好,但也能依稀辨認出是一尊站立的黃金人像,四肢俱全,可惜殘缺了右手。
盛夕曇把東西放回原位,心底有了數。鄒一鬆的確隱瞞了最重要的事,他動了那個黃金人像,而且還造成了人像損壞的惡果,難怪那個詛咒如影隨形。這黃金人像一日得不到復原,他們兩家就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安寧。
他用手一拂,壞損的小鎖重新復原,完好如初。
此時他心中已有主意,要想解決詛咒,就要說服鄒一鬆主動交出這個金手製品。
另一頭秋鬱清過得也不清靜,父母對她和盛夕曇的關係一頓盤問,她只得敷衍著說了兩人相識相知的經過,父母聽說盛夕曇救了她兩次,才稍稍對他放下了成見。
如今秋父面對女兒多少有點羞愧,盜墓實在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尤其女兒從事的還是相關行業,好在秋鬱清知道他身體不好,也不想再埋怨避免他再次發病。
過兩天鄒成俞也氣惱地來找上門,開口就稱盛夕曇連同楊伊雪聯手給他下套,讓他在訂婚宴上出醜。原來那天過後,他想再去聯絡楊伊雪,發現人家早就把他拉黑。他託人暗中一查,楊伊雪居然住在盛夕曇家中。聯想到那晚盛夕曇到訂婚宴上攪局,可見是他們串謀對付他。
秋鬱清淡淡地安撫他兩句,見他始終不依不饒,也來了火氣,不由嘲諷這就是他風流太過的下場,兩人鬧得不歡而散。
現在正值風口,她也不願上班被同事們議論,考慮再三,還是決定同盛夕曇一同前往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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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鳳凰縣。
鳳凰之源渭陽城,無愁河上無憂愁。
鳳凰縣歷史悠久,在唐代設縣時稱作渭陽,縣址就在今天的黃絲橋古城。而唐家人據說就住在今天的鳳凰古城,在這裡生活了一千多年。
鳳凰古城中有特色的民宿不少,盛夕曇早就訂好一家,這家店依山環水,走的是禪意路線,雖不在沱江邊,卻是難得的鬧中取靜。
裡面的傢俱古鄉古色,院子裡有一個小小的池塘,流水潺潺,空氣中飄散著一股檀香的味道。
老闆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一頭濃密的黑色短髮,五官雖然平淡,但組合在一起卻十分帥氣。他穿著對襟的月白色唐裝,脖子上掛著一串長長的珠鏈。那條珠鏈的珠子呈褐色,不知是什麼品種製成,似乎是某種木頭。
他給人一種超然物外的感覺,好像什麼事都不關心,也不在乎。
盛夕曇進門後放下行李,什麼都沒說,就先倒了兩杯茶,遞給秋鬱清一杯。
秋鬱清傻了眼,他也太不客氣了,人家老闆都沒迎客,他就先自顧地喝茶了。
“三師弟看樣子口渴得緊,可這壺茶是爲我的阿未準備的,裡面可添了些料。”老闆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沒有絲毫生氣的跡象。
盛夕曇的神色立馬精彩起來,茶水已經嚥到嗓子眼,他也顧不上自己,先將秋鬱清手中的茶杯奪了過去,隨即纔將茶水吐進一個空茶杯,才嘲諷道,“二師兄待客之道可真特別,怪不得這裡門廳冷落。”
秋鬱清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個老闆和盛夕曇竟是師兄弟,怪不得盛夕曇進門就這麼不客氣。
“我這小店一共才九間客房,你一下就訂了四間,我只好關門大吉了。”老闆笑了笑站起身,慢慢地向他們走來,右腿卻是一瘸一拐的。
秋鬱清訝然,這麼一個超脫的人卻有腿疾,她打量片刻就偏過頭,不想去矚目令人不快。
“這位就是秋小姐吧,我聽小師弟提起過你。”老闆朝她望過來,似看出她的不自在,便主動替她解圍,“我這腿是先天殘疾,雖然治不好,但是我早就習慣了,沒有覺得自己與常人有什麼不同。”
