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伊雪眉眼彎彎地說聲“好”,想都沒想,就寫下了希望盛夕曇收她爲徒的願望,大方地用圖釘暗在了展示牆上。
子明望著她的舉動,不禁抽了抽嘴角。她這種幼稚的舉動,讓他想起一句話——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此刻他除了閉眼搓額頭,實在懶得再同她廢話一句。
秋鬱清也犯愁,收徒的師還沒來及跟盛夕曇說,楊伊雪這舉動擺明是在提醒她,可她自己現在都是一片焦頭爛額,即使冒然說了,盛夕曇能答應嗎?
接下來的咖啡喝得是索然無味,子明看了看時間,估摸盛夕曇快該回來了,便催促二人回去吃晚飯。
秋鬱清到底什麼都沒寫,隨著他們出了門,可是剛剛走到江邊,又碰見了那個賣河燈的小女孩月月。
月月挎著一個籃子孤零零地站在一邊,這會兒天還亮著,根本沒到賣河燈的時候。
秋鬱清一直覺得她可憐,便走上前去準備買走河燈,讓她早點回家吃飯。
月月看見是她,黑漆漆的眼睛一亮,面露欣喜,可隨後看到跟在她身旁的楊伊雪和子明,又怯生生後退兩步,似是有些怕生。
“月月,今天你怎麼這樣早來賣河燈?”秋鬱清走上前,彎腰溫柔地問道。
月月搖搖頭,快速擡頭看了她一眼,又垂下腦袋,扭扭捏捏地說道:“我不是來賣河燈的。”
“那你是來這裡玩嗎?”秋鬱清暗自奇怪,明明見她提著籃子。
“我是在這裡等你的。”月月低聲回答。
“等我?”秋鬱清更加好奇。
“我有東西想送給你,可不知道阿姨你住在哪裡,只好在這裡等你。”月月邊說邊將籃子遞給她。
秋鬱清一看,裡面是兩個彩繪的泥娃娃,一男一女胖胖的模樣,可娃娃的臉蛋分明捏的是自己和盛夕曇的模樣,五官清晰,神態更是惟妙惟肖。
“這是你自己捏的?太像了。”秋鬱清拿起其中那個女娃娃仔細端詳,圓滾滾的身體,四肢縮得小小的,但臉色卻綻放著笑容。
月月見她高興,難得挽起嘴角露出笑容。
“哇,鬱清姐,這個娃娃跟你好像啊!”楊伊雪率先感嘆起來,又低頭打量瘦弱的月月,實在難以相信出自這個小女孩之手。
月月十分敏感,擡眼看了看楊伊雪,立馬察覺到她不相信自己,身子恨不得縮成一團。
楊伊雪拿起那個男娃娃,同樣是圓滾滾的身子,但臉蛋卻跟盛夕曇高度相像,她忍不住大笑起來,盛夕曇那種卓然在上的姿態,配上如此滾圓的身體,簡直太搞笑了。
秋鬱清見月月臉色變得難看,急忙揪了一下楊伊雪的衣服,蹙眉衝她搖首。
楊伊雪只好捂住嘴偷笑,將男娃娃放回籃裡。
“謝謝你送我的禮物,我很喜歡。”秋鬱清和顏悅色的向月月表示感謝,難得小女孩這樣有心。
“阿姨你喜歡就好,我先回去了。”月月神情有些落寞,在她看來,楊伊雪剛纔分明是嘲笑她捏的不好。
秋鬱清還想解釋兩句,月月卻扭身跑了,幾下就鑽入巷子裡,消失在人羣中。
“伊雪,這小女孩本來就自卑,你這麼一笑,她暗地裡不知要傷心難過多久。”她語帶埋怨地看向楊伊雪。
“鬱清姐,我不是故意的,可這個男娃娃的樣子實在太搞笑了,我不是針對那個小女孩。”楊伊雪訕訕地說道,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子明見她吃癟,內心爽得不行。他自然也看到那個男娃娃可笑的樣子,但他自控力強,愣是生生忍住沒笑。
秋鬱清不好再多說什麼,提著籃子外客棧走去。
此時盛夕曇已從唐家回來,見到秋鬱清回來先迎了上去,見她挎著籃子還以爲她買了什麼稀奇東西。
楊伊雪剛吃了教訓,這次乖乖地站在一邊等著看熱鬧;子明難得與她想法一致,也假裝要喝水,以此逗留在前臺客廳裡。
秋鬱清掏出兩個娃娃,捧在盛夕曇面前,抿嘴笑道:“這是那天賣河燈的小女孩送咱們的禮物,你看捏得像不像?”
