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去拿金人像,但那裡沒有扶梯。他倒是膽子大,徒手攀巖,藉助天然的凸起石頭當腳踏,爬到了石龕不遠處。可惜計輸一籌,伸胳臂去夠金人像時,不小心將其打落在地,好在人沒受傷。你父親嚇了一跳,勸他放棄,他偷偷地拿了金手斷件,才惹出後面的災禍。”
盛夕曇那天去鄒一鬆書房一探真相後,過兩天就主動找上了他。鄒一鬆見自己的秘密被揭穿,又怕那如影隨形的惡毒詛咒,思量下還是交出了金手,委託盛夕曇物歸原位。
秋鬱清一時無語,暗自感嘆真是人爲財死鳥爲食亡。鄒一鬆竟然比父親還要貪心,怪不得後來做起正當生意來,父親的成就遠比不上他。
“要不是他拿了這麼重要的東西,或許那個詛咒就不會應驗。我和鄒成俞也不會從小就被他們綁定在一起,鬧出訂婚這樣的鬧劇。”
盛夕曇聽完她的一番感嘆,感同身受,“是啊,你差點就要嫁給別人,讓我一個人今後怎麼活?”
他雖然是說笑的語氣,卻讓秋鬱清心中一震,從二人相識以來,他從來沒有掩飾過對她的一片深情。有時她甚至在想,要是能恢復前世的記憶就好了,那她就能像他一樣,傾盡所有的感情。
她剛想說什麼,突地感到全身疼痛,尤其是四肢骨頭關節處,就像有千萬只螞蟻在噬咬一般,她牙齒不由打著戰,倏然倒向一邊。
盛夕曇急忙伸臂接住她,見她臉色蒼白,渾身都在顫抖,不禁大驚失色,“阿清,你怎麼了,阿清! ”
她的意識逐漸飄忽起來,劇烈的痛感令她麻木,她用盡全力緊緊抓住他的手,卻是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盛夕曇不忍見她如此痛苦,快速點了她身上幾個穴位,讓她昏睡過去。隨後將她打橫抱起,一路朝路棲的民宿狂奔。
路棲正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一手擼著那隻名叫阿未的折耳貓,阿未乖乖地趴在他的腿上,舒坦得不行。
他最享受這種平淡安寧的生活。三位師兄弟中,他沒有大師兄少俞的蓬勃野心,也不像三師弟那樣爲情執著,他是真正領悟到師父傳授的人生真諦,道法自然,一切隨遇而安。
人貓正值最和諧之際,就見盛夕曇擡腿將院門踢開,抱著秋鬱清像風一樣衝進來。
阿未受了驚,急忙跳到桌子上,睜著一對貓眼注視著他們。
路棲一看就知出了狀況,站起身說道:“先抱到廳裡去,我看看。”
他懂些醫術,曾經跟一個老中醫學過幾年,這就是盛夕曇第一時間跑回來的原因。
盛夕曇將秋鬱清放到客廳的沙發上,路棲拖著殘腿跟了進來,給她把了把脈,翻了翻眼皮,又詢問了幾句,臉色變得沉重起來。
盛夕曇見他這副表情,心知不妙,“二師兄,阿清怎麼了?”
“她有吸毒史嗎?”路棲擡眼試探地問道。
“你說什麼?她怎麼可能吸毒?”盛夕曇不相信他的判斷,可他仔細回想一下,秋鬱清剛纔的樣子確實像是毒癮發作。
“畢竟你跟她認識時間不長,或許她之前吸過,你並不知道。”路棲見他情緒有些激動,趕緊安撫。
“我可以保證,她不會吸毒,至少她不會主動吸毒。”盛夕曇強自鎮定下來,以秋鬱清的性子,不可能去碰毒品,她一直是個自律的人。
路棲不想再刺激她,斟酌著說出他的看法,“照她目前的情況看,持續吸食的時間並不長,這次應該是斷吸後第一次毒癮發作。你想想,她是不是去過什麼娛樂場所,被人無意中陷害吸食了毒品。”
盛夕曇首先想到她失蹤的那幾天,她被關押的地方離金三角地區並不遠,那些人販子有可能騙她用了毒品,以方便控制。另外,如玉宮主也有很大的嫌疑,畢竟她把秋鬱清關在了翡翠宮,誰知道她會不會在飲食中動手腳。還有畢迦,當時綁架就是他親自出手,這魔頭性情無常,又對自己心存怨恨,報復在她身上也是正常。
他如此一琢磨,頓覺人人都有嫌疑,不禁頭大起來。
“等阿清醒來,這事先別她,我得好好查查。師兄,你看看能不能先控制住她的毒癮?”
