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手中的桃木棒發出了光, 上面的符咒不時地閃現,程亦察覺它變得有些燙手,看來是在給他提示著什麼。
既然譚湘遭遇了危險, 他肯定不能放任不理, 不管怎麼樣都要試一試。
程亦整理了一下衣服, 拿好桃木棒, 順手從地上抄起一塊手掌大小的石頭, 朝著瀑布走去。
水聲越來越大,終於走到瀑布旁邊,水花濺到他的臉上, 一陣冰涼。那六個人按照一定的方位站在石拱橋邊,五男一女, 都身著青色的袍子, 年紀均在四五十歲左右。他們看到了程亦的出現, 都不禁微微皺眉。
程亦二話不說,拿起石塊就朝其中一人砸去, 那人一臉震驚,右手一揮,石塊就轉向落入瀑布之中。
原來這六人爲了防止有人打斷他們施法,在宅子周邊設下了一道無形結界。沒想到程亦就輕易突破結界走了進來,還上來就拿石塊砸人, 搞得他們一時驚疑不定, 以爲遇到了個瘋子。
尤其是揮舞掉石塊那人, 分心之下身子微晃, 腳下差點移動了位置。他是領頭之人, 急忙揚聲道:“換位!”
天火這時已經燒了一個小時,正到了應該換位之時。原來這天火陣若想持續燃燒四小時, 必須每小時換位一次,以保天火火勢不斷。但其餘時間施法者絕對不能移動位置,否則天火立即自滅。
程亦雖不通法術,但實戰經驗豐富,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就在他們換位之時,他用腳尖點地,將地上的土揚起,趁幾人視線模糊之際,用桃木棒直接點向其中的那個女人肋間。
女人不過四十歲上下年紀,留著一頭短髮,並未將他的攻擊放入眼中。她按照陣法的要求,迅速旋身欲腳踩到新的方位,誰料程亦矮身橫掃一腿,率先搶了她的位置。
女人又急又怒,身子一歪,堪堪躲過桃木棒的點擊。她立馬手捏劍指,剛想奪回自己的位置,那桃木棒卻開始在她周身不斷轉圈,形成一道金色的光圈,生生將她困在其中。
其他五人見狀都是大驚,領頭的那個男人衣袖一抖,一把短小的飛刀向程亦射來。誰料程亦早有準備,肩膀一偏躲過的同時,腳下依然佔住那個位置,沒有移動分毫。
女人忽然高叫一聲,原來桃木棒擊中了她的胸口,氣血翻涌之下她驟然撲倒在地。
“你到底是什麼人?敢在這裡搗亂?!鳖I頭男人喝問,他眼看陣法已亂,不由怒氣上頭,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應該我問你們是誰,竟然在這裡鼓搗妖法害人!”這些人來路不明,程亦纔不會在他們面前暴露身份。
“做掉他!”領頭之人心知必須先解決掉此人,纔有可能重新佈陣,因此大手一揮,責令另外五人一起動手。
程亦眼看要遭圍攻,彎身從褲子旁兜中掏出防身的匕首,凌然不懼的橫著面前。匕首發出片片寒光,映襯著他凌厲的眼眸,氣勢就先壓人一等。
除了領頭人之外,其餘四人不禁有些猶豫,畢竟他們今晚接到的任務是佈下天火陣,如今陣法亂了目的未能達成,何必再多惹事端。
“你們還等什麼,難道不怕神主的責罰?”領頭人氣得差點跳腳,這些人擺明是不把他放在眼中,居然敢違抗他的命令。雖說平時大家是平等的,但今晚神主指定他爲負責人,他就有權利指揮其他五人。
一聽到“神主”二字,其餘四人臉色一變,不再有絲毫猶豫,一擁而上,將程亦團團圍在中間,就這樣打鬥起來。
程亦以一敵四本就處在弱勢,再加上那四人都精通法術,拳腳功夫比不過,就互相使了個眼色,齊齊向後退去,準備施法。
就在這時,落在地上的桃木棒忽然自動升空而起,旋轉著飛向那四人。四人見識過桃木棒的厲害,紛紛在胸前結印相抗,就見一個人影衝了過來,將桃木棒握在手中,探身橫向一劃,靈力涌向四人。
“譚湘!”程亦一眼就認出來人是譚湘,驚喜地衝到她身邊。
領頭人暗叫不妙,這丫頭不是應該被困住天火陣中,竟然出現在這裡,看來陣法已破。他一邊扶起倒地的女人,一邊招呼其他四人,“撤!”