秋鬱清見他如此看開殘缺的外邊,心中油升敬佩之意,便落落大方地一笑,“你是我見過最灑脫的人,能住在這麼古樸清幽的小院裡,是我的福氣。”
老闆聽她這樣說,隨即扭頭對盛夕曇說道,“人家說的話比你好聽多了,長得又如此賞心悅目,看在秋小姐的面上,你可以多住幾天。”
盛夕曇只要聽到有人誇讚秋鬱清,心情就愉悅了不少,因此也不把他這略帶諷刺的話語放在心上,一邊給她介紹,“這是我二師兄路棲。”一邊吩咐子明將行李送到各自的房間。
除了子明,這次跟隨來的還有楊伊雪。自從楊伊雪在訂婚宴上攪局,恨得鄒成俞牙根癢癢,發誓要揪她出來收拾一頓。可別看楊伊雪年紀不大,確是個乖覺的人,發現勢頭不對立馬提出要同他們一起來鳳凰。
盛夕曇本想打發她回雲南,可她剛剛幫忙整了鄒成俞一把,他實在拉不下臉拒絕,只好把她一同帶來。
楊伊雪揣摩這老闆既然和盛夕曇是師兄弟,肯定有體己話要說,她還是少在這裡礙眼比較好,我幫子明拿行李,你們慢慢聊。
子明斜她一眼,倒是沒有拒絕,其實內心還是有些煩她。別以爲他看不穿她的小心思,無非是想好好表現,讓主人鬆口收她爲徒,可她不知道,主人爲了尺娜一向是潔身自好,從不會與女人過多親近,她的小算盤遲早落空。
他是抱著看笑話的心態,打定主意不給她提醒。
迎客廳裡恢復了清靜,路棲引著二人坐下,重新給盛夕曇斟了一杯茶,又含笑詢問秋鬱清,“秋小姐是喝茶還是咖啡?”
秋鬱清見他剛剛坐下,茶又早已泡好,不想麻煩他再起身去衝咖啡,便說道:“我喝茶就好。”
路棲給她倒了一杯,她見這個杯子呈青綠色,配上淺黃色的茶湯,一看就沁人心脾。
“鳳凰這地方不產茶,最近幾年搞扶貧工程,才引起了潮州那邊的巖茶,味道雖比不上西湖龍井,但勝在新鮮。”他自飲一口,示意秋鬱清品嚐。
秋鬱清不太懂茶,抿了抿,果然不如龍井清淡,味道濃郁清香。
“聽說三師弟是爲唐家而來?”路棲開門見山。
“不錯。”盛夕曇轉著手中茶杯,爽快承認,“阿清的親人當年誤入歧途,中了唐家詛咒,我受託來化解此事。”
他到底給秋鬱清留了顏面,沒有點明是她的父親。
“原來如此。”路棲瞭然,沉吟道,“唐家在這裡根深葉茂,就算到了現在也是人數衆多,而且據說最近換了新的家主。我想唐家的歷史淵源,師弟應該比誰都清楚。”
他話中若有所指,秋鬱清聽得一頭霧水,盛夕曇卻心知肚明,他無非是指自己算計大師兄少俞的事。
“我瞭解的不過是他家聖物的來歷,至於唐家的詛咒傳承,我也是門外漢。”
“師弟過謙了,唐家的咒語也就只能詛咒普通人,像師弟這樣修爲的,唐家又能奈你如何。”路棲從未擔心師弟同唐家作對會吃虧,畢竟當年師父曾經說過,這位小師弟前世貴不可言,曾被尊爲聖王,是神與人的結晶。
“唐家自身就揹負著一個詛咒,若滋養不了珍瓏骨人,男人活不過四十歲。如今這詛咒已破,他們唐家男人憋屈了幾千年,你說他們會安分嗎?”盛夕曇嘴角微彎,挑了挑眉。
“你倒是料事如神,這些日子唐家有不少動作,都快成這裡一霸了。”路棲苦笑,他也被騷擾了幾次,未免麻煩,還是交了一次保護費。
“聽你的口氣,也被唐家欺負了?”盛夕曇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這位二師兄一向與世無爭,能有機會看他出糗也是罕見的事。
“我這小店平日網評不錯,特地過來住的客人不算少,因此被唐家盯上也正常,他們是這裡的地頭蛇,又身懷詛咒秘術,當地人都躲著他們,難道我還能同唐家硬拼?”路棲看得通透,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更何況他是愛清靜的,何必惹事上身,不得安寧。
秋鬱清在溫室的環境長大,涉世未深,還是第一次親耳聽聞收保護費的事,她還以爲這種事只會出現在香港黑幫電影中。
“以二師兄的本事,還會懼怕唐家?”盛夕曇覺得好笑,似是不經意地朝院中瞟了幾眼,“就憑你院中這伏魔千機陣法,那些個邪門歪道哪裡闖得進來。”
秋鬱清順著他的目光朝院子裡看了看,除了環境打造得十分清幽富有禪意,她是真沒看出一草一木有什麼不同,更別說什麼陣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