他看著兩個娃娃搞笑的模樣,頗爲哭笑不得,接過那個女娃娃道,“你喜歡就好。”
路棲這時端著藥碗走進來,看到秋鬱清手裡的男娃娃,也忍不住彎脣淺笑,“這個娃娃就像是師弟小時候的翻版。”
秋鬱清被他這句話逗樂了,晃了晃手中的娃娃,“那我晚上把它擺在牀頭,讓他陪著我入睡。”
這幾天她一直悶悶不樂,如今難得開心一笑,盛夕曇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取笑。
“那這個女娃娃也要擺在我的牀頭,陪我一起入睡。”他用女娃娃碰了碰男娃娃的額頭,調侃著迴應。
“討厭!”秋鬱清雙頰一紅,方意識到他們竟在大庭廣衆之下打情罵俏,頓覺害羞。
楊伊雪和子明難得默契地對了個眼神,都從對方眼中看到強忍的笑意。
路棲清咳兩聲上前爲她解圍,將藥碗遞給她,“這是我新配的藥方,趁熱先喝了吧!”
秋鬱清感激的道了謝,一口氣將濃濃的藥汁喝下去,滿嘴頓時充斥苦澀,盛夕曇體貼的給她遞上一杯白水,將藥碗接過去還給路棲。
漱了漱口,她本想問他唐家的事,但礙於廳里人多,只好先將心思壓下。等用過晚飯,衆人各自去找樂子,盛夕曇拉著她在小院裡散步消食,她纔有機會詢問。
“你見到唐家家主了?”
“見到了。”盛夕曇頷首。
“他怎麼說?”秋鬱清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結果,畢竟這事關父親性命。
“放心,他同意幫忙解除詛咒,只要我們把那個金手斷件放回原處。”有錢能使鬼推磨,他早就料到,以唐家目前這種百廢待興的情況,不會跟錢過不去。
“你有把握找到那個秘窟嗎?”她還是憂心,就憑鄒一鬆和父親的描述,找到洞口並不容易,何況他們總不能像當年父輩那般,再去挖唐家的祖墳。
“這點我早就計劃好了,等你身體好些了,我們就去秘窟還東西。”盛夕曇停下腳步,將她的手握在胸前,反覆揉捏。
得到他的保證,秋鬱清稍放下心,將頭靠在他的肩頭,低落地自言自語,“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會發作?”
“別怕,我陪著你。”他偏頭吻了吻她的頭髮,擡臂將她緊緊摟入懷中。
當晚,衆人先後進入夢鄉,路棲看了看牀頭的手錶,時針已經指向1點,他放下手中的書,揉了揉眉心眼角,關上臺燈準備入睡。
就在這時,沉睡在角落裡的阿未忽然身體抖了一下,兩眼冒光地坐起來。
路棲警醒地豎起耳朵,果然院子裡有輕微的響動。他披上衣服走到牆邊的桌子旁,這裡擺放著一個微型沙盤,正是這間客棧的微縮模型。沙盤上靠牆一帶的花木都在抖動,看來是有人趁夜摸了進來。
路棲不慌不忙地將一個石凳模型挪到了靠牆的樹木旁,又將幾顆樹木模型重新插放,啓動了伏魔千機陣法。
他拉過一旁的椅子,安然坐在沙盤前,盯著眼前闖入者的一舉一動。
今晚來探查的正是唐興浩,他帶了兩個唐家男人,一是想確定盛夕曇的住處,二是想看看他到底還有無幫手。
他們早就打聽過,這家民宿的老闆腿腳不便,客房也不多。因此直接翻過牆頭跳進來,查看一下客棧裡都住了些什麼人,做到心中有數。
本來一切順利並未驚動旁人,三人順著蜿蜒的石子路直奔客房那邊,可是眼看客房就在前邊不遠處,卻始終走不過去。繞了一圈,竟然到了院子大門處。
唐興浩暗覺不妙,這分明是鬼打牆,看來這家客棧裡住著高人。他首先懷疑是盛夕曇搞的鬼,沒想到此人不僅功夫了得,還通奇門遁甲之術。
“浩哥,怎麼辦?”跟在來的一個年輕人面露驚恐,湊到他身旁低聲詢問。
唐興浩不想就此認輸,掃了一眼周圍環境,忽然從腰間掏出短刀,走到左側的竹林處,手起刀落切下幾棵竹子,硬是闢出一條路來。他縱身跳了過去,並向後招招手,示意另外兩人跟上。
他雖不通奇門遁甲之術,但也聽家裡人提起過,一草一木均是障眼法,所以他索性另闢蹊徑,直接將竹子砍斷,自己創造可走之路。
屋內的路棲見沙盤的竹林模型被毀,不由嘆氣搖首,斥了一句“粗鄙之人”,便拉過池塘邊的假山,重新佈局。
他本想放他們一馬,因此將他們引到院門口,可既然來人不知好歹,看來非要給他們一些教訓纔是。他拿過自己的水杯,倒好一杯熱水,順著假山模型將水倒了下去。
唐興浩穿過竹林,廓然開朗,他們已經進入到院子中部地帶,這裡是一個小池塘,池塘周邊是一片石頭疊成的假山。他思慮了一番,打定主意不走尋常路,只要跳過假山,估計就能直到客房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