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像畢迦這種與世俱來的魔頭, 雖然修爲不知幾萬世,但偏偏有個弱點,每逢兩個時代交匯的第七個月, 魔力就會大大衰弱, 爲策萬全, 往往需要躲到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 潛心獨處一月。
盛夕曇不理他, 瞇著眼琢磨如何阻止外面的老羅頭,就見唐興浩的腳底突然冒出一股火苗,唐興浩驚得吱哇亂叫, 雙腳來回跺地意欲將火苗踩滅,誰知火苗反而越踩越高, 連他的衣服都被點著。
唐落風吃驚的同時, 卻抱著月月退後幾步, 捂住她的眼睛,擺明不想施救。他心裡自有一番盤算, 月月的身世見不得光,盛夕曇一行人好歹是外人,可唐興浩作爲唐家人知道的實在是太多了,對他十分不利,這次借他人之手除掉是最好的結果。
盛夕曇看出這並非一般的火, 即便用水去澆也不能滅掉。
唐興浩掙扎在生死一線, 根本不會考慮那麼多, 他瞥見不遠處的暗河, 心中一喜, 直接跑起來衝進暗河,誰料那火根本不懼河水, 反而越燒越旺,不多時他全身起火,發出幾聲慘叫後便直挺挺地倒在河裡,再無生命跡象。
秋鬱清被這恐怖的場景嚇呆,躲到了盛夕曇身後,不敢再多看一眼。
盛夕曇拍了拍她的手,低聲安慰:“別怕,這火只針對唐家人,燒不到咱們身上?!?
老羅頭明顯是在發泄心中積累多年的恨意,所以他目前攻擊的對象都是唐家人,不過除了他們之外,這裡還有兩位唐家人,他不由望向了唐落風。
唐落風現在的心情複雜得要命,羅鳳既然是他的母親,門外的老羅頭就是他的外公,可就算他現在承認自己是羅鳳的兒子,可以老羅頭對唐家的仇恨程度,能不能放過他還真是兩說,更何況這裡還夾雜著□□生出的月月。
盛夕曇見他沒多大反應,只好揚聲對門外喊道:“老羅,裡面的唐家人除了你的外孫和外孫女,其他人都死光了,他們好歹是你的親人,看在你女兒的面上,也該收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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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不是我的親人,都是唐家的畜生,阿鳳臨死前都放不下他們,既然這樣,我就送他們兩個下去陪阿鳳。”老羅頭蒼老的聲音變得嘶啞,每一句話中夾帶著濃濃的恨意。
他當年不過外出走幾天親戚,女兒就失蹤了,任憑他四處尋找也是蹤跡全無。妻子思念女兒成疾,沒幾年就去世了,他守著地攤,靠捏泥娃娃爲生。沒想到二十多年後,女兒羅鳳忽然回到家,不僅懷了孩子,還成了啞巴。
女兒生孩子後過世,那封遺書他看了,才知道一切都是唐家人造的孽。他真想把月月這個唐家孽種摔死,可忽然想到何不利用這個機會,讓這個孩子親手毀滅唐家。因此他一面從小給月月灌輸仇恨,一面教她旁門道術,爲將來複仇做準備。
他年少時機緣巧合,得高人傳授幾項旁門道術,此時正好用上,對月月傾囊相授。上次將唐家人困在路棲的客棧中,就是讓月月牛刀小試。這次他探出唐家高手舉家出動,更是把握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讓月月進洞吸引他們的注意力,自己則守在外邊將他們一網打盡。
“你發動永界,以你的修爲,必然會搭上自己的性命,老羅,爲了以往的仇恨值得嗎?”盛夕曇嘴上試探著勸說,腦中卻思索著如何破解永界。
“我早就家破人亡,怕什麼死!而且有你們這麼多人給我陪葬,當然值得!”老羅頭髮出陰陰的笑聲,胸中充裕著復仇的快意。
“你不想羅鳳嗎?她那麼疼愛兒子和女兒,爲了兒子可以在唐家委屈求生二十年,現在他的兒子當上了唐家家主,自然會還給母親一個公道。”盛夕曇邊說邊給唐落風使眼色,示意他一起勸說。
唐落風猶豫了片刻,看著懷中的月月,終於下定決心,揚聲叫道:“外公,我是唐落風,也是現在的唐家家主,只要你放過我們,我回去後就給母親正名,讓月月認祖歸宗。至於我自己,自會去你家負荊請罪,任憑你處置?!?