四人剛剛抵擋住譚湘的靈力侵襲,聽他這樣說正合心意,準備一起撤退。
“想得美,敢燒老子,一個人都別想走!”一道聲音破空劃來,畢伽飛身擋到他們面前,掃視了六人一圈,嘴角一歪露出一抹邪笑,倏地竄到他們身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他們每人胸口點了一下,將魔氣分別灌入六人體內。
六人連閃避的機會都沒有,只覺胸口不過微微一痛,就覺得呼吸瞬間變得不暢,肺裡的空氣好像全被吸走,紛紛坐倒在地上,大口地呼氣。
畢伽退回原位,扭頭挑釁地看了一眼隨之而來的盛夕曇,冷冷地哼了一聲。這些人是誰他不知道,但他們到底打著聖域的牌子,他不過是給他們一個教訓,其他的就看盛夕曇如何處理了。
盛夕曇望著地上坐著的六人,看著他們奄奄一息的模樣,神色未變,擡手一招,領頭人胸前別的九芒星徽章便到了他的手中。
他轉了轉那枚徽章,果然形制跟自己的那枚一樣,垂眼又瞧了瞧那六人痛苦的模樣,纔不緊不慢地開口:“誰給了你們這個徽章?”
領頭人眼前模糊一片,覺得死亡隨時都在迫近,心知若不老實交代,恐怕再無活命的機會。他歷來是個識時務的人,因此強自調整氣息,斷斷續續地答道:“是神主,神主給,給我們的?!?
“神主?”盛夕曇一字一斷地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
轉世四次,包括他的第一世,他都從未聽說過神主的存在。不過既然敢自稱神主,又彆著九芒星徽章,看來是跟神族多少有些關係。
“是,是神主。”領頭人咳嗽了幾聲,才勉強繼續說道:“神主、神主命令,令我們佈下天火陣,燒死你們?!?
“什麼狗屁神主,還妄想燒死老子,老子看他是活膩味了!”畢伽破口大罵,他從來沒像今夜這麼憋屈過,剛纔那一場大火,濃煙把他弄得灰頭土臉,形象狼狽之極,真是丟死人了。
越說越氣,他右手握成爪狀,就想結果了這六人的性命,爲自己出一口惡氣。
盛夕曇擡臂攔住了他,“給我個面子,放過他們一次?”
畢伽第一次見他說軟話,簡直新鮮至極,難以置信地從頭到腳打量他幾遍,才收回手向後退開,“難得聖王你開口相求,本尊主當然要買賬?!?
“多謝。”盛夕曇點頭致謝,隨即伸出右臂,在六人頭上遙遙地一抹,將靈力灌入他們頭頂的百會穴。這幾人都是修爲之人,有他的靈力相助,自然能抵抗住之前的魔氣。
果然這六人在靈力灌入體內後,神志清明不少,紛紛盤膝而坐,藉著這股靈力開始調息。不多時六人頭頂都漸漸冒出黑氣,看來魔氣是排出體外了。
跟著盛夕曇一起出來的秋鬱清站在不遠處,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切,眉眼間籠罩著淡淡的愁緒。
於今她恢復了前世的記憶,可她發現夕曇變了。在她記憶中的夕曇,是胸懷天下、仁慈善良的聖王,不忍傷害世間任何生靈。陪在他身邊,都能時時刻刻地感應到他身上那股聖潔的光輝??山涍^幾世的磨難,他不再是聖湖邊那位不染塵埃的俊美男子,眼眸中也不再有那般純粹的光芒。
或許真是上天捉弄,如果他第一次轉世就順利找到了她,他就不會變成現在這般冷硬的樣子。若是在前世,他絕不忍心看到那六人受魔氣折磨,肯定會先解了他們的魔氣,再詢問緣由。
她擡眼凝望著他的背影,既熟悉又陌生,這一刻她終於明白,她的夕曇再也回不來了?,F在的他是盛夕曇,而她也只是秋鬱清。
六人驅除了體內魔氣,呼吸恢復正常,相攜站起,卻沒有人敢妄動一步,生怕再惹惱了畢伽那個大魔頭。
“回去告訴你們神主,我想見見他!”盛夕曇將那枚九芒星徽章拋給了領頭人。
領頭人抄手接住,猶豫了片刻,沉聲道:“我們回去就會轉達,可是神主到底會不會見你,我無法保證。”
“我明白,你們走吧!”盛夕曇負手讓開一條路,並未爲難他們。
六人急忙戰戰兢兢地離去。
“那個神主是什麼人,你認識?”畢伽試探地問他。
他也從來未聽說神主的存在,不過之前他被封印了萬餘年,或許就是這萬年之間冒出來的厲害人物。
“不認識?!笔⑾覕嗳粨u首,“我也是第一次聽說。”
“那你還肯放他們走?”畢伽實在不理解他的清奇思路,抱臂嘲諷,“我說夕曇,你是不是剛纔被燒壞了腦子,若是那神主不肯見你,這條線索可就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