“我可以用些草藥緩解她毒癮發作的痛苦,但若想根除,就要憑藉她的毅力,或者你送她去戒毒所。”路棲並沒有太大把握,他搞不清她吸食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毒品,□□或是□□?他無從下手。
“我不會送她去戒毒所,我會盡快查明毒品來源,你先給她用藥吧!”盛夕曇斷然拒絕他的提議,阿清怎麼能去戒毒所那種地方,只要有他在,他會幫她戒毒,他相信她一定可以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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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個方子,讓孫媽把藥抓回來,先熬過這次再說。”路棲拍了怕他的肩膀,便坐到書桌寫方子。
就在這時,聲音想起,“老闆,我要住店。”
路棲擡頭,剛想說此店不對外營業,可沒等他開口,盛夕曇就先站了出來,“畢迦,你還敢來?我們的賬還沒算清,你倒先送上門來了。”
來人正是魔羅尊主——畢伽。
畢迦對他的威脅視而不見,直接信步走入廳中,瞟了一眼昏迷的秋鬱清,漫聲道:“我爲什麼不能來,這是民宿開門迎客,只要付錢都可以住進來。”
“可我纔是老闆,我有權決定誰可以住進來。我不喜歡你這樣的客人,請你離開!”路棲穩穩地含笑坐在那裡,卻直接拒絕他的入住。
畢迦頭一次被人如此輕視,不由側身打量了他一番,只覺他氣質溫雅出塵,說話不卑不亢,沒想到在這古城中還有這樣的人物。
“你是老闆,你又知道他是誰嗎?”他指著盛夕曇問路棲,分明不懷好意。
“他是我師弟。”路棲淡淡答道。
“原來你們是師兄弟!”畢伽做出恍然大悟的誇張表情,心念微轉,勾起嘴角不陰不陽地笑了笑,忽然右臂一揮一收,一股力量向路棲席捲而去。
盛夕曇疾步擋在路棲身前,右手在胸前向外一抹,將這股力量接住,隨即向外側一揮,庭院裡的石桌被打成兩半。
“你們師兄弟倒是團結,這種破店就是免費老子都不想住。”畢迦見今晚討不了好,只能諷刺的發泄兩句。
“敝店確實粗陋,就煩請您挪步去別家。”路棲擡臂坐了個請的姿勢,不氣不惱地說道,“不過,麻煩賠了我石桌的損失再走。”
畢迦冷哼一聲,暗罵他小氣,從兜裡掏出一個金稞子,拋到他面前的桌面上,扭身對盛夕曇道,“夕曇,你的女人怎麼了?我看她的面色可不大好。”
盛夕曇見他一副幸災樂禍的口吻,便冷冷地回答:“不勞你這個魔頭費心。”
“那就當我沒問。”畢迦故作無奈地聳聳肩,“她哪天丟了性命,到時你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盛夕曇聽出他的話令有深意,上前攔住他,“她的毒是你下的?”
“是我下的又如何?”畢迦夾帶著幾分得意,揚聲詰問。
盛夕曇目光一縮,怒意盡現眼底,但他強自剋制住胸口怒火,“你如何下的毒?”
“你說呢?”畢迦偏偏不想直接告訴他,就喜歡看他爲愛著急氣惱的模樣。他承認自己其實就是個變態,可他是魔,人類那些虛頭八腦的性情有什麼用。
盛夕曇雙拳緊握,慢慢冷靜下來,思路逐漸變得清晰。秋鬱清跟畢迦並無交集,他們之間扯上聯繫是因爲楚音讓她去修補陶罐,完工的當日畢迦就將她綁走。
剛纔路棲說要染上毒癮肯定要持續吸食一段時間,那麼最有可能的就是修復陶罐那一個月,秋鬱清白天一直都呆在楚音家,畢迦下手簡直易如反掌。
畢迦眼望著他逐漸變化的神色,明白他已猜到真相,索性大方承認,那毒是罌粟籽、斷腸草和紫石英提純煉製而成,“我將那毒抹在那陶罐上,她連續接觸了一個月,毒品早就通過皮膚滲入到她身體裡。過了這麼久,毒品已經深入骨髓,不過沒關係,我這還有新煉製的藥丸,只要她按時服用,就不會那麼痛苦。”
說完他從兜裡掏出一顆暗紅色的圓丸子,捏在手中把玩。
盛夕曇恨不得立時撕爛他那幅得意洋洋的笑臉,將他再度封印一次,省得他四處害人。
“這麼珍貴的藥丸,你還是留著自己吃吧!”他冷哼一聲,抱起秋鬱清,轉身朝她住的客房而去。
畢迦愣住,沒想到就這樣被無視了,氣得臉都差點綠了。
“我這師弟不懂事,你若是願意,先把這顆藥丸交給我,如果秋小姐再次毒癮發作,我也不願看她那般痛苦。”路棲這時站了起來,給他找了個臺階下。
畢迦邪邪一笑,將藥丸拋給他,說了一句“無趣”,便揚長離開。
路棲撿起藥丸,仔細端詳了片刻,陷入沉思。