這其實是他得知真相後,一直想做的事情,只是不敢說出來,也因爲顧慮太多不敢去實施??蛇@一刻爲了月月,爲了他的女兒兼妹妹可以活下去,他願意一力承擔後果。
“哼!唐家沒一個好東西,我纔不信你這臭小子說的話。至於那個小丫頭,我養大她就是爲了讓她替阿鳳報仇,如今她既然沒了利用價值,還留她做什麼!”老羅頭此時也就瘋狂,根本聽不進任何人的勸說,他被仇恨折磨了這麼多年,雙眼都瞎了,怎會放棄這臨門一腳。
月月沒想到爺爺會這樣對待她,甚至想要她的性命,以她的閱歷根本無法理解這樣複雜的人性,只是委屈地哭了起來,“爺爺,爺爺,我回聽話,你別不要我!”
她掙扎地脫離唐落風的懷抱,雙腳沾地就要向門邊跑去,唐落風趕緊追過去抱住了她,“月月,你不能過去,他真的會立刻殺了你!”以老羅頭的能力,在外施個法術就能瞬間燒死月月,他不能讓她冒險。
“媽的,老不死的東西,比我還狠,真是六親不認!”畢伽不禁破口大罵,他平時害人還有選擇性呢,哪裡會見人就殺,牽扯那麼多無辜也不怕死後下地獄。
“哼,我就看在阿鳳的面子上,不親手燒死你們兩個,你們就困住這裡等死好了!”老羅頭懶得再同他們廢話,以防夜長夢多,他念念有詞,以自己的性命做爲啓動永界的引子,開始在結界的基礎上佈下永界。
與此同時,察覺到他目的的盛夕曇闔上雙目,將體內的靈力向四周外泄而出,延緩永界啓動的速度,並施展神識外遊之術,尋找之前那個結界的破綻。
這是他方纔想出的辦法——既然無法阻止永界啓動,那麼就力求尋找一個薄弱的地方,讓那裡無法被永界封住,成爲他們逃生的出口。
伴隨著永界的啓動,火圈中的老羅頭自身也燃燒起來,在熊熊烈火中展露他大仇得報的笑容。
“老不死還真敢啓動永界,夕曇,你居然還有閒心閉目養神,還不趕緊阻止他!”畢伽察覺到永界已經開始啓動,火急火燎地在一旁叫囂,雖然他看出盛夕曇已經發出了靈力,就是想借機再嘲諷幾句。
秋鬱清忍無可忍,怒視了畢伽一眼。
畢伽看這女人居然敢跟自己叫板,立時雙目倒豎,揚起下巴邪肆地瞪她一眼,心想嚇不死她!
秋鬱清頭一次沒有迴避他的目光,她已經想明白了,這個魔頭就跟人間的壞人一樣,愈怕他他愈來勁,還不如勇敢面對。
畢伽氣得差點腦上冒煙,心想才幾天不見,這女人膽子見漲,竟然不畏懼自己了,有意思!
盛夕曇神識在溶洞中游蕩一圈,終於發現一處破綻,迅速睜眼沉聲喝道:“想活命就跟我走!”說完根本不顧其他人的反應,拉著秋鬱清就向暗河下游的地方跑去。
子明是他忠實的下屬,對主人的話歷來深信不疑,第一個跟了上去;唐落風今晚已經見識了他的手段,對他也是心服口服,抱著月月緊隨其後;畢伽淬了一口,他雖是厭惡盛夕曇,到底不想再被封印,也只能奔跑跟上他的腳步。
一行人先後到了先前那個結界邊緣處,暗河越往下游方向河道變得越寬,這裡的河道已經寬達近三米。
“結界可以封印一切東西,但是水無常形,要想封印活水沒那麼容易,即便啓動永界,也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真正將水流封住,只要我們馬上順著河道游下去,就可以躲開永界的封鎖。”盛夕曇指著河面對大家做出解釋,他的靈力阻止不了永界的封鎖,卻可以爭取到一點逃脫的時間。
“那爲什麼你不去上游的河道,偏偏要帶我們來下游的河道?”畢伽抱著懷疑一切的態度,在一邊涼涼的質問。
“上游的河道是順勢而下,封印起來相對容易;可若要封印下游河道,就要反其道而行之,讓河水倒流,需要花費更長的時間?!笔⑾乙娝痪湓捑鸵齺硖坡滹L的側目,只好耐著性子解釋。
“你說的是不是真的?”畢伽斜著眼睛挑了挑眉。
“如果你不信,現在就去上游的河道試試,看看能不能出去?”盛夕曇氣極反笑,既然他在這裡找茬,就索性讓他親身體驗一下。
唐落風見他們針鋒相對,無奈地暗自搖頭,如今時間緊迫,他們居然還有心情在這裡互懟,只得出來打圓場,“二位,我們再不走,永界怕是真的結好了?!?
畢伽只是心裡不服氣,並不願真的被困在溶洞中,瞬時藉著他這句話就坡下驢,“既然你這個聖王這麼有把握,我還敢不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